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晗月吟吟笑着,便聽舒清瓷接着道:“對了,小月,有一事我倏然想起來。”她似想起什麼,順勢放下手中糕點,頷首看着葉晗月。
葉晗月不明所以,便問她,“小姐,不知是何事?”
舒清瓷黛眉微微舒展開來,“父親同我說,一個月後讓府上的女眷一道去寺廟祈福。”
聽此葉晗月心中一喜,這於她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她本還想着該要尋個什麼由頭讓小姐同自己一道出府去。現下這理由就擺在眼前,根本無需她勞心勞肺苦口婆心的好一番勸說,當真是天助她也啊。
葉晗月盡力壓制住心中雀躍,眉眼淡淡道:“若是如此的話,小姐,奴婢以爲這着裝一事便萬萬不能隨便了去。舉家前往寺廟祈福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呢!”
“你說的有理,我亦是在想着若是到了那日,我該穿什麼衣裳去纔好。”說罷舒清瓷便眸添憂色,似是帶着幾分爲難。
對於着裝當面,她向來不好此道,平日裡便沒有多加在意。日常只求的溫婉得體即可,同日日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個鸚鵡似的舒初柔來說,舒清瓷這平日的穿着未免太素淨了些。且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套,亦沒有刻意的吩咐人多做幾件新衣裳來。時而不知穿什麼好時,便將去年的舊衣服給翻出來應付過去。
舒清瓷待穿着上的隨意,葉晗月看在眼裡,已然不下三次勸說她早該換些好的衣裳了。可舒清瓷對此卻是興致缺缺,覺着此事無關緊要的,事後不再多提,便就此過去了。
可現下,葉晗月自然是知曉抓住這大好時機的。只見她笑臉盈盈着:“小姐,既然如此,我們不若一道出府去看看有沒有心怡的布匹,趁着還有時間準備,趕緊讓人做出幾套衣裳來,也以爲備時之需啊。”
葉晗月說的合情合理,舒清瓷黛眉微擰,還是微微點頭道:“你說的也是,趁着現下還有一個月的功夫,我是該出去看看去了。若是那日穿了不得體的衣服,怕是會讓父親失了面子。”
舒清瓷在府上向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她稟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力求事事做的得體大方,既不突出,也不落後,這樣也不會輕易給人揪出毛病來。
葉晗月連連附和,“是啊,小姐說得極是呢。這幾日二姨娘同二小姐太平了不少,誰知她們是真死了這針對我們的心思,還是想着在哪日重要的場合動動手腳看我們的笑話呢!”葉晗月故意說起這二人,一是爲了讓舒清瓷時時刻刻都防備着她二人,以免哪日被栽贓嫁禍了也不知。二是爲了讓舒清瓷考慮着萬萬不可在祈福那日出了亂子,更是會想着這幾日出府去挑一身好的行頭來。
對於葉晗月的說辭,舒清瓷擰眉道:“小月,無論如何她們都是我的親人,即便先前她們有什麼過錯,我們亦不該如此在背地裡說她們的不是,若是讓人聽了去告知她們,只會更添我們之間的嫌隙,你可知道?”
舒清瓷是個心慈手軟的,葉晗月心裡清楚的很。便連連應下,“是,小月知道了。”
舒清瓷點點頭,“既然如此,這幾日你我便一道出府看看去吧,若是給耽擱了怕是會來不及。”
“恩,好。”葉晗月心滿意足的答應着,心中卻是想着,總算是可以名正言順的讓大小姐同自己一道出去了。
只要大小姐同她一道出了舒府,她自是有法子讓大小姐同候昊炎見面的。到時候若是二人能夠一見鍾情,那便是再好不過了。葉晗月越想越圓滿,更加是巴不得出府的那日儘快到來。
終於是盼星星盼月亮將出府之日給盼來了,葉晗月心中歡喜不已,前些日子她時常出府,這京城裡好吃的好玩的她自是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一路上興致高漲的同舒清瓷解釋着,舒清瓷一一聽着,時而疑惑的問一句,繼而又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舒清瓷是舒府千金,自然是不好以面示人的。故而便在臉上蒙了個面紗以便不必要的麻煩。
