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雲籠罩下,燕州城這原本就破舊的城牆也越發顯得殘破,彷彿已經再也撐不住猛烈的襲擊了一樣。
城牆上,無數遼軍士卒往來在這他們最後的堡壘處,頂着猛烈的炮火,在和城下的敵人對抗,做着殊死搏鬥。
然而,在金軍和神武軍聯合的強烈打擊下,整個大遼都已經搖搖欲墜只剩最後一口氣,就更不用說,他們這些最後剩下的抵抗力量了。
儘管如此,他們也不願意屈服,城內的三萬名契丹戰士,每個人都將白色布帶纏上了頭部,口中唸唸有詞,一會他們就撤退到城下,休整後再上城戰鬥。
這種戰術自然出自兀顏光之手,此刻,他正死死攥着方天畫戟,眼神陰沉地看着下方那些順着雲梯攀爬而上,又被滾石和弓箭砸下去卻死戰不退的金軍士兵,渾身的殺意只是越發濃郁。
他想讓這些人全部都死在這裡,不管怎麼說,也必須最大限度殺傷這些金人!
儘管明知道做不到,但兀顏光還是死死咬着牙,拼死讓守城將士們抗擊,大量殺傷城下的金人,儘管他知道怎麼做,完全不利全局!
因爲,城下那個指揮着金國大軍攻城的人,正是和他兀顏光一起共事數十年的大遼副元帥統軍,耶律元宜!
這個和兀顏光一起經歷戰爭,遊走在生死邊緣數十年的戰友,雖然一直性格合不來談不上關係多密切,但此刻,站在城牆上的兀顏光死死地攥着城牆凹陷處,他幾乎是渾身青筋暴露。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自己同生共死一起戰鬥數十年的人會選擇背叛大遼,投降自己的生死國仇之人!
“殺,給我趕緊殺,給老子賣力點!”
耶律元宜策馬衝鋒在金國大軍中,舞着寶劍四處揮動,讓他的部隊加緊進攻,不許絲毫懈怠。
有人稍微喘息下,就被他斬於馬下,血濺當場,其他人看了又怒又別無他策,也只得繼續戰鬥。
“咻……”
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呼嘯而過,耶律元宜還在大呼小叫,突然發現一隻利箭已經飛到了他的眼前!
“鏘!”
最後一瞬間,耶律元宜只是槍桿猛一橫掃,早已經將那隻箭給打落,隨後他只是看向城牆上的耶律元宜冷笑道:“別來無恙啊,兄弟。”
“耶律元宜,你這畜生!”
兀顏光左手握着長弓,右手早已經死死攥着拳頭,他看向下方攻城大軍中身着重甲的耶律元宜,整個人都瘋狂了一般吼道:“居然投降女真人,你這個畜生,你還對得起你的良心,養育你的這片土地嗎?!啊!回答我!”
說完,兀顏光只是狠狠一拳砸在城牆石頭上,堅硬的鎧甲濺起岩石四濺,他卻毫不在意。
而此時,城牆上下的猛烈戰鬥還在持續,金人調集來了大量的投石車,這些天修建的高樓車也全部過來了,居高臨下往城內射箭,遼兵可謂苦不堪言,只得死死支撐,以求得片刻苟延殘喘。
“如何,兀顏光,我的這個“十面埋伏”之策還不錯吧?”
耶律元宜絲毫不把城上兀顏光的咒罵放在眼裡,他只是雙手抱在胸前冷笑道:“我們故意不與你交戰,四皇子和燕王又把大軍撤走,爲的就是麻痹你,如今我十萬精銳雄獅在此,我到要看看你這三萬老弱殘兵怎麼擋得住!”
說完,耶律元宜只是往後大手一揮,突然吼了起來。
“拿所有火炮調集過來,給我攻城,轟到所有城牆徹底毀壞爲止,不要節約任何火藥!”
他這話音剛落,頓時附近的士兵就愣住了。
要知道,這個耶律元宜只是投降不到半個月,全因爲完顏婁室對他的看重,才能混的風生水起,以至於這一次主動請纓來收拾兀顏光。
正因如此,這個降將才能僅僅十幾天就掌握了這十萬大軍,要知道,他可是孤身一人像條狗一樣來投降的!
