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晗月突然控制不住手朝着衣裳摸去,這布料對於貧民百姓,已然是極爲上等的布料了。
如今面前的大嬸竟然拿來給她穿。
說不感動是假的。
葉晗月聽說這一戶人家的兩口子只有一個兒子,可是那兒子卻極爲不孝順,成日裡吃喝嫖賭,只若是能夠做的壞事他都能做,簡直是無師自通。
成日裡不歸家,就算是回家之時,也只是前來索要銀兩。
這也是當初葉晗月出去之時,聽村落裡的其他人討論起來的。
這大叔與大嬸兩口子從來沒有提起過此事,怕是說起來有的大多都是無盡的難過與自責吧。
葉晗月心中有些難過,她只恨現在沒有任何的法子能夠幫助大叔與大嬸。
這一身衣裳大抵也將他們兩口子的積蓄花的差不多了吧。
不過是萍水相逢,卻也能這樣用心良苦。
葉晗月偷偷在袖中掏出了一張銀票塞給了大嬸:“大嬸,這便是當做我還給您的,這衣裳一看便是上等的布料。你們已經救了我與哥哥二人一條命,所以我們不能再心安理得的收下這衣裳,不然心中會愧疚死,會過意不去。”
“哎呀,你這傻姑娘,你得知曉,大嬸和你大叔都很是喜歡你們兄妹兩個,這段時日,我們還要感謝你們給我們帶來了快樂呢。”
大嬸推脫着,奈何葉晗月的態度強烈,大嬸無奈之下,也只得搖頭收下。
說起來也奇怪,這衣裳便像是爲葉晗月量身定製一般合身。
在內屋換好了衣裳,葉晗月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臉上掛上了滿意的笑容。
雖然這是民間的款式,沒有尊貴之氣,但卻是極爲接地氣。
葉晗月最喜歡的便是現下的這種感覺。
皇甫修的語氣之中滿是吃味:“沒想到大叔大嬸只喜歡你,卻忽略了我啊。”
“哎呀哎呀,小王爺你可得節哀順變,還不是因爲你沒有我生的可愛,也沒有我生的美麗,更沒有我生的討喜唄。”
皇甫修聽着葉晗月所說,臉上逐漸陰沉下來,總覺得被葉晗月這樣一說,他似乎變得一無是處了。
“我已經決定了,既然你這般美麗,這般討喜,這一輩子便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皇甫修也與葉晗月開起了玩笑,連日來的陰霾也終於散去。葉晗月鬆了口氣,以往見到皇甫修這般調侃她,便忍不住生氣,如今皇甫修這般調侃她,能夠感受到的,只有開心。
隨着時間的推移,也卻然是有大叔所說的官兵搜查,但卻未曾去百姓家中。
葉晗月與皇甫修二人便不由得爲此事而好奇,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對於朝廷來說,竟然變得這般不重要了。
“這樣也好,雖然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與奇怪之意,既然朝廷這樣不重視我們,我們便更可以爲所欲爲了。”
其實,葉晗月一直都想要問皇甫修是否要去爲三王爺報仇,但是她不敢問。她怕問了,便會讓皇甫修躊躇不決的心堅定下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雖然不曉得父親他如今怎麼樣了,但是我想他定然不想我出任何的事情。”皇甫修終於道出了葉晗月的心聲,“我也無心朝廷,更無心權勢,只是想着能夠自由一些,卻不知竟然這麼難。”
“那小王爺的選擇究竟是什麼?”
葉晗月問道,她希望能夠聽到她想要聽到的回答。
“我不會去復仇的,那並非是我的目的。我也不喜歡那種成日裡陷入在仇恨當中無法自拔的感受。所以,身邊有你就足夠。”
葉晗月再次鬆了口氣,既然皇甫修有了這份覺悟,便已經足夠證明皇甫修的覺悟還是很高的。
“既然如此,你便期待着你的傷口快快好起來,我帶你去……”
遊山玩水四個字葉晗月終究還是未曾說出來,如今三王爺不知生死,她怎麼還能用遊山玩水去對皇甫修說呢?
“嗯,去遊山玩水。”
葉晗月逐漸睜大了雙眼。
幾日後,皇甫修也終究還是恢復了起來,葉晗月早早的便獨自去鎮上租了輛馬車與車伕。
她依照原主僅存在腦海的丁點兒記憶,回到了原主的家鄉。
大抵那裡纔算得上真的美好。
雖然依舊是貧瘠之地,但是卻沒有各種爭鬥,有的只是到處的風景。
原主小月是因爲家中委實無法將她養活大,方纔被賣去都城。
後來父母想要再花銀兩將她贖回來。
可是送時容易贖時難。
舒家一向都是極爲威嚴之家,進去的下人若是都能夠輕而易舉的離開,豈不是將舒家的家法視若無睹了?
