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亦謙沒有開口說話,就只是那麼看着他,眼神銳利得不敢讓人直視,彷彿能夠穿透人的表層,直視人心似的。司徒米粒心裡有想要瞞着他的事情,不太敢直視那樣的目光。
只是雖然眼睛沒有對上,可是那種被人注視的灼熱感還是存在的。司徒米粒覺得很是難受,她不知道,應該說不確定歐陽亦謙爲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還記得自己吧?猛然又想起了歐陽亦謙除了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之外,還是他們公司的大客戶,好像,是不能被惹惱的人。
他不開口,那就是要她先開口吧?要說些什麼呢?這樣沉悶的氣氛。司徒米粒輕蹙娥眉,腦袋一團亂麻,想了好久,才輕輕清了喉嚨,以引起對方的注意。
見那雙銳眸看向自己時,司徒米粒只能硬着頭皮,乾巴巴的說道:“不知道總裁對我們的企劃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既然他留她下來的理由是公事,那以公事開頭就萬無一失了吧?
可惜人家大總裁不領她的情,歐陽亦謙拿起剛纔助理送進來的咖啡,緩慢的喝着,然而卻是問道:“你在躲我是嗎?”這句話雖然是以問號結尾,可是語氣卻幾乎是肯定的。
司徒米粒心裡咯噔了一聲,本來紅潤的臉上有些泛白了。如花瓣般嬌嫩的菱脣張了張,清亮的水眸閃過一絲慌張,乾笑的說道:“總裁說笑了,我怎麼會躲你呢?”
無意義的對話一向是歐陽亦謙不喜的。留她下來幹什麼呢?老實說,他也不知道,只是當時的一陣衝動,知道她如果就這樣走了,那以後見面就難了,畢竟,他們實在是沒有什麼關係。
於是,就藉着那麼蹩腳又顯得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留下了,留下來之後呢?他一向不擅長拐彎抹角,在私事上。也不擅長聊天,所以和他交心的朋友很少。
看着那張嬌嫩得彷彿一掐就能掐出水的小臉,突然腦海裡面就閃過了那對雙胞胎的臉,看着這麼年輕的女孩,真的是那麼大的孩子的母親了嗎?
心裡閃過這樣的疑惑,於是他問道:“貝兒,真的是你的孩子嗎?親生的。”坐在對面的女孩臉上閃過驚詫,似乎還有些驚慌,只是很快,就又恢復平靜了。
“我想,這應該算是我的私事,不是公事吧,不過,既然總裁那麼關心我的事,好像我不說就不對了,貝兒確實是我的孩子,千真萬確。”
話一出口司徒米粒就後悔了,她怎麼可以用這麼衝的口氣和他說話呢?瞧對面男人陰沉的臉色,她就知道男人被她的話氣得不輕。
可是她一聽到歐陽亦謙說到孩子的事情就慌神了,更受不了別人懷疑孩子不是她親生的。儘管她也知道別人之所以懷疑懷疑,實在是因爲她的年紀還太小了。
但是,就因爲這個,這幾年,她見得多了,連孩子們都擦覺了。她自己倒沒有什麼,只是長此以往對孩子的發展是很不利的,所以她現在特別反感聽到那樣類似的話。
歐陽亦謙冷笑一聲,眼裡的陰霾不容忽視,“怎麼,伊小姐覺得我作爲你的第一個男人,不應該關心一下這件事情嗎?畢竟,孩子的年齡,可是很敏感的時候。“
轟地一聲,司徒米粒只覺得一顆炸彈在眼前,在心裡炸開了。她竭力隱瞞的事情,竟然就被眼前這個她最想要瞞着的人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司徒米粒猛然站了
起來,臉頰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五年前的事情是她想要忘記的,因爲五年前的那件事情而留下的後遺症是她想要竭力隱藏的,尤其是對面前的男人。
就這麼被揭開,司徒米粒心裡如萬馬奔騰,再也忍不住自己心裡紛雜的思緒,她大聲說道:“孩子跟你沒有關係,看來總裁是沒有什麼要跟我談的了,既然這樣恕我不奉陪了。”
說完司徒米粒也不等歐陽亦謙反應過來,就抓起自己的包包,快速的走出辦公室,走出屬於他的空間,再待下去,她怕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周圍有龍騰的員工好奇的看向這個從總裁辦公室衝出來的女孩,漲紅的臉蛋卻是更顯明豔動人。於是,有些無事可做的人就開始想入非非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難道又是一個被總裁的冷氣凍到的可憐女人?不過這個猜想馬上被人推翻了,因爲有人認出那是別的公司過來公幹的員工。
難道,是因爲女孩對總裁一見鍾情,於是大膽表白,不過很不幸的被總裁拒絕,然後惱羞成怒,就那樣憤而離開這裡?
各自各有的猜想在衆人腦海裡勾畫着,不過司徒米粒因爲太慌,太緊張了,連旁邊周圍是什麼情形都沒有注意到,更何況那些意味不明的眼神了。
走出龍騰公司的門口後,看到外面明晃晃的的陽光,原本應該明媚的心裡此時卻是一片荒涼,她在溫暖的陽光中瑟瑟發抖着,寒意似乎無孔不入。
回頭望去,她知道男人就在最頂樓,那裡的視線是極好的,只要視力好的話,站在窗臺處,想要看清楚大樓門口的情況,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沒有勇氣去看那頂樓,視線很快就收回了。拿出手機,司徒米粒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陳明的手機,也許那邊有事在忙,電話響了很久,陳明的聲音纔出現在她耳邊。
司徒米粒按捺下心裡翻騰的情緒,對陳明說了她有事先離開龍騰的事情。她知道這是不對的,她的這種行爲算是私自離開工作崗位了,所以她是做好被陳明責罵的準備了。
只是沒想到電話那邊聲音消失了一瞬之後,她就聽到那邊陳明聲音有些緊張的問道:“你沒事吧?需要我叫個人陪你一起回去嗎?”