誰知道攝政王他是怎麼想的!
現在,這個人居然還想用完所有火藥,如此飛揚跋扈,又要調用最重要資源,士兵們頓時沉默了。
“噗!”
突然暴喝一聲,耶律元宜就像瘋了一樣,把身前的一個偏將給砍成了兩截。
鮮血淋了附近的士兵一身,那些金軍除了攻城最猛烈的之外,都不禁帶上了恐懼的眼神看向耶律元宜。
耶律元宜和他的親兵也只是怒目而視那些反抗的人,最終,所有人還是妥協了。
金軍動用了所有的火炮,一瞬間之內,戰局被徹底改寫。
“轟轟轟——砰!”
無數火球從天而降,夾帶着隕石撞擊般的巨大威力,砸向了早已經殘破不堪的城牆。
第一陣轟擊,加上衝車的猛烈撞擊配合殺傷下,半個時辰之後,東牆就已經倒塌,西牆,北牆倒了一小半,正在修補牆體的軍民頓時死傷大半,現場慘不忍睹。
附近的百姓和民夫看了,也都嚇得渾身發抖,這種炮火的密集程度,和強烈的威力,都是他們聞所未聞的,這種恐懼,讓許多人開始滿地亂跑,對兀顏光下達的後勤支援命令早就拋到天外去了!
“不準跑,不要亂跑!”
兀顏光提着方天畫戟奔跑在唯一還算完整的南牆上,怒吼着看向下邊城內的那些人,只是怒喝不已:“做好你們的後勤支援,再敢慌亂軍心的,我親自殺他全家!”
那些人一下就慌了,督戰隊也殺了過來,把那些趁亂想逃跑的士兵給殺了大半,這下城內局勢頓時穩定下來。
“元帥大人,小心!”
“轟隆——咔嚓!”
一聲劇烈的轟炸聲後,兀顏光站立的地方已經徹底崩塌了。
最後倒下去之前,兀顏光只能看到炮彈向他飛來,以及撲向他的那個年輕人。
“該死的!”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吐出了嘴裡的碎石,兀顏光連忙看向自己身上那個少年,他卻是眉頭緊蹙。
“你爲什麼要救我,你不要命了嗎?”兀顏光看向奄奄一息的少年,只是爬起來坐到了一邊的城牆處靠着,語氣低沉。
“呵呵,您是我們這裡最強大,最有能力的人,要是你都死了,我們國家還怎麼有希望復興呢?”少年只是苦笑一聲:“元帥,趕緊走,這裡的城牆已經要塌了!”
然而,他正想繼續說話,卻已經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第二輪炮擊又開始了,炮擊持續不斷,如同死神的宣告一般,城內的遼軍集中了所有的大盾車,在破損城牆處拼死抵擋,然後抓緊修補城池。
“嗚嗚嗚,戰爭還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啊。”
幾個年輕士兵坐在城牆下痛哭着,他們不過十五六歲,甚至也就是臨時從村子裡抓來的壯丁,此刻,面對萬炮齊發和鐵騎大軍那恐怖的模樣以及殺傷力,他們早已經嚇破了膽,魂飛天外了。
兀顏光卻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下了城牆,一路上,始終沒有說一句話,搭理任何向他瘋狂求助的人。
然後,無視着一路上死去的士兵屍體,以及被亂箭射進來就死在自己身邊慘叫的人,他一步步走到城內校場處親自彙集了全軍將士,對他們發表了最後的宣言後,就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
城內的抵抗力量突然停火了。
這是金人發現的情況。
他們也想休息,所以沒有馬上進攻,而是在原地修整點火做飯。
天色徹底黑了,一天的慘烈廝殺讓所有人爲之疲憊,士卒自然沒有歇息睡覺的可能性,耶律元宜自然是乾脆利落地直接到遠處帳篷裡睡覺去了,把指揮權交給了他的副將耶律林。
就在金人暫時散開,他們準備吃飯時,城內突然殺聲大作,一彪人馬在兀顏光的親自率領下打開城門,向着金國大軍猛地就衝殺而來!
“不好,趕緊集合,殺了他們!”
