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震風端着熬好的湯藥而來,傾城迎上去:“二叔,讓我來吧。”她將湯藥吹涼,一一灌進狗的嘴裡,還輕聲對它們說:“好狗兒,今天多虧你們了,喝下這些湯藥你們就沒事嘍。”
逸湘看着姐姐對狗說話,忍俊不禁:“姐姐,狗能聽懂人話嗎?”
“畜生有時候比人更和善。”傾城看着狗的眼睛:“人會說謊會使詐,畜生是不會的。”
王縣令看着水兒對自己的師爺說:“石師爺,真想不到你兄長家中竟然還有此等有勇有謀的女子,真是可喜可賀。”
“大人過譽了。”傾城回道。
“大人,若不是水兒機靈,這案子怕是沒這麼快解決啊。”石震風說道。
“明日府衙設下酒宴,一來是爲了款待遠道而來的二品大員,二來爲你等慶功,投毒案是大事,上頭一定會嘉獎的。還有,讓石館主務必前來啊,聽說他這次幫着治病救人,落下了很好的口碑。”
“是,大人,我一定將消息帶到。”石震風說道:“不過,大人接見朝中官員是大事,不方便讓大哥與水兒攪擾吧。怕是不識大體上不得檯面。”
王縣令卻說道:“無妨。這位大人與本官有親,此次前來也非公事。我自有分寸。”
“是,大人。”石震風應承下來。
事情既然已經圓滿解決,衆人紛紛散去。見天色尚早,傾城這纔想起要去河神廟走走,逸湘已恢復常態,欣然前往。
坐在馬車上,傾城說:“逸湘,這兒的河神是不是很受人愛戴?”
石逸湘想也不想,說道:“此地的河神廟香火特別旺盛。因爲靠河吃河的人多,燒香祈福求平安求財的大有人在。今日你破了投毒案,若消息一傳出,恐怕那裡的香火會更加旺盛。”
“若真河神有靈,我本就從水中而來,希望能給我指點迷津。”
石逸湘看着取下面紗的她:“姐姐本就是菩薩轉世,一定會如願的。”
傾城看着手中面紗:“但願如此,越過一天,我這心裡越沒底一天,逸湘,我不想說謊矇騙你們,我每日每夜都在祈禱,希望能儘快找回失去的記憶,鄭頂天說得沒錯,失去記憶真是生不如死。它同時帶走了我所有美好與不快樂的記憶,我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從你在水裡被救起,你就是水兒了,你就當自己已經死了一次,現在的你是重生後的你。”石逸湘難得說出如此深奧的話,一轉念,她又說:“雖然我無法體會你有多痛苦,但我可以看到你很勇敢,你很少在我們面前軟弱。”
“那是因爲我必須好好挺過去,一切都是爲了我腹中的孩兒。”她的腹部微隆:“我的不幸不能延續給我的孩子。”
“你可曾想過爲孩子找一個父親?”石逸湘猛然問。
傾城擡眼看她:“逸湘,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她搖頭道:“我的孩子不需要一個同情我們的父親。我不想再害人。”
“怎麼會是害人呢,哥哥他一定會非常願意的。”石逸湘說:“不瞞你說,哥哥
他真的非常喜歡你,爲了你,他可以做很多。”
“我知道,就是因爲我知道他的好纔不能這麼自私,我不能自私到去毀了他的人生、他的未來。”傾城坦誠說:“況且,我一直糾結我的過去,我不想留下任何遺憾。”
“唉,水兒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對了,逸湘,你們是親兄妹,有時候比我這個義妹更好說話,有空幫我勸勸逸航,我不想拖累他,希望他能及時醒悟,找到屬於他的真正幸福。”
逸湘非常無奈,開始把玩手指,不說話。兩人一陣沉默,直到河神廟到了,兩人一先一後下了馬車,緩步走了進去。
正如逸湘所言,此處河神廟的香火確實非常旺盛,來往之人不少。一尊泥塑金身像充滿了威嚴和慈祥,那雙眼睛彷彿能洞察世間所有一切。河神旁邊站立兩個童男童女,也像擁有靈氣一般。
煙氣繚繞間,傾城素臉下跪,虔誠得許下自己的願望。她那出塵的容貌卻無意間映入不遠處一男子眼中,他頓時驚爲天人。
一番跪拜之後,兩人來走到殿外。石逸湘迫不及待得問:“水兒姐姐,你向河神許了什麼願望?”
“還能有什麼。”傾城說:“你該知道的。”
“呵呵。”逸湘笑了兩聲,卻眼尖發現有男子正盯着她們,從衣着裝扮來看,像是有錢人:“姐姐,有人在盯着你看哦。”
“哪兒?”傾城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原來如此,她將面紗放在馬車內忘了取走。她一看,果然有個男子正衝自己傻笑,他身旁還有隨從跟着。
“無賴!”逸湘輕輕罵了一句:“我們走,別理他!”
