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矛盾

矛盾

“老太太……”鵷紋輕輕喚了一句,又不知道該勸還是不勸。

“這事……先別讓三丫頭知道。”老太太想了想說:“連紹熙媳婦一併瞞了吧。只告訴她我們替三丫頭找了人家。”

“多陪些嫁妝吧。”又對着兒媳說:“你們幾個有女兒的,也別爭了。”

大太太多少有些不爽,公中陪的多,他們日後就分的少。可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還能說什麼呢?她也沒狠心到那個地步。再說婆婆的親閨女惹事,可不得親兒子收拾麼?不由又把蕭氏一家更厭惡了幾分。

三太太本就不喜爭這些,何況能陪多少?老太太從來偏心,最多明面上跟嫡女持平,然後壓箱底再多幾百銀子。這麼想着,不由暗罵老太太糊塗,爲了女兒,糊里糊塗把孫女嫁了,日後兒子知道了哪能不怨呢?何況看看二房的紹熙那疼妹妹的樣子,知道祖母縱容女兒在先,亂嫁孫女在後,即便不好恨親祖母,也得把曹家恨了個死。於氏孃家翰林院的,錦繡男人是御史臺出身的,他們要不把曹家踩死,也就太不符合女人的小心眼了。即便正經考上進士呢,進士輪不上缺的,也不是沒有。

雖說有些事情要瞞下,但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因此報喜的婆子依舊出現在二房,眉飛色舞的恭喜羅衣,但是整個二房卻壓抑的讓人窒息。

“三妹妹……”於氏欲言又止。

“我去外頭打聽打聽!”紹熙起身直接出了門。

羅衣卻還好,她心理倒早有準備。穿到這裡,嫡母寬厚,嫡姐和睦,簡直是五好家庭。既然這樣,婆家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好運氣。她運氣要真這麼好,怎麼會莫名其妙跑到古代來?回想一下以前看過的小說,無非就是小妾多啦、當後孃啦、妯娌極品啦之類的。說是斗的風生水起,其實格局並不大,歸根結底就是爭男人的寵罷了。

她膽子小智商低,估計玩不過那羣后宮,借個種而已。反正孃家也不算很差,夫家輕易不能拿她怎麼樣。在古代這麼久,她算看透了,妾之所以低人一等,不是名分,不是大義,而是孃家人沒能耐。只要當男人是種馬,有那個斗的心思,還不如好好把兒子培養成人。誰說誥命得從丈夫頭上來?再說古代的沙豬男人,她真能喜歡纔有鬼!

天漸漸黑了,又飄起雪花來。羅衣的傷還未完全好,也沒再做針線。於氏怕她想不開,一直拿着個繡繃呆在她房裡有一下沒一下的繡着。

簾子突然一掀,一陣冷風灌了進來。

“我跟四弟去打聽了。”紹熙聲音有點喘:“勳貴人家,我們也沒有個相熟的。只泛泛的聽說是個庶子。別的建樹也沒有,可是到底年紀還小,日後懂事也未可知。”

“兩位哥哥坐!”羅衣縮進炕裡頭,紹熙和紹衣也不客氣的直接坐了上來。

喝了熱茶吃了兩塊點心果腹後,紹熙才說:“我日後再去打聽打聽其他的,大姐姐那裡也不必問了。”說着冷笑一聲:“就算有什麼,也必不告訴我們的。”

羅衣笑道:“說來對方還是公侯門第呢,再次也有幾千的分家銀子。即便他再沒出息,最差也不過是哥哥派人幫我管下外頭的田產鋪子罷了。還能怎樣?”

於氏嘆口氣:“姑娘家的不知道,若是個一日擲千金的紈絝怎麼辦?”

紹衣挑眉:“只管掐死了錢財,不服氣我一拳頭給他!我不信侯府能因爲一個庶子被大舅子打了出多大的頭。”

“公侯人家最好面子,你少胡來!”紹熙正色道。

“倒不是這個!”於氏道:“沒分家是沒多少銀子的,分家之後,嫡出的哥哥未必管他。只是……吃酒賭博、寵妾滅妻的,也沒那麼容易對付。”

羅衣沉思了一下,也沒什麼好對策。說到底,這裡就不是女人的主場,自己再厲害,又能怎樣呢?突然驚覺,她這都快趕上賈迎春了,只好苦笑一聲:“公侯門第,看似比我們家高了許多。又少有來往的。我怕……”

“怕什麼?”紹衣急急的道。

“武將人家會不會喜歡打人?不然別家的庶女也多,怎麼就偏偏找上我了呢?嫂嫂,你訓兩個健壯的婆子給我陪嫁吧。”

“婆子不過奴才,提腳賣了就是!”於氏覺得這個方法不好。

羅衣賭氣說:“他賣我一個婆子,我就賣他一個妾!看是我的婆子多,還是他的妾多!”

“噗!了不得!日後豈不是潑名遠揚?”紹衣噴了。

羅衣心情突然轉好: “萬一我名聲壞了,日後子女說親就靠你們了。”

“你也不怕羞!”於氏瞪了她一眼。

羅衣笑道:“怕什麼?咱們一家人還端着不成?說真的,我也不怕以後有什麼刀山火海。別的不說,兩個哥哥,一個嫂子,還有姐姐姐夫當真能看着我受苦不成?現在已經是這樣了,到時候實在過不得再想辦法。咱們家是不許和離的,但不能讓我尋個莊子好好過一生麼?”

