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房內,沒有亮燈。
一團黑影在牀上翻來覆去。
“老天爺啊,求求你,我錯了行嗎?等我回去我就給舒清瓷改了,嗚嗚……”
第二日,葉晗月眼底發青,雙眼無神的從丫鬟房裡走了出來。
昨夜她可是一夜沒睡,一半是被舒清瓷氣的,一半是被她自己氣的。
舒清瓷是她筆下的女主,她這樣的性子也是她賦予的,自作自受大概說的就是她了。
哀嚎一夜,她本想着不再管那個舒清瓷了,索性她就求了小王爺,將她弄出舒家,眼不見心淨。
可奈何她本就是個心軟的主,而舒清瓷的命運又關乎到她是否能回到現代,揪着頭髮懊惱一夜,她終究還是得繼續幫助舒清瓷。
她站在丫鬟房門口有氣無力的看了眼舒清瓷的房門,門還關着的。
起牀的時辰已經到了,她嘆了口氣,壓住心中怨氣,上去敲了門。
“小姐,你醒了嗎?”葉晗月敲了兩下,沒動靜,於是她又敲了兩下,可門內依舊沒動靜,心中起疑,她便擡手推了推門。
門倒是開了,只是進屋一看,牀上哪裡有她的那位大小姐。
她上前一模被褥低下,冰涼一片,很顯然,舒清瓷已是出門許久了。
“唉!不帶這樣的吧。”
葉晗月欲哭無淚的跌坐到牀上,就差懊惱的大喊幾聲了。
她估摸着舒清瓷肯定是因昨天的事,對她存了幾分懊惱,纔會一早避開她。來不及深想,她也沒在府裡其他地方找人,而是直接去問了門房。
門房老實,葉晗月隨便說了幾句好話,便打聽到舒清瓷一早就出了府,還說是上街買脂粉去了。
葉晗月一聽心中就冷笑了一聲,買脂粉,這大早上的哪有賣脂粉的,就算有,她那梳妝檯上,哪種脂粉不是滿滿一盒子。
就算要去也得吩咐她去,顯然,舒清瓷又是去了貢浦和那。
她隨後編了幾句瞎話糊弄完門房,然後擡腳匆匆出了府。
葉晗月跟蹤了舒清瓷多次,這周邊的路可是比舒清瓷還要熟上幾分,她找了條近路,穿過巷子就直接看到了貢浦和的院子。
小院的門是關着的。
她偷看了一會,然後想着先去後窗戶看看。就在這時,小院的門開了。她慌忙又躲了回去。
門內出來的人,先一個是貢浦和,後一個是一個頭上帶着白色帷幔、身姿曼妙的女人,葉晗月不用仔細看,也知道那是舒清瓷。
葉晗月看見二人關門走了,於是趕緊跟了上去,這一跟就跟了好幾天。
舒清瓷每日都會去見貢浦和,不過葉晗月發現,最近幾日他們相見的地點變了,改成了城西東頭的斷橋那。
她連續觀察了幾天,待確定了他們每日相會的時間後,便偷偷安排了些事。
這一日,她又跟着舒清瓷到了城西東頭的斷橋,遠遠看去,貢浦和已然是等在那了。
葉晗月貓在一棵大樹的後面,嘴角帶着一絲笑,詭異而得意。
斷橋邊。舒清瓷一看見貢浦和,眼裡就染上了笑意,本是不急不緩的步調也跟着急了些。走至跟前,她擡起纖纖玉指將帶在頭上的帷帽掀開了一角,露出了她那張巧笑嫣然的臉。
“可是等的久了?”語態溫柔,盡顯女子嬌羞。
貢浦和淡淡一笑,擡手握住舒清瓷掀着帷帽的手,輕聲細語道:“還好,也是剛到不久,你可累了?不如待會我們去茶樓聽書如何?”
他最是瞭解這些深閨女子的心思,她們常困深閨之中,看到這花花世界怎能不被迷了眼,而他,只不過就借了她們這份欲脫牢籠的心思,順水推舟罷了。
舒清瓷面上一喜,笑着點頭道:“聽書?那感情好,我聽府中的下人說,那茶樓裡說書的自是有一套說書的法子,那些個原本在書中的死物,經由說書人之口便算是活了。”
她隔着帷帽甜甜一笑,又道:“早就想去看上一看了,今日可得好好見識一番。”
女子唯有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纔會顯得像個孩子,舒清瓷此時便像個得了個糖塊的孩子。
貢浦和隔着帷帽雖看不清舒清瓷的神色,但單聽他便知道她心中的歡喜,挑眉淺笑,拉着舒清瓷的手就朝着人羣之中走去。
城西東頭右轉不遠處便是京城有名的商街,街上人來人往,熱鬧異常。
貢浦和兩人時不時說笑兩句,眼看就要跟隨人羣進入商街,可就在此時,他們面前突然圍上來四五個人。
圍着他們的都是男子,且衣着邋遢,衣容不整,每個人手中都拿着一根手腕粗細的木棍,時不時在攤開的手掌中敲擊一下。
貢浦和被攔,先是一愣,然後面帶疑惑的想道:莫不是舒家二小姐又安排了一出英雄救美不成。
想到上一次的安排,他雖然奇怪舒初柔爲什麼沒提前通知他,可轉念一想,興許是舒家那個叫小月的丫鬟沒死心,她纔沒通知他。
於此想着,他便配合着變了臉色。
貢浦和先是一把將舒清瓷拉至身後,然後自己神態慌張,雙腿哆嗦的質問道:“你們是誰?爲何攔我們?”
