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舒初柔偷偷在後巷將二姨娘救走之後,她就偷偷將二姨娘安置在了距離舒家只隔着一條街的小院裡,院子雖小,但卻是花光了她平日裡攢下的所有銀兩。
故而這段日子,她牟足了勁想要攀附上三王府的小王爺,爲的就是不僅能補回這次的銀兩,還能以此擡高她自己在舒家的地位,同時她還可以以未來小三王妃的名頭讓她爹將二姨娘再重新迎回舒家大院。
可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差錯,明明一切都準備的妥妥當當,就連這小王爺每日幾時幾刻去哪她都打探的一清二楚,繞是這樣,她每次佯裝偶遇小王爺的場景,都被一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攪和的稀爛。
舒初柔越是尋思這事,心裡就越是生氣,擡眼又是看到如此破舊的房子和一團亂的被子,心火難消,擡手就摔了一隻杯子。
“娘這事你必須得幫女兒才行,不然女兒嫁不成小王爺,你也回不了舒家。”
她這番話也是氣急了才說出了口,二姨娘站在一旁,也知這點,故而也沒生氣。
她繞過碎了一地的碎瓷片,不以爲然的撇開紅脣、眸子裡更是藏着些許輕蔑之色,坐到舒初柔對側就說道:“柔兒,你這性子就是比不過舒清瓷那個賤人,這纔不過幾日,小王爺不待見你也是正常,你越是心急這事越是難成。”
“娘,我們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我能不着急嗎?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在家過着什麼樣的日子。”
舒初柔只要一想到舒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張嘴便懟了二姨娘一句,她是不急,住在這小院裡,有她養着,怎麼會急?可憐她每日不但要看爹爹的白眼,還要提心吊膽的防備着三姨娘和舒清瓷這兩個賤人。
可二姨娘終歸是她親孃,就算心生不滿也最多嘴上說上一兩句,擡眸見二姨娘眼裡露出受傷之色,她當即嘆了口氣,緩和了幾句。
“娘,您若是有辦法,那就早些告訴女兒吧,我聽人說過不了幾日就是那小王爺的生辰,指不定到那時三王府就會有上門提親的了,我們舒家如此除了有些錢旁的哪裡比得過京城中那些有權有勢的官家小姐,這事再不抓緊,女兒估摸着我們可就是連那做妾的份都搶不到。”
她這邊早已是急的心生火氣,再看二姨娘說這番不痛不癢的話,要是換成旁人她早就一腳踢死那人。
二姨娘聽她這番分析,面色雖好了些,但她神情之間卻依舊沒有半點急色。
舒初柔擡眸看了二姨娘一會兒,心裡豁然被點心了一般,也不再多說旁的,只有些期待的看着二姨娘。
二姨娘看着舒初柔這神情,知她總算是冷靜了一些,然後才胸有成竹的輕笑着開口道:“不就拿住一個男人嗎?哪裡用的着那麼費勁,想當年爲娘拿下你爹爹時,可只花了三日。”
“娘,你既然有法子,那就趕快告訴我吧,女兒這還急着呢。”舒初柔一聽二姨娘這話,心下一喜,似是看到了希望,轉而一想到即將就要成爲皇甫修的正妃,她這張臉止不住就微紅了些。
二姨娘一見她露出嬌羞之色,便知她想套住小王爺並非只爲了擺脫此刻的現狀,可她深知她心中生出的這項計策若是用了,她的這個女兒也未必能得了小王爺的心。
可……如今的情況,她若是想重新回到舒家,這點還是先不說的好。
心思百轉,她紅脣一揚柔聲道:“這事就交給爲娘吧,到時候你就按照我說的做就是,這大白日裡你來我這,也不怕被人看見,先去吧,等回頭有了消息,我尋個跑路的去府裡叫你,這幾天你也就不要再去三王府門口轉悠了,免得小王爺看出什麼端疑來。”
“這……”舒初柔遲疑還要再問,可看二姨娘的模樣似乎不想讓她知道,只怕多問也是徒勞,垂了垂眸子,她便聽從了二姨娘的話,“那這事我就聽孃的,那女兒先回去了。”
“好。”
二姨娘生怕有舒家人看到舒初柔來這間小院,她將舒初柔送出門口,轉瞬就將木門緊閉了起來。
舒初柔看了眼緊閉的門,眉頭輕皺了一下,隨即一臉無可奈何的擡腳朝着來時的方向走了。
她猜不到二姨娘的計策,可如今她百般辦法都用在了皇甫修身上,卻是連皇甫修的正面都沒接觸過,此刻她就算心裡覺得二姨娘處事之法有些令人覺得不靠譜,但也只能暗自裡安撫自己再信自己孃親一回。
只盼着別再出像前幾次那樣,做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來就好。