司徒米粒怔了一下,隨即瞭解了陳明是以爲她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纔會這樣子做,想起他剛纔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那擔憂的眼神,司徒米粒的心裡就止不住的暖了起來。
心裡因歐陽亦謙而引起的煩悶就這樣子煙消雲散了,心裡面是一片清明。“沒事,就是剛纔我家裡人來電話了,我的孩子好像有些不舒服,所以才那麼驚慌走了,你,不怪我吧?”
陳明朗聲一笑,說:“怎麼會怪你呢?既然是家裡孩子出事了,你就趕快回去吧,孩子這時候是最需要媽媽的時候。”
感激的掛斷了電話,雖然她用的理由只是藉口,可是聽到那樣的話卻還是覺得很窩心。既然這樣,就趕快到家裡看看兩個小傢伙吧,難得可以早點回家看他們。
就如司徒米粒猜想的那樣,歐陽亦謙確實是在頂樓的窗邊看着她。五年前,真的就這樣過了嗎?那貝兒的眼睛,還有臉蛋的輪廓,現在想想,竟然有些像他。
之前完全沒想到這一層,現在想到了,再想到兩個小孩的年齡,司徒米粒那小妮子每次看到自己那慌張的表情,
難道……
歐陽亦謙把自己的特助叫了進來。那是一個很沉穩的青年,即使是在歐陽亦謙迫人的氣勢下,依然能夠面不改色。
“謝柏,你去幫我查一查這個女人,尤其是這五年間的事情。”他把司徒米粒的照片丟在謝柏面前。
謝柏好奇的視線落在照片上的女孩身上,一個穿着天藍色連衣裙的女孩,嘴角的笑意純潔如天使。
收回視線,看着自家老闆臉上冷峻的神色,沒有問什麼,只是拿起了照片,點了點頭,說道:“要什麼時候給你結果?”
“越快越好。”這種事情他不想要放在心裡太久,該早點做個了斷纔是。如果她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那麼他不會再去打擾她,但是相反的,如果她跟他還有關係,那麼,就怪不得他去打擾她的生活了。
已經在家裡跟寶貝們嬉戲的司徒米粒此時並不知道,她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儘管她百般逃避。
貝兒和寶兒已經五歲了,一般五歲的孩子是該去上幼兒園了。住在伊家周圍的人家中也有像寶兒和貝兒這麼大的,但是寶兒和貝兒卻只能在下午的時候看到他們。
時間一久,兩個小人兒就疑惑了,爲什麼那些小朋友們一整天都沒看到人影呢?當司徒米粒聽到這樣的疑惑的時候,眼裡不禁有了一抹痛苦之色。
因爲兩個孩子的戶口還沒有辦好,所以很多他們應該做的事情卻都是沒有條件做,就如同他們現在該呆着的地方,幼兒園。
每一次想到這件事情,想到她最愛的兩個這麼可愛的孩子連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都沒有,她的心裡就是一陣酸澀,也就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纔會對她當初的決定產生懷疑:到底,她當初的決定,對無辜的孩子是否是對是錯?
好像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所以,她就只有加倍的對兩個孩子好,把她所能給的,連同他們未曾謀面的,以後也不會謀面的爸爸的愛,給他們。
“寶兒和貝兒在家裡和外婆玩不好嗎?”司徒米粒拿起茶几上的香蕉,剝了兩個給兩個嘴饞的小傢伙。
寶兒迫不及待的接過媽媽手裡的香蕉,邊吃邊說道:“好啊,不過寶兒和貝兒更想要和司徒米粒媽媽一起玩。司徒米粒媽媽現在也老是不在家。”
貝兒皺着小眉頭,看着司徒米粒的眼神,也是委屈的。司徒米粒一接觸那樣的眼神,老早就豎起雙手對他們投降了,說道:“不是媽媽不想要陪寶兒和貝兒玩,是因爲媽媽有事呀。
媽媽得出去工作賺錢,這樣寶兒和貝兒纔有漂亮的衣服穿,還有好吃的東西吃,還能去轉圈圈哦,轉好多個圈圈。”
寶兒和貝兒吃着手裡的香蕉,小腦袋糾結了,他們既想要和司徒米粒玩,可是又想要司徒米粒說的那些,怎麼辦?好像兩樣不能全得呀。
貝兒平時說話雖然沒有寶兒快,說的話也沒有寶兒表達得那麼清晰,可是這時候他卻很快的就做出了選擇:“貝兒更想要和司徒米粒媽媽在一起。”
寶兒聽到貝兒的話,也趕緊說道:“寶兒也是,寶兒可以不要新衣服,也可以不去轉圈圈,那樣司徒米粒媽媽就可以和我們玩了嗎?”
司徒米粒沒想到他們會說出這樣的話,那麼貼心的話,由他們說出來,他們才只是五歲的孩子呀。這時候就是叫她做什麼事情她都毫無怨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