所以當初舒老爺無論怎樣都不肯將小月還回來,他根本便不稀罕那丁點兒能夠將小葉贖回的銀兩。
其實說起來,小葉也曾經是名可憐之人。
只是當初在擬原書之時,葉晗月從來都沒有想到過,她筆下的一名悲慘人物卻是成了她自己。
“在想什麼?”
皇甫修觀察葉晗月許久了,由於坐在馬車之上,便已經註定了會一路顛簸,可因爲有葉晗月在一旁的原因,皇甫修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之意。
他開口,見葉晗月依舊未曾回過神來,便不由得伸出手朝着葉晗月的發上撫去。
他面上帶着滿足的笑容。
這個世間,也只有葉晗月能夠讓他感受到這種歡愉了。
皇甫修想着,便繼續說道“我也不曾想到,竟然因爲你而徹底將我改變,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然還會毫無猶豫的去選擇將你留下。”
皇甫修原本卻然是有些野心的,畢竟時常經受着三王爺的薰陶,便是想要沒有任何野心,潔身自好,也是不大可能的。
“既然如此,你可要好生的珍惜我纔是,若是我生氣了,說不定哪一日便當真是不會回來了。”
葉晗月低聲說着,她臉上帶着一貫的笑容,皇甫修看着葉晗月的笑,便再次被感染,他看着葉晗月,於是回答道“我不會讓你有任何的不開心,所以也不會任由你離開。”
這雖然不是什麼情話,但是在葉晗月聽來卻是勝似情話。
她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只若是你能夠一直讓我這般開心下去,我便也不可能離開你。”
之前所住的村主家的村落,離原主小月的家長卻然是有些距離的。
“究竟什麼時候到?”皇甫修終於坐不住了,他現在的傷雖然好的差不多,但是他卻是未曾完全痊癒,經過了如此長時間的顛簸,走怎會沒有任何的感覺?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葉晗月匆忙便要檢查皇甫修的傷口,確是聽得皇甫修一聲輕笑,葉晗月不由得愈發生氣“你竟然還笑的出來,不知我究竟有多擔心。”
“正是因爲看到了你爲我擔心的模樣,我才笑了出來。”
皇甫修此話一出,卻是被葉晗月一掌拍向了他的腿。
葉晗月咬牙切齒地說道“小王爺,你如今竟然也學會了這樣去調侃我,莫非不覺得太過分了?”
“不過分,至少能夠看見有人爲了我這丁點兒的抱怨便去擔憂之人。”
葉晗月一時無語,她能理解皇甫修現在的心思。
大抵受傷之人腦袋都不會太過於正常吧。
馬伕趕車的速度是極其慢的,而且馬伕總是不時的喊餓,說是沒了飯菜便沒有力氣繼續趕路,葉晗月在無奈之下,只得允許馬伕不時停車去吃飯。
說起這馬伕,卻是葉晗月在半道之中遇到的,當初爲了圖省事,所以見這馬伕像是頗有經驗的模樣,再加之這馬匹成色也是極爲不錯的,品種優良。葉晗月便一時鬼迷了心竅,選擇了這馬伕。
如今真是後悔莫及啊。
馬伕再次吃飽喝足之後,他拍了拍吃撐的肚子,滿意說道“大概明日便能夠到了你們所要去的地方。這的虧是我,若是其他的車伕,怕是後日也無法抵達。”
聽完如此厚臉皮的話,葉晗月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她終於理解爲何馬伕要故意行駛的這樣慢了。分明便是想着蹭吃蹭喝。
若是能夠拖延一晌,便等同於多吃兩頓飯。
因爲車伕的事多,每日竟然要吃六頓飯。
直到上了馬車,葉晗月依然無法順過氣來,這荒山野嶺,她也沒有其他地方去尋找車伕,也只能繼續忍受一陣子了。
她望着在行李包袱之中拿出書卷在細細的皇甫修,不由得說道“小王爺,你不是一向性子暴躁麼?怎的如今竟然如此安靜,我都無法忍受了,你該去將車伕暴揍一頓纔是啊。”
不曾想,皇甫修只是風輕雲淡地繼續看着書卷“若是將他暴揍一頓,他便不會再載我們了,將我們扔在這荒郊野嶺可如何是好?所以,等到達了地方,我再幫你解氣。”
葉晗月細細一想,總覺得皇甫修說的甚是有道理,便也順應着點了點頭。
她託着下巴望着認真的皇甫修,一時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