舒初柔懷揣心事,一路垂着頭倒也平安走到了舒府門口,只不過人還未上的臺階,就聽舒府門口傳過來幾聲熟悉的談話聲。
驀然擡眸,清澈眸子裡瞬間便騰昇出濃烈的恨意。
在她眼前是先一步踏上臺階的舒清瓷和葉晗月,她們二人正在說着什麼有意思的事,二人臉上都帶着淺淺笑意。
正是這笑意,如同一片片刀鋒,一點一點輕拉着舒初柔的心。
“小姐,待會回去奴婢先將這畫掛上,您……”葉晗月正說着話,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道目光正死死盯着她,濃烈的不舒適感讓她猛然回了頭。
這般猛然一回頭,她的目光正好撞進舒初柔濃烈且正在沸騰着的恨意裡,她一愣,隨即勾脣輕笑着挑了下眉。
自從來了這古代,她才恍然覺出她自己的骨子裡,似乎也有着那麼一股腹黑的特性,尤其是對上眼前這種絲毫用不上別人同情的千年大白蓮,她越是看到她眼裡露出那種恨她入骨的神色,這心裡就越覺得解氣。
她的頓足很快便被舒清瓷察覺,她也隨之迴轉了身子,臉上還未退的笑意頓時僵在了臉上。
三人各自懷着各自的心思,舒府門口一時之間暗流涌動,一陣風捲着落葉也像是怕了這邊,竟生生就停在了臺階之下。
“柔兒妹妹,一個人出門的嗎?怎麼也不帶上小蘭?”舒清瓷側頭看了眼葉晗月,隨即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脣角,露出些許柔弱、很是關心的問道。
“雖說現在是白天,但街上也不盡然是好人,柔妹妹你下次出門還是帶個下人的好,免得……”
“舒清瓷你給我閉嘴!”
舒清瓷目光怯弱、語氣更是柔弱似水,可她的關心之語於舒初柔而言,還不如直接開門見山的罵她一通,也好過這般假惺惺的叫她噁心,故而,她當即目眥欲裂斥住了舒清瓷的假好心。
“不要以爲我同你身邊那個傻子一樣,以爲你、堂堂舒家大小姐是什麼端莊賢淑、溫柔善良的好人,哈哈,我告訴你舒清瓷,別以爲你披着張柔弱的皮,我就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貨色,你記住了,他日,我舒初柔若是得勢,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舒初柔咬牙切齒、瞪紅了雙眼,一口氣狠聲罵完,擡腳便直接朝着舒清瓷這邊走了過來。
葉晗月一見情形不對,忙下了個臺階,擋在了舒清瓷面前,瞪着舒初柔就冷聲制止道:“舒初柔,你想幹什麼?”
“呵!”舒初柔走至葉晗月面前,嗤笑一聲,什麼也沒做的就從她和舒清瓷身旁走了過去,走到門檻處,她才突然停下,並且轉過了身子。
“小月,我以前一直以爲你是聰明人,可現在、呵!我不得不說你是舒初柔這輩子見過的最蠢的蠢貨,哈哈。”她以一種看傻子的目光凝了葉晗月一眼,然後勾脣笑的極其挑釁的看了一眼舒清瓷,轉而輕笑着進了大門,揚長而去。
葉晗月看着正門,一雙柳眉越皺越深,她總覺得方纔舒初柔說的那番話似乎有別的意思在。
“小月……”舒清瓷見葉晗月臉色有些不一樣,眼眸微變,擡手輕拽了她一下,阻止她繼續想方纔的事。
葉晗月蹙眉收回目光,一對上舒清瓷唯唯諾諾的眼神,她立馬就收攬了心神,安撫道:“小姐你別怕,她就是狗急了跳不了牆,只能放些狠話,你別怕,不管她做出什麼,小月都會好好保護小姐,絕不讓她欺負小姐分毫。”
舒清瓷眸子徒然怔愣住了,她看着眼前的葉晗月,心裡微微顫動了一下,有些感覺不是滋味,但這也只是那麼一瞬。
她垂了下眸子,淺笑着點了點。
“小月,你也小心些。”
葉晗月笑着點了點頭,“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好。”
將舒清瓷送回清蘭院之後,剩下的半日裡,葉晗月倒也沒時間去想舒初柔的話裡到底含了什麼意思,直到夜深人靜之時,她原本都已經躺在了牀上,突然只間,她又坐了起來。
她仔細回想了一遍舒初柔當時威嚇舒清瓷的話,很自然就抓住了重點——舒初柔似乎要做什麼,而且這件事還有可能讓她得勢。
不然,她也不會這般明目張膽的挑釁舒家現在掌着後院的舒清瓷,如果她不是想破罐子破摔,那她就接下來一定有別的動作。
這般一深想,葉晗月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舒初柔先前巴結皇甫修的事,柳眉一皺,便又是輾轉反側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