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緩緩落下,銀月漸漸升起,墨藍的天空還未完整掛上銀盤,皇帝就迫不及待到了飛仙殿。飛仙殿中宮女太監排成兩行,迎接皇帝。金夜昕將皇帝接入殿中,殿內伺候金夜昕的冰蘭、冰露、冰楓、冰煙四位宮女便忙着上香茗、擺果品。皇上盯着金夜昕,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只是貪婪的欣賞着金夜昕的玉顏。金夜昕扶着皇帝在椅子坐下,皇帝順手一拉,就將金夜昕抱入懷中,金夜昕羞得滿臉通紅。皇帝輕輕撫摸着金夜昕的臉龐,只覺金夜昕美得醉人。
“來人,擺宴。”皇帝豪邁一喊。只感到懷中人兒身子一抖,臉上怯怯的,似乎十分害怕,張嘴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
“昕兒,怎麼了?”皇帝溫柔地摟着金夜昕,輕輕地問。
“我……”金夜昕擡頭看了看皇帝,張了張口,卻又是沒有說出什麼。
皇帝心中一急,將金夜昕的身子扳正,“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不用害怕,我決不饒她。”
可是金夜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臉膽怯,看了讓人疼惜不已。意雲看皇帝這樣逼問金婕妤,心中着急,只好站出來:“皇上,今天皇后來找婕妤。”
“喔?”皇上聽到皇后,又見金夜昕一臉害怕,似乎有點明白,心中等着意雲的下文,手上只是緊緊摟着金夜昕,緩慢地撫着金夜昕的背,似乎是在幫她壓驚。
意雲見此,微微上前兩步,在皇帝耳邊將今天皇后娘娘所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說給皇帝聽,皇帝聽得眉頭一皺,將金夜昕摟得更緊一些,“這個女人,她竟敢來欺負朕的寵妃,朕饒不了她。昕兒,你放心,朕一定幫你主持公道。”皇上說着一臉怒氣衝衝的就要到皇后那裡去找她算賬。
金夜昕一面喊着‘陛下’,一面緊緊地抓住皇帝的袖子,“陛下,您不要去找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是爲了您的身體纔會來教導昕兒,昕兒並不覺得皇后娘娘是在欺負昕兒。陛下這樣去,皇后娘娘豈不是要誤會昕兒聽不進娘娘的教導,不識大體嗎?”
金夜昕望着皇帝,語氣柔柔弱弱,雙眸含着水霧,讓人不忍拒絕她的一切要求。
皇帝輕撫金夜昕的臉龐,嘆了一口氣,“昕兒,你總是這樣溫柔善良,朕要怎樣做才能保護這麼純潔的你,讓你不受傷害呢?”
金夜昕不着痕跡地將臉別開,靠在皇帝懷中,“陛下,您說笑了,宮中衆位姐姐都是極好之人,昕兒怎麼會受傷害呢?”
“你呀,真是太單純了!”皇帝微微嘆息,將金夜昕摟得緊緊的,似乎這樣宮中爭風吃醋的人就傷害不了金夜昕一樣。
皇帝雖然當晚答應金夜昕不去找皇后麻煩,第二天還是一下早朝便到了皇后的住處。皇后已有許久未曾見過皇帝,如今見皇帝竟能前來自己的寢宮,心中十分高興,忙着準備香茗果品。
“陛下,您最近還好嗎?”皇后一見到自己的結髮夫君,早已暈頭轉向,連話都不會說了。
“朕會有什麼不好?只是國事繁忙,許久未來皇后這裡,皇后可有不高興?”皇帝一臉冷漠,毫無情意。
“陛下乃一國之君,自當以國事爲重,臣妾怎會不高興?只是國事雖多,陛下也當愛惜自己身子,萬萬不可累着。”皇后親手剝了橘子送到皇帝嘴邊,皇帝含了,皇后心中欣喜,又送了一片橘子過去,“陛下日理萬機,偶有閒暇一定要多休息,保重龍體。今後可否不再飲宴至三更,這對身體不好。”
皇帝聽及此,心中又想起金夜昕受欺之事,不覺有些怒氣上升,“皇后如今倒管起朕來了,朕飲宴與否也要皇后同意嗎?”
“陛下,”皇后一聽連忙跪下,“臣妾不敢。臣妾只是關心陛下龍體安康,萬萬不敢有逾矩之心。”
“不敢最好。朕敬你是皇后,讓你管理後宮,你最好不要得寸進尺。你昨日前往飛仙殿教訓昕兒之事朕不與你計較,但今後若敢再犯,朕絕不饒你。聽到沒有?”