耶律元宜聽到喊殺聲立馬衝出營帳,他提起方天畫戟穿好鎧甲就騎馬向陣地上衝去。
他怎麼也想不到,損失如此慘重,已經在三天血戰守城中傷亡近半的這些契丹人,還敢出來!
一路上讓士兵們抓緊抵抗,一邊喝罵着,看到火炮陣地那邊後,耶律元宜頓時就瘋狂了。
兀顏光帶着人裝備着許多火藥炸藥一類的物件,正在向那裡猛殺而去,所向披靡,金軍還沒聚集起來或者是在吃飯,完全無力抵擋!
該死,這些畜生難道帶着敢死隊想摧毀我的火炮,然後死在這裡嗎,耶律元宜只是咬牙不已,催動戰馬一路狂奔,就要先去立威殺了兀顏光。
然而,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強烈至極的死亡氣息。
那種感覺,讓他徹底絕望了。
“噗!”
“啊!”
耶律元宜拼死一躲,還是被那股力量擊中左臂,直接刺穿了就飛了出去。
親兵們拼死把耶律元宜救走帶去治療了,副將急忙組織抵抗,好在兀顏光重在破壞火炮,沒有追殺耶律元宜。
兀顏光看着耶律元宜的背影只是冷笑一聲,還是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隨着一陣陣沖天烈焰和驚天動地爆炸聲連環響起,重傷的兀顏光也在同一時間帶着一百多個人撤回了城內。
兀顏光的傷很重,已經無法再騎上馬打仗了,如今郎中和藥品也缺乏,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但聽說金人的火炮已經被摧毀了大部分後,他只是大笑,連忙在病牀上開始指揮全局。
雖然敢死隊的五千人只有一百人活着回來,主帥也失去了戰鬥力,但兀顏光還是認爲,這一次至少沒有吃虧。
這一次夜間突襲不但沉重打擊了對方的士氣,而且,耶律元宜一樣重傷不能動彈了,金人也死傷數千,這從這些天的前線戰報上,兀顏光可以清晰看到。
一但稍有戰果就驕傲自得露出破綻,這就是你最大的弱點啊,耶律,兀顏光只是冷笑一聲。
就在兀顏光信心滿滿,要組織力量發起反擊的時候,突然發生了讓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事。
第二天起,耶律元宜開始到處散佈兀顏光是漢人,他要陰謀自己當皇帝,拿軍隊的屍體來爲他鋪開皇位,到時候打不過了沒辦法再投降宋朝爲他們效力之謠言。
而且,誰也不知道耶律元宜從哪裡蒐集來了無數的證據,遼國士卒自然不信,但兀顏光接到那些證據後直接就把自己關了起來,三天都不出門。
這一下子,完全加深了全城遼兵的懷疑。
又是幾天過去,金軍猛攻城池,加上政治攻勢,謠言洗腦,兀顏光又不在指揮崗位上,外城沒多久就失陷了,只有內城的軍馬還在拼死抵抗。
耶律元宜下令圍而不攻,他難得地居然讓軍隊開始休整了。
但在他休整的這些天,一些傳言也開始在附近醞釀起來。
早已投降金國的耶律元宜發現了兀顏光是漢人的真相,帶着十萬大軍拿下了兀顏光的全家老小到燕州城下,並嘲笑他只是個漢狗,逼迫其爲大金效力。
雙方在這燕州城下血戰數陣,兀顏光身受重傷帶領敢死隊親自摧毀了金人的火炮陣地,但被耶律元宜揭穿身份後又躲起來不敢出來,這些傳言就像風一般,迅速傳遍了這燕州附近方圓數十里。
這一晚,燕州城內,遼國軍營和百姓民居的交界處。
“唉,這場戰爭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一個年輕的士兵坐在戰馬食物的草垛上,擡起頭看向天空,感受着穹頂上繁星之美而感嘆的同時,一想到現在的處境,他就萬般灰心,垂頭喪氣。
“行了,你小子管這麼多做什麼。”附近的戰友只是笑着說:“我們都是軍人,只要保家衛國,盡力到時候拿到錢打完仗回去娶媳婦生個兒子就夠了。”
“那以後呢,娶妻生子的意義又是什麼,還是說這就是人活着的唯一價值。”
年輕士兵還是望着星空,他只是搖頭道:“秋兒她還在等着我回去,但現在國家已經沒了,我們也無處可去了,我就連自己父母和秋兒也不一定能找到,你說,我們現在戰鬥的意義又是什麼。”