“嗯,走吧,去找和尚師傅求籤。”傾城已習慣這種目光,就由着他去。
“我來帶路,我知道在哪兒可以求籤。”逸湘說。
替人看相算命的老和尚已是白髯飄飄,卻目光矍鑠,一身普普通通袈裟在身卻也顯得神采奕奕,氣度非凡。
石逸湘指着不遠處的老和尚,說道:“水兒姐姐,我差點忘了說,這裡看相算命靈驗是不假,可這位和尚大師有條古怪的規矩。”
傾城不免好奇:“什麼古怪規矩?”
“他每日只爲十位有緣人看相算命,而且這十人只能選擇一種算法,否則就不靈驗了。”逸湘解釋道。
“哦,還有這種規矩。”
“看相算命有很多種方法的。比如看面相、看手相、解籤文還有測字。”逸湘繼續解釋道:“求問之人只可選擇一種,若是與他無緣,是求不來的。”
傾城倒是安然:“走,既然來了就去試試,看看我與這河神廟是否有緣。”
此時,老和尚正在向衆位善男信女說:“有勞各位施主了,今日你我無緣,都請回吧。”
因事先對這條規矩有所瞭解,這些善男信女倒也不勉強,紛紛順從而走。一時間,老和尚的算命桌前冷清下來,當他一見到傾城,雙眼忽然發亮,她尚未開口說話,他卻捋着白髯說道:“這位女施主,老衲今日與你有
緣,不知施主想算什麼?”
石逸湘很意外:“水兒姐姐,你今天真走運,不如讓大師算算你的姻緣吧。”
“姻緣?”老和尚一聽,兀自笑起來:“哈哈哈。”
“大師爲何發笑?難道我說錯了嗎?”石逸湘嘟嘴。
“從這位女施主的步態身形來看,老衲敢斷言,她已有身孕,既是婦人,又何來姻緣之說?她的前段姻緣未了,是算不得的。”老和尚說道。
他的話在傾城心中激起了陣陣漣漪。她急切說道:“大師,不瞞您說,我如今是失憶之人,對過去已毫無印象。我這身孕倒是不假,只是困惑着我,我究竟是何許人也,萬望大師能指點一二,不甚感激。”傾城行禮。
老和尚和藹說道:“你我有緣,老衲自當實話實說。不知女施主想如何算法?”
傾城早已想好,即刻說道:“那就測字吧。”
老和尚指指面前攤開的空白處:“那請施主寫下你心中所想。”
傾城坐定,提筆寫下一字。
老和尚看着那字,沉吟了一會人,就胸有成竹說道:“施主毫不遲疑寫下此字,看來你定然是宮門中人。”
“宮門?皇宮嗎?”石逸湘看看姐姐又看看老和尚:“這只是一個全字,哪有那麼玄妙。”
“逸湘,莫打岔,聽大師說話。”傾城阻止妹妹的胡言。
老和尚微微一笑,微眯雙目:“一人一王便是全。全者,圓滿之意也。女施主寫下此字乃吉兆。人中之王必是出自帝王將相之門,故老衲斷言女施主是出自宮門,至於是不是皇宮,嘿嘿,老衲不是大羅神仙,還沒有準到那個份上,請施主見諒。”
“難道水兒姐姐會是哪國公主?”石逸湘撓着自己的頭:“也沒聽說哪個國家丟了公主啊,呀,難道是皇妃?還是王爺的女人?”她一通亂想。
老和尚搖頭:“應該不是公主身份。”
傾城存心爲難,說道:“大師,那如果我寫的是個金字,又該何解?”
老和尚這才說道:“正因女施主未寫下金字,老衲纔敢說你不是公主身份。金代表身份高貴,金枝玉葉者可爲金。只可惜,你少寫了兩筆,意義自然就不同了。”
“大師可曾算出我家中還有何人?”傾城急於想知道這些。
老和尚也不含糊,不假思索地說道:“該有的都有。”
傾城猶豫了一下,問道:“那我的記憶還能找回來嗎?”她的心狠狠糾緊,看着老和尚的反應。
老和尚又是一笑,淡然回道:“記住,全乃大吉大利之意,一切隨緣,切莫強求。老衲言盡於此,請女施主斟酌。今日十卦已滿,老衲該去念經了,請慢走。”他這是送客的意思。
“多謝大師。”傾城想要謝禮,卻發現沒有帶銀子:“逸湘,你身上可有銀子?”
“出門時忘帶了。”石逸湘有些不好意思。
老和尚擺手道:“不用,不用,與有緣之人說有緣之話,這銀子是不用的,只要真心一顆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