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外五十里,人跡罕至,樹木繁密的深山中。
唯有“鳥鳴山更幽”五個字,能夠形容目前這片山林中的意境。
這裡雖然看不到什麼人類文明留下的痕跡,卻是自然界中得天獨厚的一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對於厭倦了江湖爭鬥,朝廷中派系鬥爭之人,這裡會是他們度過餘生的第一選擇。
而眼前這片山林中,卻是有着數十座墳墓,破壞了附近生機勃勃的氛圍。
中年人坐在地上,一言不發望着面前的墓碑,在他的面龐上,只能讀到一種名爲凝重的情緒。
而他眼中的神色,更是複雜萬千,事實上,連他自己,也不完全清楚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
半天過去了,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眼中的那抹堅定始終不曾變化。
殘陽的光輝,已經順着樹葉間的縫隙,照射到了中年人的身上,以及,他面前的幾座墓碑。
“高氏先父之位”,“高母之位”,“高凌之位”……中年人從身後的馬車上取過來十幾座嶄新的木排位,立在了那些墓碑之前。
全部擺放好之後,中年人又坐了下來。
夕陽照射在中年人的面龐,和那些排位上,給這一小片地方染上了一層金色。
“爹,娘,姐姐。”中年人的嘴角抖動了幾下,語氣略微顫抖着。
說完,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右側的一個墓碑。
在那上面,沒有任何名字,但是表面卻和其他墓碑一樣乾淨。
“還有,靈兒。”
中年人拳頭死死地篡了起來,身子已經拜了下去。
“當年,都是我年輕氣盛。”中年人眼神茫然自言自語着,“要不然,也不會得罪那幫人,害得你們白白爲我失去性命。”
“老天,爲何要對我如此不公!”中年人站起身來,雙目中盡是血紅的神色。
“爹、娘,你們若是泉下有知,切莫怪罪孩兒。”中年人發泄完一陣,又跪了下去,兩行淚水已經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害死你們的,是這個不公平的世道,沒有理由繼續存在下去的世界!”
“咔——嚓!”
一聲炸雷在天際響起,隨即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暴雨。
無窮無盡的雨水像開了閥門一樣,一瞬間已經將中年人全身上下給澆了個遍。
“爹、娘、姐、靈兒,你們可以安息了,我馬上就要接管整個天下,到時候再也沒人能爬到高家的頭上來!”
中年人儘管渾身被雨水淋得溼透,仍然是咬着牙,語氣無比的低沉:“等我掃清了這個世道,拿到了所有玉璽,必然會讓你們重生!”
“哪怕,是毀掉一切,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
中年人話音剛落,一拳砸向附近的一棵柳樹,只聽“咔嚓”一聲,那樹幾乎是攔腰折斷。
中年人手上滴落的血將地面染的一片血紅,不一會兒,已經凝結起來。
“你來了。”
中年人頭也沒回,對着後方隨口說道。
“呵呵,二十年了。”一個四旬上下的白袍中年人站在後方,面無表情說道:“每年的這個時候,你除了這裡還會去哪?”
中年人沒有回話,只是站了起來,緩緩轉過了身。
“藥已經帶來了?”
中年人語氣低沉說道。
“呵呵,“三清定神丸”在此。”白袍中年人從袖中取出一個藥囊,給面前的人遞上前去。
中年人接過那藥,只是冷笑一聲:“那麼,接下來就要看這個程萬里究竟老不老實了。”
“我勸你下手還是謹慎點。”白袍中年人語氣沉重說道:“我雖然二十五年前僥倖研發過這種藥物,但現在可不敢保證,死了人我孔厚可不負責。”
“呵呵,那個人早就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中年人冷笑一聲,隨即又轉笑道:“孔先生,您可是東京第一神醫,我又豈會懷疑您的醫術?”
孔厚只是笑了笑,一言不發往一旁的樹林走去。
“對了,近段時間孫安那邊傳過來的,可全是些說董平好話的內容。”孔厚忽然想到什麼,又迴轉身來說道:“這個人,你可別寄予太大信任了。”
中年人冷笑一聲:“這我自有計劃,董平和孫安,都只不過是一顆棋子罷了,既然是棋子,豈有棋手不能掌控的道理?”
剎那間,雨勢,已經慢慢停了下來,這夏季的雨來的快,去得更快,又過了不到片刻,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天空中,光明在逐漸褪去,黑暗已經開始漸漸爬上天幕。
與此同時,遼國,上京城。
“目前情況如何?”
天祚帝坐在皇位上,望着下方的耶律大石。
“報告陛下。”耶律大石雙手抱拳,語氣嚴肅說道:“根據秦晉王等人傳回來的消息,目前女真人一路敗退,丟盔棄甲而逃,已經出了大遼國境!”
“好,好啊!”天祚帝一拍龍椅,站起身來情緒激動說道:“傳朕命令,除耶律大石率兩萬兵馬留守上京城以外,所有人跟朕一起上戰場,這一戰徹底消滅女真賊人!”
“陛下萬歲,我等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殺光女真賊人!”
一瞬間,室內的所有遼國武將都是山呼海嘯,羣情激奮,恨不得馬上殺到會寧城去!
“陛下且慢!”耶律大石單膝一跪,神情鄭重大聲喊道:“陛下萬萬不可輕敵,要是全軍盡出,萬一被女真人抄襲了後方怎麼辦?”
“行了,此事不必多言!”
天祚帝一甩手,大步往外面走去,也不管身後的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咬了咬牙,然而皇命難違,也只得按軍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