“神經病。”
實在沒法回答年輕士兵的話,那些人又不甘被說的還不了口,便嘲笑了他一頓,各自散去睡覺了。
年輕士兵只是輕嘆了一聲氣,他轉過身去,一個人再次望向了繁星點綴的美秒星空。
秋兒,等着我,打完了這一仗,我會來找你的。
年輕士兵看着從懷裡拿出來的那塊玉佩,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自己也沒注意到是什麼時候擡起來然後身子躺下,放在眼前對着月亮的。
到時候,我們就去世外桃源,遠離這世間紛爭,用一輩子去探尋人生得意義好了。
一陣微涼的夜風拂過,年輕士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着了。
抱着那塊玉佩,他躺在草垛上安靜地進入了夢鄉。
半個月過去,城內軍心沒有任何繼續動搖,內城的士氣和人心所向完全是堅不可摧。
耶律元宜大怒,躺在擔架上的他下令把兀顏光全家百餘口殺光,一個不留。
然而,兀顏光強忍着精神和身體上雙重巨大的痛苦,站在城牆上只是屹立在那裡,把一切盡收眼底,卻毫不動彈。
城內的軍民聽說了兀顏光重傷上城牆來督戰了,還親眼看着家人死在金人手中,都歎服兀顏光的人品,從此死心踏地跟隨兀顏光守城,絕不再有二心,每次戰鬥都跟金軍浴血死戰,至死方休。
原本在城內的百姓也支持着兀顏光,他們給軍人們傾家蕩產做飯供養,給他們療傷,拼盡全力地在支持着兀顏光,只希望能幫到他一些忙。
儘管如此,十天後,燕州的城池資源,所有戰爭潛力也都被耗得一乾二淨了,城內再沒有剩下一粒米,所有人只能找老鼠樹皮充飢。
兀顏光堅守不出,他誓死要保護一城百姓,每次都跟衆人一起在一線堅持指揮和射箭殺敵,儘管已經身受重傷無法上陣殺敵,他也沒有一天下過前線。
但是,城內,一場誰也想不到的變故,正在醞釀中。
當晚,兀顏光的副將天山勇開了城門,冷笑着告訴軍營裡所有人,自己是高俅的人,讓城內遼兵盡皆投降,否則城破遼軍兵敗之時將不留一人。
與此同時,感覺到時機以及徹底到位的天山勇出動自己親兵五千精銳,馬上就對兀顏光的營地發起了猛攻。
還在睡夢中的衆人如何能預料到這一突發情況,他們更加做夢也想不到的是,天山勇居然是高俅的間諜,如今這個人已經成了最大的對手!
“最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啊,兀顏光。”
耶律元宜在天山勇手下的接應下開了城門,冷笑着率領部隊殺進了城,爲了泄憤,他見人就殺,街上盡是遼國老幼婦孺的哭喊聲,讓人不忍目睹。
半個月的時間,耶律元宜的傷早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此刻右手提着刀,在街上騎馬砍殺不斷,沒多久過去,他所經過的地方已經血流成河。
“你們住手!”
讓耶律元宜意想不到的是,一個年輕士兵突然衝了出來。
“鏘!”
他擋住了耶律元宜殺向一個女人的大刀,只是一轉身對着身後喊道:“這位大姐,趕緊帶着你孩子跑!”
那婦女哭了半天,馬上就回過神來,帶着兒子便往遠處逃跑去了。
“混賬,你是什麼人!”
耶律元宜越發惱火,但只有一條手臂能發力,加上左臂傷口鑽骨劇疼讓他發揮不出來十分之一的力量,越想趕緊殺了這人就越難以做到。
這個人武功確實不錯,雖然不是絕頂,但這裡屍體本來就已經堆滿了,他一個人幾乎堵住了這條通往城池核心的街道。
別說我不好施展了,這破地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那些螻蟻也幫不了我,耶律元宜偏頭看向那些進退兩難的士兵,只是心中怒罵不已。
要是再拖下去,兀顏光拼命殺過來反擊,不說我要輸,我的人也要多死傷不少了,耶律元宜想着只是越發恐懼。
“聽令,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我死了,也想辦法殺了這個人!”