那攔路的五人看着貢浦和那窩囊樣,相互嗤笑着看了一眼,隨即,二話不說,擡起手中木棍就朝着貢浦和打了過去。
“該,讓你勾搭我的女主,姐姐是作者,整不死你。”
葉晗月看到貢浦和當頭捱了一棍,心裡差點沒樂出聲,她捂着嘴躲在樹後笑的歡實。
“你們是什麼人,快住手。”舒清瓷看見貢浦和栽倒地上,慌忙想過去扶,可還未彎腰她便被方纔那些流裡流氣的人抓住了胳膊。
“放開我,浦和,救命、救命啊……”
那些人抓着舒清瓷也不打罵,所有的棍子都招呼到了貢浦和身上,貢浦和哀痛不已,連連蜷縮着身子,可哪裡躲得過如同暴雨般落下的木棍。
這一頓好打,他算是明白了,眼前這些流氓混混,哪裡是舒家二小姐找來演戲的,分明就是真的混混。可眼下想這些已然是晚了。
“你們、你們快住手,這裡是京城,你們打人是犯法的。”舒清瓷使勁推搡着那個抓着她的男子,可不管她如何掙扎,她就是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看着貢浦和躺倒在地,痛苦嚎叫。
“放開我,救命啊……”
商街口本就人多,經這事一鬧,原本各自閒逛的行人紛紛停足駐目,朝着這邊看了過來,可一看那五個男子身形彪膀,且個個手中都有棍棒,一時之間,倒也沒有人敢上前相助。
舒清瓷雙目以紅,她哭求無果,心中漸漸有些絕望了,可就在這時,一聲低喝從人羣之中飄了過來。
“住手。”
隨着這一聲低喝,所有人都是一愣。
此時,只見人羣之中突然讓出一條道來,一身着淺灰色長服的男子從人羣之中走了出來,他眉目清秀,面如劍刻,眸子間透露着堅定不移的氣勢。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名隨從。
手持長棍的五人看到來人,先是愣了一瞬,然後一眨眼的功夫,紛紛丟下長棍跑了,步調慌張,看起來有些像——落荒而逃。
侯昊炎看着慌忙逃走的五人,也是一愣,他似乎還沒出手吧?這些人怎麼都跑了?
他疑惑的看了眼隨從。
青澤會意,恭身回道:“少爺,許是方纔那些人知曉公子的身份,故而跑了。”
“嗯,有些道理。”
侯昊炎雖然平日裡出門都是極盡低調,但京城之中認識他的人不少,畢竟,將門之後,誰不想多打聽上兩句。
心中疑惑解了,侯昊炎這纔看向方纔被惡霸圍困的兩人。
“青澤,你去問問,他們若是需要幫助,你就幫着送到醫館去。”
地上躺着的男子面上青紫難辨,他身旁還蹲着位女子,白紗帷帽也看不清容貌。
青澤聽吩咐走了過去,俯身問道:“姑娘,你可還好。”
舒清瓷流着淚心疼不已,可地上的貢浦和傷的有些嚴重,一時自己倒是爬不起來,而她的力氣本就小哪裡扶的動。
聽到問話,她只好隔着帷帽求助道:“多謝公子相救,還望公子能幫我一下,幫我將他扶起來。”
青澤頭一次被人稱爲公子,愣然一笑,上前就將貢浦和扶了起來。
“浦和,你可還好。”舒清瓷扶着貢浦和的腰身,讓他半個身子都倚在她的身上。
貢浦和鼻青臉腫疼的厲害,但好在站立一會,他倒也還能說話。
“清瓷,我沒事。”
青澤一聽那男子喚那女子的名字,臉色就是一變,隨即朝着女子深看了兩眼。
雖然隔着帷帽他看不太清楚,但心中也確定了一二,於是,他見男子不需他扶也可以站定,便走到侯昊炎身側,對着他低聲耳語了什麼。
侯昊炎聽完,臉色變得有些怪,隨之他又朝着方纔救下的那名女子看了過去。
他眉眼之間似有疑慮,片刻,他才微皺劍眉朝着那兩名男女走近了些。
“請問,姑娘可是舒家大小姐?”青澤方纔說起這名女子似乎是舒清瓷,他有些不信,但心裡疑惑她怎麼會在這,又怎麼會和一名男子在一起,思慮再三,便過來問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