卓晏北的眸光清澈,卻又有些灼人,落在蘇好的眼裡,她被他看的臉頰一燙,轉開視線看向窗口上的彈孔:“別怪我問的多,以前在美國的時候你每次的那些推斷雖然都見鬼了一般的準確,但我也是這樣經常問你,我又不像你,我更也不是犯罪心理學專業的客坐教授,我就算跟你偷學了那麼久,也沒學到什麼精華。”
“而且……”她一邊不甘心,又一邊服氣了:“如果你真的失憶了的話,仍然能這樣果斷的推理出這麼多,未免也太自信,更也太打擊人了,我這前前後後的跑了這麼久,都不及你在這裡站上的幾分鐘……”
看着蘇好不甘心氣惱的轉開頭的樣子,卓晏北深邃的眼眸中升起陣陣笑意蹂。
“以水果刀這種隨手可以觸及的東西做爲兇器,可見兇手身心年齡都不夠成熟穩重,出手時毛躁焦急更也不計後果,能在香山西麓這種富人區內工作,年齡不會太小,起碼不會低於二十二歲,所以年紀在二十二到三十歲之間。該”
“他在殺人之後趁着雨夜將屍體扔進水池,大雨在屍體身上的衝擊加了屍體在水中的脹化度,只是七八個小時的時間,看起來像是經過一天一夜的浸泡。兇手很瞭解池水能在屍體上起到的作用,而普通境況的家庭只有做水產生意才能對這類知識瞭解的十分透徹,並且,他小時候一定親眼見過鄰居或者親人在水中溺亡的場景,知道屍體浸泡在水中經過膨脹後無法準確推斷出死亡時間,所以纔會有了將屍體扔進水裡的舉動。”
“之所以說他性格極端狂妄自大,是因爲他太自信,即使將水果刀留在屍體身上也以爲沒人能查出指紋,因爲在水中浸泡太久,指紋痕跡隨之消失,他甚至更以爲無人能猜測出他的殺人動機。一場及時的大雨幫他順利逃脫,所有不小心在院中留下的痕跡大部分都被衝散。”
說完這些,卓晏北便沒有再說話。
他沉黑的眼眸只是看向窗外的那處花圃。
蘇好卻是順着他的視線望去,臉色一滯,頓時驚愕的轉頭看向他:“我剛剛在外面,跟韓隊在花圃裡找到那塊被沖淡的腳印時,你看見了?”
當時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她不確定他有沒有聽見她對韓隊說的那些話。
就在蘇好驚疑時,肩上傳來的微沉力量,陡然間便熨燙到了她的心裡。
更也是在他攬住她肩的瞬間,她便知道,她在花圃邊對韓隊說的那些話,他聽見了。
心臟上瞬間一暖,像是被他的手輕撫和掌握住,蘇好看向他,忽然間所有的不太確定都變成了無數的勇氣,瞬間,充滿了力量。
“和韓家之間的事情,我會盡快處理。”他低沉而清涼的嗓音在她耳邊:“蘇好,你不會是任何人眼中的第三者。”
蘇好倒並不介意這個,她低低笑了笑:“別人怎麼想是別人的事情,我自己心裡知道就夠了。韓隊雖然懷疑,但他不會四處傳揚,何況目前對他來說只是捕風捉影的事情,加上韓老先生的死,他短時間內是不會跟韓羽菱說起這件事的。還有,你說的儘快處理……”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無奈:“我覺得最近不是什麼好的時機,韓老先生剛剛遇害,如果轉眼間你就和韓羽菱解除婚約,這無論是對你自己的名聲還是對卓亞集團的信譽都有一定的影響。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在這件事情上受委屈,但如果能儘可能避免這一切,我覺得還是儘量避免最好。韓羽菱剛剛失去父親,我想,即使只是一個普通朋友,你也不會太殘忍的在她身上繼續補上一刀。何況,你們都已經訂婚兩年,你還對她那麼好,更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對她雪上加霜吧……”
身旁的男人有着短暫的沉默,蘇好徑自將雙手背到身後,望着窗外的花圃,不肯看他。
直到他攬在她肩上的手落到她手邊,她的手腕忽然被他牢牢扣在掌心,她才募地楞了一下,還沒轉頭,便聽見他在她身邊低沉的淡笑。
她募地轉眼:“笑什麼?”
