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你我也有些日子沒見了,我一直都在擔心你,若不是爹爹不許我出府尋你,我斷然是不會放任你一人流落在外的,小月……”
聽着舒清瓷這句帶着憂傷的話,葉晗月半掀起眼皮,眼神不善,面色冰冷的擡起了頭,嘴角微揚,當即就嗤笑這打斷了舒清瓷的話。
“呵!舒大小姐今夜莫不是來唱大戲的,嘖嘖,瞧瞧你這一臉柔弱模樣,裝的倒是挺像。”
過多的解釋她也不想說給侯昊炎聽,只是,舒清瓷這樣當着她的面,藉着她的身份向侯昊炎表現她舒清瓷的心地善良,她葉晗月可不同意。
冷言冷語的嘲諷了一句,葉晗月也是受夠了舒清瓷這副外表柔弱、內心惡毒的皮囊,當即看都不看在場數人一眼,只徑直從長凳上起了身,擡腳就要朝着人流而去。
“等等。”
“小月……”
兩聲阻止葉晗月腳步的聲音,一個出自正暗地裡攥緊了手帕的舒清瓷,另一個便是看起來很是無辜的侯昊炎喊出來的。
他知道葉晗月現在看起來似乎極其討厭舒清瓷,可現在舒家和侯家畢竟還有婚約在前,他也不好直接丟下舒清瓷隨她而去。
可讓他就這麼看着喜歡之人,負氣離開,他也是做不到的。
葉晗月聽到身側的阻止之聲,腳下並不沒有停留,可她繼而向前,還沒走出兩步,就被舒清瓷猛然攔住了去路。
她面色不悅,臉色看起來很顯然是極其煩躁的很,她真不知道爲什麼,她筆下的女主明明該是一個堅強善良的好女子,怎得她穿越而來,她筆下的女主就變異成這麼一副,她看了就想上手的模樣。
她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見攔住她去路的舒清瓷,突然拉住她的一雙手,眼框微紅,好似要落淚一般的緊緊盯着她。
“小月,爹爹要攆你走,也是因爲你犯了錯事,我原也是爲你求了情的,可你也是知道我爹爹的脾氣,這……”
舒清瓷拉着葉晗月的手,目光之中沒有半點妒恨之色,有的只是與她所說之語,相符的情緒。
“小月,你孤身在外,我也不知道你如今過的如何了,你如今心裡對我存了怨氣,我也不怪你,只是……這些銀兩你先拿出做個防身之用,我能做的也只有……”
“夠了,舒清瓷,你用不着這麼噁心完自己,又來噁心我吧。”
舒清瓷一味地朝着葉晗月塞着方纔還掛在她腰間的荷包,言語慼慼,說的倒也有幾分言真意切。
可葉晗月已經看清了舒清瓷,自然知道她給她的錢,以及她對她說的那些話,左不過是說給侯昊炎聽的。
於是,就算她極力的剋制着自己,不要在街頭同舒清瓷撕扯上什麼,可聽着舒清瓷說的這些言不由衷的話,她終究是沒能忍住,猛然間就吼了一句。
她這一吼,距離他們這一行人較近的行人,紛紛交頭接耳的朝着她們這邊看了過來。
葉晗月蹙眉看了眼四周停下來的人流,生怕此時皇甫弘宣的人也已經隨着人羣的短暫停留,從而將注意力落向她所在的位置。
擡眼四顧,她倒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目光,只不過現下她也是不敢再在街上多留片刻。
於是,葉晗月直接伸手,一把推開擋於眼前絮絮叨叨說着話的舒清瓷,轉而直接朝着人流之中急步而去。
“小月。”
侯昊炎一見葉晗月就這樣不多看他一眼的邁入了人羣,心裡一慌,自是不會再留在原處,他神色匆忙,擡腳就要緊追着葉晗月而去,可是攔在路間的舒清瓷,卻是雙眼含淚的攔住了他。
“侯公子……”舒清瓷緊咬着紅脣,眼眶之中的晶瑩淚珠,來回滾動着,卻是一直沒有落下來。
她原本就是一個嬌媚柔弱的皮像,眼下再配上她這副雙眼含淚、目光哀怨的神情,不單是周圍圍觀的人,心中生了憐憫之意,口中唏噓着同情之語,就連急着去追葉晗月的侯昊炎,也是不得不暫時止住了腳步。
侯昊炎看着舒清瓷,兩下爲難的很,他並不知道內情,故而孰是孰非他也不清楚,所以,葉晗月此番對待舒清瓷的態度,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暫時的置身事外。
他若是要知道舒清瓷和葉晗月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也只能先一步過了眼前這個局面,待回頭自己私下調查一番,興許便可知道全部事情。
