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的視線,蘇好免得被他說是嬌情,只好轉變了話風,忽然嘿嘿一笑:“不好意思,這醫院看起來太高級了,又是這種環境清幽的高檔病房,這醫療費我可能就不還給你了。犬”
“隨便。”卓晏北說話的同時,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沒有馬上接起。
在蘇好這個角度雖然看不見他的屏幕上顯示的是誰的名字,但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韓羽菱。
他是個有未婚妻的男人啊……
蘇好,無論你們曾經多麼的相愛過,他的遺忘對你們之間的感情來說就相當於一種了斷,等於是已經分手了。
一個是遺忘的過去,一個是現在的未婚妻,蘇好,你究竟想要把自己擺放到一個什麼位置踺?
蘇好假裝笑着隨手拿過自己的手機,一邊擺弄着一邊說:“正好,我給隊裡打個電話。”
卓晏北看了她一眼,須臾接起電話放在耳邊,淡淡的說了聲:“有事?”須臾他便徑自走出了病房。
房門被關上,蘇好還沒有撥通隊裡的電話,她擡起眼,看向病房的門口,聽不見他站在門外在對着電話說什麼,也不能完全確定打來電話的人是不是韓羽菱。
但她清楚的是,此進的自己跟卓晏北之間,沒有關係,也不能有關係。
幾分鐘後,卓晏北推開門進來,蘇好卻是正要下牀,看見她這舉動,清俊的眉宇頓時便微結:“要做什麼?”
“啊?”蘇好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自己坐起來,將雙腿從牀上移下來,擡頭解釋:“我、那個……我想上廁所……”
卓晏北的眉間這才舒緩了幾分,看着她那有些遲鈍的動作,正要走進去,蘇好卻是連忙大聲說:“你別進來!我看見這房間裡有獨立的衛生間,我自己去就好了,咱們男女有別,都在房間裡我就尷尬了,就算有衛生間的門隔着,我也不舒服,你在外面等一會兒。”
他腳步一頓,擡眸見她蒼白的臉上又染了一團可疑的紅暈,沒有動,沒有進去更也沒有退出去,只是看着她:“你自己能走動?”
蘇好看了一眼自己有些虛軟的腿腳,遲疑了一下,便還是堅定的點點頭:“能。”
卓晏北眼中有猶疑,但終究還是尊重了她的意思,退了出去,關上門。
蘇好鬆了口的口氣,這種緊張的情緒讓她自己都有些想笑,上個廁所而己,至於嗎?
記得自己第一次和卓晏北接吻的時候,她那害羞又激動的差點炸了毛的樣子,還有五年前兩個人在慶功宴上都喝了些酒,然後在酒店裡差點擦槍走火,結果最後她忽然哭着說怕痛,一直哭一直哭,當時卓晏北都已經箭在弦上了結果還是不得不抱着她又哄又親,結果一晚上什麼都沒做成……
想想他們兩個當初在一起兩年,她在戀愛這回事上總是有些木頭木腦的,雖然她是在美國的華人福利院長大,但對男女之間的事情並不是那麼開竅,只是……她那時候一次一次的強調自己怕痛,其實她是害羞,又緊張又害羞,然後每次到了關鍵的時候就開始不配合。卓晏北縱使忍無可忍,但也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放過她,她記得那時候他在她面前已經洗過不止十次的冷水澡了。
可他現在畢竟不再是她的卓晏北了啊,他已經是韓羽菱的未婚夫了。
蘇好收回思緒,雙手撐在牀邊一點點站起身,其實她覺得自己真的沒什麼大事,只是頭暈,腳軟,剛一站起身就覺得腳底像是踩了一團棉花,連忙伸手抓住旁邊的桌椅,然後一點點挪動腳步到洗手間的方向,推開門走進去,看了看洗手間裡面的環境,還不錯,雖然沒有洗澡的東西,但有一個很乾淨的消過毒的洗手池。
她走進去,扶着牆壁邊緣過去,坐到馬桶上,上過了廁所後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鏡子裡自己蒼白消瘦的臉,然後擰開水龍頭,低下頭洗洗手,洗洗臉,又在下邊的櫃子裡驚喜的找到用包裝袋裝着的一次性收費水杯牙刷和牙膏。迅速刷牙,再重新洗了一把臉,才清清爽爽的推開門要走出去。