“諾。”皇后流下兩行清淚,早先因爲皇帝到來的欣喜如今未剩一絲一毫,只覺得心寒得很。
“擺駕。”皇帝看都不看皇后一眼,袖子一甩,大步流星而去,只留得皇后的啜泣聲在殿中盤旋。
皇帝上了龍輦,徑直向飛仙殿而去。這邊皇后傷心痛哭,那邊金夜昕與意雲早已準備好一切,接入皇帝,言笑晏晏。
之後一月有餘,皇帝日日在飛仙殿安寢,不免夜夜觥籌交錯、飲宴無度。皇后看在眼中,心中疼惜氣憤,又苦於金夜昕日日對其恭敬,尋不得她的半點錯處。因此心中鬱結着一股氣而無處可發。
飛仙殿夜夜笙歌,金夜昕只得伴着皇帝,每夜三更方得休息;清晨又得早起到晞陽殿向皇后娘娘請安。日日如此,金夜昕身子柔弱,難免吃不消。這不,今天早上,金夜昕就睡晚了,一覺醒來早已過了給皇后請安的時辰,金夜昕一面責怪意雲不早早喚醒自己,一面急急忙忙準備趕去晞陽殿。
“婕妤,您慢點走,這要是摔着了可不得了。”意雲跟在金夜昕後面,見金夜昕近乎小跑地向晞陽殿走去,緊張的不得了。
“這哪還能慢,再慢點請安的衆位姐姐就都回去了,皇后娘娘要生氣的,皇后娘娘生氣了纔是真的不得了。”
“哎呀,婕妤,您怕什麼呢?是皇上讓我今天不必叫您起來,說您連月辛苦。”意雲小跑幾步扶住金夜昕,讓她慢着點走,“皇上還說了,早朝後就去向皇后娘娘說從此後您不必到晞陽殿請安呢。”意雲一臉得意,“所以婕妤您就不必擔心了,皇上這麼寵愛您,皇后也不敢欺負您的。”
“您呀!”金夜昕輕輕敲敲意雲的額頭,“就是皇上對我這樣好,我才更要對皇后娘娘恭恭敬敬的,莫要讓人認爲我恃寵而驕,知道嗎?”
“喔。”意雲點點頭,也就扶着金夜昕急急往晞陽殿趕。
金夜昕到得晞陽殿時,請安的妃嬪都已走了,只有秦昭儀還在陪着皇后聊天。宮女通傳金婕妤來了時,皇后本就有些氣惱,又想起今天衆位妃嬪請安時的竊竊私語,定是在說着皇上爲這新來的婕妤斥責自己的事。偏偏此時秦昭儀還要在一旁添油加醋。
“皇后娘娘,這金婕妤也太不懂規矩了吧?縱使皇上再怎麼寵她,您也是堂堂皇后,她也不能不把您放在眼裡吧?她這樣故意請安遲到,莫不是仗着有皇上給她撐腰向您示威。這還得了?”
皇后聽到這裡,心中早已怒火騰騰,也就顧不得她的母儀天下的風範,對着宮女氣氣地說:“讓她在外面跪着。”
“諾。”宮女雖然有些震驚,但還是依旨下去了。
聽宮女宣了皇后的懿旨,金夜昕眼眶微紅,卻毫不遲疑的跪了下去。
“婕妤!”意雲拉着金夜昕的袖子,想把金夜昕攙起來。
“意雲,你放手。既然皇后娘娘有旨,我怎能抗旨不尊,你別拉着。”金夜昕甩開意雲的手,跪得直直的。
意雲見勸不動金夜昕,心裡十分着急。突然,她眼珠子一轉,撒腿向龍騰殿跑去。
意雲去了不到片刻,金夜昕就看見她領着皇上急急地往這裡趕。金夜昕身子輕輕晃着,卻依舊堅定地跪着。但當皇帝離她只有幾步之遙時,金夜昕忽然身子一歪,皇帝三步並做兩步趕上前去,正好接住了暈倒的金夜昕。
“婕妤,婕妤您怎麼啦?你不要嚇我啊……”意雲拉着金夜昕的一隻袖子,搖晃着,哭喊着。
晞陽殿的宮女早在看見皇帝時就進去向皇后稟報,皇后趕忙出來,一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
“這……這是怎麼啦?”皇后一臉疑惑。
“怎麼啦?”皇帝將金夜昕從地上抱起,橫眉怒目,“你看不見嗎?還是一時太高興了不知道如何表達?”
“我……”皇后欲爲自己辯白。
“哼……”可惜皇帝並不給她這個機會,而是抱着金夜昕帶着意雲與一干侍從憤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