當然,他也大可以直接問了葉晗月,可剛纔她的那副冷豔決絕的樣子,侯昊炎深知,他此刻便是追上去問了她此事,也是問不出個實情。
他只得看了舒清瓷兩眼,因心裡惦記着葉晗月孤身一人,於是也就沒再遲疑,直接朝着舒清瓷微微行了一禮。
“舒小姐,今夜小月是因着我的緣故,纔會出來的,她一人回去,我不放心,今夜這事……且先這樣,等我向小月問清了緣由,再來同你說今夜之事,告辭。”
侯昊炎萬分糾結,但他所說出的話裡,無一不透露着他對葉晗月的信任和在乎,遠遠要超出對舒清瓷的。
不然,他大可以直接就今夜之事,直接問了舒清瓷她和葉晗月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可他此刻卻捨近求遠的選擇去問葉晗月,可見,他對葉晗月的心思已經不是舒清瓷可比。
話已經說到這種份上,而且侯昊炎也沒等舒清瓷做出任何反應,就先一步追進了人流之中。
故而,舒清瓷此刻就算再不願侯昊炎去追葉晗月,她也不得不給自己留下那麼點尊嚴,按耐住心中沸騰不止的恨意,繼續裝出一副柔弱姿態,失魂落魄的攜着隨同的丫鬟離開了茶攤前。
舒清瓷自是不會就這麼心甘情願的離開燈會,眼看着侯昊炎去追了葉晗月,她離開茶攤之後,走出不遠便將身後的丫鬟拉進了一側的小巷裡。
距離茶攤不遠的一處小巷內,堆滿了隨意散落的雜物,因着今夜是燈會,這往日裡素來昏暗的小巷,今日倒顯出幾分亮堂來。
舒清瓷前一刻進入小巷,後一刻就一臉陰霾之色,目光狠毒的盯住了緊隨其後的丫鬟。
“拿着這錠銀子,務必找個穩妥的人,這次若是再不能打探到小月那賤婢如今落腳的地方,那東兒的下場便是你的。”
“是,小姐。”
那丫鬟垂着頭,一直也沒看清楚臉,只是隨着舒清瓷的話說出口,她那副瘦小的身板,突然猛的哆嗦了一下。
回着話的功夫,就見那丫鬟上前幾步,接過了舒清瓷手中的一錠銀子,倒也顧不得去關心自家主子獨自留在小巷可否安全,她只是低頭取了銀子,轉而就朝着巷匆匆走去。
那丫鬟一走,髒亂的小巷裡,就只剩下舒清瓷一人,但是她的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害怕的神情。
她只是盯着巷口,目光之中寒光冷冽,臉上的神情更是憤恨不已。
她此刻是恨毒了葉晗月,以前她就對侯昊炎和葉晗月之間的關係,生了些懷疑,但那時她想着只要將葉晗月趕出舒家。
到那時,就算侯昊炎想找她,也是找不到的,可如今看着侯昊炎和葉晗月已經到了單獨幽會的地步,她真是恨不得時間能夠倒流,如此,她也好在葉晗月離開舒家之前,就直接果斷的解決了她,也省的她自己受了今日這番羞辱。
葉晗月心中憤憤難平,一路倒也不曾再過多留戀燈會之上的那些雜耍,只一味的繞開人流,朝着街口走去。
“小月,你先聽我解釋……”
她走的認真,忽而眼前攔上來一道人影,眼前還未看清什麼,就被一雙微熱的手,禁錮住了雙肩。
葉晗月倒也沒受到驚嚇,因爲她心中早已篤定,侯昊炎斷然會追着她而來,而不是繼續留在茶攤前,看着一臉假面的舒清瓷在那惺惺作態。
說來也是好笑的很,她原本就不是個喜歡猜測和利用旁人感情的人,可這次,她當着侯昊炎的面,直接甩袖而去,分明就是仗着侯昊炎對她的那份喜歡,不露聲色的利用了他搏了舒清瓷的面子。
如此,她看着侯昊炎果真如她所猜想的那樣,急匆匆的來尋了她,這心裡不免還是覺得有些虧的慌。
但是即便這樣,她今夜也是鐵了心,不打算再繼續逗留在燈會上,以免出現變故,給皇甫修招來麻煩。
她半仰着頭,神態自若,彩燈燈光下的小臉,一如既往的精緻。原本她還是一臉的不高興,可是她的怒意原就是隻單單針對舒清瓷一人,所以,此刻面對侯昊炎的滿臉緊張,她只能暫時將心中的餘氣悉數壓回心底,做出一副無事人的模樣,示意侯昊炎可以繼續解釋了。
侯昊炎興許沒想到自己攔下葉晗月時,會遭遇這樣一個平靜的場景,他想着以葉晗月往日裡的行事方式,怎麼着也會先對他來上幾句冷言冷語,然後纔是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她此時的神情,侯昊炎琢磨不透,故而,他的心瞬時就慌了一下,那雙禁錮着葉晗月雙肩的手,也隨之微顯尷尬的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