因爲洗過臉,覺得一下子世界都清爽舒服了許多,腳下也不由得變的輕快,結果因爲這洗臉池的高度略高,她剛剛洗臉時的姿勢有些彆扭,撒了些水在地面的瓷磚上,她剛一轉身擡腳要出去,忽然便腳底刺溜的一滑,蹭的一下便陡然整個人向後仰,重重的倒在地上。
她低哼一聲,強忍住嘴邊的痛呼,下意識的不想讓卓晏北聽見自己摔倒時的慘叫,就這樣在地上倒了好半天,用力的深呼吸了幾
口氣,然後掙扎着撐住牆壁一點一點坐起身,然後就坐靠在洗手間的角落裡不動了。
她沒力氣了。
她還沒吃飯,白楠姐說是去買飯也不知道究竟跑去哪裡買了。
哪裡是去買飯,分明就是很自覺的先閃了,給自己老闆一個跟小警官搞破鞋的機會。
胳膊上有點疼,蘇好擡起胳膊看了一眼,看見有一塊皮蹭破出血了,她更是無語凝噎的靠在角落裡長嘆。
又過了幾分鐘,她試了好半天也沒法站起來,主要是這洗手間的牆壁上滑溜溜的根本不能讓她借力,她現在這種姿勢,這種狀況,不借力的話根本站不起來。
她就這樣在冰涼潮溼的地上坐了好半天,病房的門開了。
聽見開門的聲音,蘇好無奈,低嘆着對着外邊喊:“本來是不想麻煩你的,但好像是不得不麻煩了,卓……”
她話還沒說完,便陡然滯住了聲音,擡眼看着已經走到了洗手間門口的卓晏北,不禁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我站不起來了。”
卓晏北是見她在裡面這麼長時間沒有聲音,才進來看看,結果聽見洗手間這邊的聲音,一走過來就看見蘇好癱坐在洗手間的角落裡,滿臉狼狽。
他皺眉,直接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扶起。
終於成功站起身,蘇好覺得特丟臉,就一直笑,不停的笑:“呵呵……真是不好意思……卓總你別介意呵呵呵……”
卓晏北冷淡的瞟了她一眼:“我介意什麼?摔傷沒有?”
“沒有,沒摔傷,就是剛剛洗漱的時候,不小心撒了一些水出來,地上太滑了,一時沒站穩,太不好意思了呵呵呵。”她繼續笑着解釋。
這麼久以來,她很少笑,在卓晏北面前更也是始終緊繃着情緒,更也不曾笑的這樣歡快過。
他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直接扶着她從洗手間一路到病牀上坐下。
蘇好剛要再一次道謝,結果倏地頭皮被什麼拽的生疼,猛地擡起眼,便只見卓晏北同時低頭看了一眼他襯衫上的鈕釦。
這一看,蘇好便幾乎黑了半張臉。
因爲她是披散着頭髮,又是兩天沒洗頭,頭髮打結了,剛纔在他扶着她往牀邊走的時候,沒注意到竟然有頭髮掛到了他襯衫的鈕釦上,現在像是已經纏緊了,剛纔扯了一下那麼疼都沒扯開。
她懊惱的連忙擡手就要把頭髮拽下來,卓晏北見她這姿勢像是要直接把頭髮扯斷,便陡然擡手摁住她的手腕:“你先別動,我來解開。”
蘇好一頓,一臉糾結的擡眼看他,他看了看她那已經憋火到一定程度的眼神,俊朗的容顏中所隱藏的情緒諱深似海,擡起手去解她纏在他鈕釦上的頭髮。
他的雙臂繞過她頭頂,解着那兩縷凌亂到已經打了死結的頭髮,蘇好有點尷尬,只好低下頭去耐心的等待着,整個人幾乎都靠在了他懷裡,兩人完全沒注意到現在的靠在一起的姿勢有多曖昧,多像戀人親密的擁抱。
病房裡太安靜,鼻間的味道太熟悉又太讓人眷戀,蘇好努力着提醒自己要理智,想辦法找着話題:“對不起啊,我頭髮兩天不洗就容易打結,剛纔你扶着我過來的時候,我沒注意到你襯衫上的鈕釦。”
然而她的話音落下,卻依舊是一室的安靜,卓晏北壓根兒就沒想答理她這些隨意扯出來的廢話。
病房的門陡然打開,白楠提着一個保溫杯走進來笑着說:“蘇警官,我剛剛路過一家老湯館,讓他們給你熬了些湯……”
話音未落,她便陡然整個人機械的迅速轉過身去,匆忙向外走:“對不起!我什麼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