接連看了幾家店鋪的布匹,舒清瓷卻都沒能看到心怡的,心中自然是有些遺憾。走着走着,日上杆頭,舒清瓷不愛出汗,難得出來走一趟,早已是香汗淋漓了。她只覺身子有些不舒爽,便提議要回去,改日再來。
葉晗月心中暗道不好,這纔出來多久啊?她可還想着要帶舒清瓷去偶遇候昊炎呢!難得小姐願意出來一趟,她怎可白白浪費了這機會?雖見大小姐汗液津津心有不忍,然她更不肯失去這難得的機會。
眼看着前方有個名叫“雅舍”的茶樓,葉晗月心中暗自慶幸着,故作無意的提議道:“小姐,這天氣這這樣熱,若是我們匆匆來又急急忙忙的回去,怕是會中暑了。奴婢見前方有個茶樓,看着是個避暑之地。不若我們先過去喝杯茶歇息一會兒,待身上這身汗給去了,再回去也不遲啊。”
舒清瓷順着葉晗月的視線看過去,果真見到一個外觀雅緻的茶樓,她心生好感,用絲帕掩一掩額角的汗水,點點頭道:“也好,我們進去吧。”反正現下天色尚早,多待一會兒亦是無妨的。
葉晗月見她允了,笑意漸漸在脣角漾開。她之所以偏偏選這茶樓自然是有緣故的。前幾日乞丐便給她傳來消息,說是平日裡這候昊炎無事了,便會來這雅舍裡待上一個下午。聽聽說書人講故事,亦或者是同些子文人子弟一道吟詩作對,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二人進去時,自有小二迎上來,笑臉盈盈着讓二人坐下,葉晗月看他一眼,“上兩杯清茶來就是。”那小二應下,轉身去了。
清茶立即上來了,然二人的視線卻被不遠處圍成一圈的人所吸引。聽聲音像是在吟詩作對,舒清瓷向來對此事頗有好感,自然是興趣甚濃的側目聽着。
葉晗月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索性慫恿她道:“小姐,奴婢見着這一羣人在一起吟詩作對着實有趣,小姐你不是向來喜愛吟詩作畫嗎?你我何不一道過去看看?”
舒清瓷抿一口茶水,搖搖頭,略帶顧慮道:“還是算了吧,我同他們並不熟絡,若是在人前失了體統,怕是不好。”像舒清瓷這樣典型的乖乖女,這多年來出府的次數便是屈指可數,生人更是不曾見過幾個,她自是不好同陌人同語,未免覺着怪異了些。
葉晗月心裡着急,若是小姐不大顯身手一番,怎能讓候昊炎注意到她?這茶樓是候昊炎時常來的處所,葉晗月雖沒有把握今日候昊炎來了這茶樓,然便是碰碰運氣也是要讓大小姐展示展示自己這一身才氣的。不定今日候昊炎當真在此呢。
“小姐,你們都是同道中人,有什麼好見外的啊?小月知道小姐是最喜這吟詩作畫一事的。既然喜愛,小姐何不去試試呢?”在葉晗月的再三勸說之下,舒清瓷終於是猶猶豫豫着點了頭。葉晗月見狀忙不迭拉着她一道過去,生怕她會臨時改變主意一般。
過去時,那些文人雅士正對着一副山水畫吟詩作對。葉晗月是愛畫之人,細細的將那畫作打量一番,心中稱歎一番,便推一推身側默然不語的舒清瓷道:“小姐,這看畫作詩該是你最爲擅長的了,且去試試吧,全當同他們一道切磋切磋便是。”葉晗月循循誘導着,又順勢推她一把,舒清瓷向前一步,一個蒙紗女子悄然出現,自是引得衆人的注意。
忙有人笑着道:“這位姑娘可要一道來看看?不定能想個更好的詩句來。”
見有人這麼說了,舒清瓷倒也不扭捏了,索性吟吟笑着道,“小女子才識淺薄,且容小女子暫且一試,若是不對,還請大家莫要笑話了小女子纔是。”
衆人自是笑着道:“姑娘且放了膽子說,我們不過都是些半吊子,吟詩純屬作樂,當不得真的。”
這番一說,舒清瓷心中落得個踏實。微微點頭,傾身上前,又細細將那畫作打量一番。稍作思忖,便緩緩道:\"言入黃花川,每逐青溪水。隨山將萬轉,趣途無百里。聲喧亂石中,色靜深鬆裡。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我心素已閒,清川澹如此。請留盤石上,垂釣將已矣。\"
“好詩!好詩啊!”衆人皆是一愣,繼而連連稱讚道。舒清瓷聽着心中歡喜,面上卻是淡淡道:“讓各位見笑了。”
衆人見舒清瓷底子不淺,自是拉着她好一番比拼。舒清瓷漸漸舍下憂慮沉着應對。
兩廂如火如荼的比拼着,葉晗月看在眼裡,心下一鬆,繼而頷首看着樓上各處。她不曾見過候昊炎,然總覺着他今日會來,葉晗月便不放棄的在人羣中搜索着不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