於氏笑了笑沒說話,心想這小姑娘沒開竅呢,後宅婆媳妻妾鬥爭哪有那麼簡單?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算了,”紹熙說道:“沒準就是個普通的公子哥兒,先別多想。事已成定局,只好見招拆招了。”

於氏也笑道:“既然……總歸要求老太太幫忙備東西的。就這麼幾個月,我們一房人忙不過來。三妹妹還有傷,我知道你針線好,卻也不宜勞動。只管意思意思吧。”

羅衣點頭,本就沒什麼大的期待,現在期望值降到最低,也懶得想辦法討好夫家人。於氏把張姨娘和僕婦們集中到一起,大概的分了下工,大家也就散了。

沒幾日就到了過年,蕭家上下忙碌不已。羅衣已經訂婚,挨不住老太太的哀求,老太爺還是把蕭氏一家放了出來。張姨娘氣的肝疼,背地裡罵:“不得好死的一家,怎麼也不遭報應!”到底也沒敢嚷出來,就是想做個小人日夜的扎。

衆人有心隔開華章和羅衣,羅衣也藉口養病再不去晨昏定省。因此即便到了除夕也不過匆匆打個照面。但華章卻像失了魂,定定的看着羅衣避退的方向。蕭氏幾乎咬碎一口牙,華章自從聽到羅衣迅速定親,就一直跟她鬧不停。見兒子這幅模樣,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有什麼好看的!人家早攀了髙枝了!公侯門第呢!這麼大的福氣咱麼家可接不住!”

蕭氏這話太過分了,儘管二房爲免尷尬,集體撤到偏房。但留下來的沒誰是傻子,倉促定親還能嫁的好的,那絕對八字好到逆天。世人嫁女挑三揀四的,還未必保證女兒過的好呢。羅衣定的這麼急,還不是敗她所賜!

華章臉色更白了,訥訥的說了句:“母親,別說了……”

“我說不得麼?這都定好日子了!說來我還要向侄女說聲恭喜呢!”

老太太原本心理就梗着一塊,聽到這話更是難受。再看看兩個兒媳婦難以掩飾的厭惡的表情,內心更像堵了塊棉花。這女兒到底怎麼了?聽說守寡後性情大變的,可是變的這麼左性的依然少見。只能無力的說了一句:“你還不滿意麼?你還想我這個當孃的怎麼樣?”

蕭氏依舊憤憤的道:“不怎麼樣,只求那個狐狸精別在我眼前晃!”

三太太氣樂了:“我竟不知我們傢什麼時候姓了曹。”

“是啊!”趙氏這個同樣有女兒的也氣瘋了:“蕭家的女兒自然是狐狸精,姑太太不如尋個乾淨的場所清清濁氣?”

老太太看着被兒媳孫媳圍攻的女兒,更是堵的厲害。一方面氣衆媳婦不把她放在眼裡,另一方面也氣女兒不爭氣。都是蕭家的女兒,這麼不留餘地,難道傳出去對她有好處麼?

可是老太太也不知,因爲她執意要把曹家人放出來,家裡的媳婦們已經很不滿了。相處了好幾年,不可能不知道蕭氏的爲人。這不,果然滿嘴噴糞。這個時代的女人爲何這麼注重名聲?還不就是世人結親,總要打聽家風品行麼?家風好的人家,就是高娶都是有底氣的。比如於氏的孃家,就有娶了三品大員的女兒的,那家女兒還歡天喜地絲毫不覺得委屈。要換家普通人試試?

三太太爲何咬牙看着丈夫一日日睡通房?爲何當初憋着氣,還要裝着慈眉善目的把庶女照看的白白胖胖?不就是想讓自己的孩子有個好名聲,結個好親,考功名時不被人挑刺麼!!蕭氏倒好,鬧了一場又一場!家裡的下人怎麼可能個個嘴緊?透一絲半點風出去,她這麼多年白做了都。因此看向蕭氏的眼神,就差沒飛刀子了。

大太太更加,女兒本來就是高嫁。再怎麼標榜着書香門第的矜持,她丈夫只有六品官這是事實。女兒這麼多年生不出兒子,本就立足不穩。羅衣的親事又是她牽的線,萬一鬧出什麼來,要鵷紋怎麼在夫家做人?再說,有個“狐狸精”的侄女兒,她怎麼出門應酬?

要知道別人才不管你大房二房三房,只知道是蕭家的女兒。即便衆人都知道羅衣是無辜的,你蕭家出個大潑婦,很好看麼?這種瘋婆子,就不該放到外頭來!要麼遠遠送回陝西,要麼關院子裡永不放出來!否則十個蕭家都不夠她鬧的!想到這裡,也不由對婆婆怨念起來。

蕭氏猶自不知,還在罵罵咧咧。三太太忍無可忍:“姑太太住的這麼不爽,不如叫兄弟們送你回陝西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有時候極品是一定要出現滴,因爲我的構想中男主一定得紈絝。不幸的是,寫着寫着,忽然把女主孃家寫出溫情來。要是木有個炮灰,我們男主就要被河蟹了呀~所以,淡定,淡定~~

我依然是存稿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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