耶律元宜幾乎是吼了出來,他手上的刀法當然也絲毫沒有停止過施展。
“大人,快讓開!”
“嗖嗖嗖嗖嗖——”
耶律元宜聽到這一連串劃破空氣的奇怪聲響,幾乎是下意識寒毛直豎,他猛地低下頭一個翻滾,就狼狽地帶着一身血和泥土往死人堆裡滾了過去,但好歹是躲開了這些致命之箭。
然而,年輕士兵愣住了。
剛大口喘着氣擋住了耶律元宜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刀法,他還在劇烈喘息,那些黑點帶着呼嘯的暴風般破空聲,就向他衝了過來。
對不起,秋兒……
年輕士兵瞳孔一陣劇烈收縮,在這人生的最後時刻,他什麼也沒有做。
只不過,苦笑了一聲。
“噗噗噗噗噗——”
利刃刺穿皮肉的聲音響徹天際,讓人震撼不已。
下一刻,年輕士兵已經轟然倒地,身上插滿的數百支弓弩讓他就像刺蝟一般,血流了一地,看上去恐怖不已。
我……不能做到答應你的約定了……
年輕士兵的瞳孔最後閃爍了一下。
然後,永遠地熄滅了。
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和我一樣愛你的人,陪着你去世外桃源吧……
“該死,要射箭也不提前說好,讓我差點中箭!”
耶律元宜把那些弓弩手一個個踢到在地,一個個指着他們鼻子怒罵道。
是你自己說的馬上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那個人啊,那些弓弩手只是委屈不已,卻不敢說半個字。
耶律元宜見這條街已經通了,馬上帶着人繼續往城中心的遼軍駐地開去。
而城內的遼兵這時候本就已經爲數不多了,他們在天山勇和耶律元宜的裡外夾攻下死傷慘重,大量的人選擇了投降,來換取活着,至少能不被殺死。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城內的喊殺聲漸漸小了許多。
到了現在,城內遼兵的抵抗力量,就只剩下兀顏光率領的八千人親兵死士了,天山勇和耶律元宜集中力量對付他們,沒到一炷香時間,面對以一敵百的戰況,遼兵在死戰殺掉一倍的敵人後,最終還是流乾了最後一滴血,全軍覆沒。
從此燕州再也沒有了遼國任何抵抗的力量。
遼國,自耶律阿保機建國起,歷時數百年之久與中原政權爭霸,曾經是歐亞大陸上最爲強大的帝國,最終,在今天,它徹底滅亡了。
“怎麼,你還要做無謂的抵抗嗎?”
耶律元宜騎着高頭大馬,高高地昂着頭看向單膝跪在地上,已經殺得渾身不知多少處傷口,再也沒有了戰鬥力的這個兀顏光,他只是冷笑不已。
兀顏光看也沒看他,只是冷哼一聲,隨後,看了看附近的情況,他只是仰天大笑了起來。
“怎麼,這就瘋了麼?”耶律元宜只是再次冷笑,他對着附近黑壓壓的金國大軍大手一揮下達命令道:“上,殺了這個混賬!”
附近的金兵嘶吼着,拿起手中的長槍,騎兵也從馬上跳下,就向着最後一個契丹人,這個兀顏光,他們最後的敵人發起了猛攻。
殘陽的光輝照耀在兀顏光那破舊而損壞了的方天畫戟上,兀顏光只是苦笑一聲,在敵人衝到面前之前,還是做出了決定。
“森——”
兀顏光抽出了他那把極少使用的清雲劍,看着那上面的折射倒映出自己的這張臉,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我雖是漢人,但我爲養育我的人,這片成長的土地付出了一切,也,未嘗不是成功的一生。
大笑着,兀顏光就像瘋狂了一樣,他將劍猛地擡起,放在了脖子上。
然後,用力划動。
他要用一個大將最光榮的死法,告別這個世界,爲這個錯誤而盡是歧途的一生,劃上圓滿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