他側眸掃了她一眼,那淡淡的一眼裡彷彿有着蠱惑的意味讓她幾乎移不開眼。
“吃醋了?”
蘇好頓時眼皮狠狠一抽:“鬼才吃醋了,你又不記得我,何況本來說好的重新開始,這還沒開始呢就被這些突事件打斷了,我哪有立場去吃醋啊?”
他握在她手上的那隻手,五指指尖蘊藏着力道:“蘇好,與你走的越近,我就越想知道自己所遺忘的那些記憶裡,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清越的聲音
帶着別有深意的韻味,就這樣陡然鑽進了蘇好的耳朵裡,腦子裡,一直滲透到心底。
翌日一早。
整夜未睡的蘇好坐在市總隊的警車中小憩了兩個小時,醒來的時候,見天色已經大亮。
走下車,正好從後面的車那邊走過來的韓隊拿了一瓶礦泉和麪包,到她面前時將水和麪包遞到她手裡。
“先吃點東西。”
蘇好將麪包放到車座上,擰開水瓶看着別墅周圍正在守崗的特警,說:“我到車上睡覺之前,你們在廚房裡現的那些水果裡有其他什麼東西嗎?”
“檢查過了,那些水果裡沒有毒性成分,是新買來的很新鮮的水果,而我父親胸前的那把水果刀,很可能就是在買那些水果時被順帶贈送的。”韓肅楓擰起眉,本來是想說什麼,但卻並沒有說出口。
蘇好喝了一口水後說:“韓隊,其實你心裡在懷疑的一些事情,我也在考慮,但昨天我到車上睡覺之前,我已經將一系列根據犯罪心理的推斷而描繪出的兇手畫像對你說過了,所以,那個和你父親一起買水果到這間別墅的人如果是女人的話,應該不會是兇手,但現在這個人究竟是誰,我們並不清楚。”
“你昨天說的那些推斷,我已經讓人去物業調查了,等今天這裡的工作人員都來上班後,很快就會有結果。”韓肅楓說罷,忽然看了她一眼:“你前幾次破案的時候,怎麼沒有表現出這樣專業的犯罪心理推斷?”
蘇好秀眉一挑:“沒有嗎?我一直以爲我是萬能的。”
只是一句玩笑,韓肅楓已經因爲父親的死而沉冷了一夜的眼裡終於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但也是一閃而逝。
“韓隊,做爲一個專業的刑警,我希望你能直面眼前的真相,昨天,你父親並不是一個人來這裡,他還帶了一個人,因爲剛裝修完工沒多久,不適合居住。他們只是一起買了新鮮的水果,試圖在這裡共度短暫的二人時光,所以,他應該是帶了一個人女來。”
蘇好一邊說,一邊收起開玩笑的臉色,輕聲說:“香山西麓私宅裡的這套別墅,名義上是韓老先生爲女兒所購置,可據我所知,韓羽菱並沒有經常來這裡,並且裝修風格也沒有按照她的意願去設計,我想,韓老先生只是藉着女兒的名義購置了一處豪華奢侈的大宅,但並不是給她住的。”
韓肅楓臉色不是很好,但卻也沒有因爲蘇好說的這些話而生氣,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後,無聲的靠在車門邊:“我知道。”
“既然兇手是兩個人,我想,我們應該從多方面查起,比如,那個和你父親一起來這裡的女人是誰,比如,她爲什麼在你父親遇害後就不見了……”
“蘇好,從昨晚我父親遇害的消息傳出來後,一直到現在,韓氏集團裡已經亂了,我父親幾年前娶進門的那個年輕女人正在妄圖繼承韓家的產業,我的一些叔伯也抱着同樣的目的等待時機,我雖然在這裡糾察我父親的命案,但我清楚一切的事情都並不是那麼簡單。現在雨菱已經被我趕去了公司,試圖穩定人心,如果讓她知道我父親的這種做法,我怕她會第一個崩潰。”
韓肅楓皺了皺眉:“雨菱從小一直是被父親溺愛着長大,昨天夜裡,她從小到大最尊敬最愛的父親慘死在她面前,今天卻要回去獨自面對家中的一切,她已經非常不容易,如果讓她知道這套別墅是我們的父親爲了和其他女人偷歡而購置,假借了她的名義,雨菱真的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