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鋒在最前方的渤海、契丹馬步軍拈弓搭箭騎射兩三輪後,也立刻拔出馬刀、探出長槍繼續奔馳衝殺時,對面的女真海寇便已被射倒了一片,倉促應戰之下,稀稀落落還擊的箭矢也很難對言家兄弟與瓊妖納延、阿里奇所部軍馬造成甚麼殺傷。
煙塵滾滾、烈馬長嘶,數千勁騎朝着面前的女真部族如驚濤怒浪般席捲而至,這種直要碾碎一切的氣勢,也絕非這麼一支零零散散的部族所能夠抵擋的。
雀畫鐵胎弓弓弦發出“繃繃”的勁響聲連鳴,鵰翎鈚子箭應弦先後激射而出五六箭,被覷定的海寇族民無不應聲倒地斃命,阿里奇又搦起手中梨花點鋼槍,催動胯下銀色拳花馬奔勢更急,而直直撲向左肩、右臂各中了一箭的蒲犁多。
眼見自己的族民突然遭受這些來路不明的契丹、渤海勁騎偷襲,蒲犁多咬牙切齒,也立刻拔出了腰挎的佩刀準備作戰,然後此時騎兵眼見便要與己方潰亂的族民進入短兵相接的白刃戰。正當蒲犁多綽刀正與迎將上前廝殺時,便驚然覷見有個生得面白脣紅、須黃眼碧,身長九尺的契丹騎將藉着戰馬前衝的勁勢,手中長槍更如疾電一般已經呼嘯而至!
阿里奇的騎術與武藝端的高強,如今催騎攻勢奇快,也教蒲犁多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大吼一聲的功夫,阿里奇搠出的長槍便狠狠的就洞穿了他的胸口!強大的慣性借力之下,阿里奇猛的又將手中長槍一甩,將那已然氣絕的蒲犁多屍身挑飛出去。身後又有大批的騎士如影隨形,紛紛擎刀綽矛旋即而至,狠狠的撞進女真族民散亂的真容之中大肆屠戮!
眼見部族頭人被敵將一槍取了性命,其餘海寇族民更是亡魂喪膽、皆無戰意,其中有些機警的立刻轉身向海畔便逃竄過去,企圖乘船出海,躲避岸上那些忽然殺至的遊騎大肆屠戮。只不過此時成貴、謝福、翟源、喬正四個水班頭領所部橫江水軍兵卒撐船搖櫓,已形成合圍之勢向這片水域包抄過來......
距離言家兄弟與阿里奇、瓊妖納延攻打蒲犁多部族位置不足百里的一處海島之上,乘船悄然上岸的剛毅軍所部馬軍也迅速向島上盤踞的海寇營地發動奇襲,堪堪百餘氈帳的位置三面有勁騎突襲而至,正將唐斌策騎馳騁,率領一彪勁騎直趨此間營帳中心,同樣是被殺得措手不及,此間部族的青壯須臾間也折損大半。
當唐斌左右環視,覷見氈帳帳篷周圍也有些被禁錮於此,雖然大多衣不蔽體,可是大致也能判斷出是被擄掠至此的諸族各地百姓,靠近海岸的位置同樣停泊着幾艘船舶,也能確定盤踞於此的女真部族的確也是做海寇勾當後,便又冷眼乜向方纔中了他一槍撲倒在地的那個女真頭人。
那個女真頭人腿股捱了一槍,癱倒在地上掙扎着站不起身來,他滿臉的怨毒之色,正衝着唐斌以女真語大聲叫罵時,從斜側策騎駛來的馬麟已然飛身下馬,提着手中鋒刃兀自有鮮血滴落的鋼刀走上前來,直薅住那頭人的髡髮,隨即手起刀落,一刀斬下了他的首級!
其餘被擄掠至此,各個戰戰兢兢的男女奴隸,以及此間部族僅剩的一些婦孺幼童在馬步軍士卒的控制下被集中到了一處。部族中暫時饒了未殺的一些女子護住自己的子女,如今也只得受人擺佈。除了漁獵之外,族中男丁聯合附近其他幾支氏族出海做海盜寇鈔,不斷侵擾沿海地域,擄掠百姓爲奴、搶奪生活物資也都是由來已久的生活方式,所以這些殘存的婦孺幼童也都見慣了屠戳與掠奪,弱肉強食,只是到了今日他們面對更爲強勢的一方,也只得任人魚肉。
唐斌面色冰寒,在被聚攏至一處的被擄掠的奴隸以及此間部族內殘存的婦孺幼童身上環視了一圈之後,忽的又朗聲喝道:“燒了此處島上的氈帳,所有財帛糧草裝載上船,其餘遭擄的奴隸以及殘存的族民,統統帶回保州去,聽候哥哥發落!”
未過多久,在被掃蕩一空的營地之中,除了肆無忌憚蔓延的大火,也只剩下一灘灘鮮血與數百來具海寇族民的屍體,焰騰騰的火焰洶涌燒將起來,島上所有的氈帳在烈火中化爲灰燼,而映紅了半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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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踞於高麗北面沿海地域的幾處女真部族大多已被剿滅一空,那些氏族多則數千、少則幾百,平素各安生計,往往只是在出海襲掠時會聚到一處。我軍分頭剿殺、各個擊破,要盡數剿滅了,自也算不得甚麼難事。”
保州府衙之內,先是有移剌成向蕭唐報說,旋即聞煥章那邊也差文吏前來報曉開京高麗朝中又發付金富軾求見,先行派遣來的使臣也傳達了高麗願與己方兵馬休兵止戈,只是還須商榷如何放還高麗朝臣,以及那萬餘被俘敗軍等具體事宜。
雖然在名義上仍是不肯承認保、定、宣三州是爲遼朝因戰亂而遷居至此的諸族勢力所佔據的疆土,可是現在高麗的確也是生怕蕭唐這邊再製造事端。高麗國主王俁背疾惡化病重,現在最爲關鍵的是穩住內部局勢,眼下的確也已經不起大規模戰事的折騰。再要覬覦保州諸地,好歹還須國內政權平穩過度交接,而且確定不會引發任何禍亂之後。
然而蕭唐隱約也記得高麗睿宗王俁正是在宋廷聯金伐遼的時間段一命嗚呼,而年幼的仁宗王楷在即位之後的幾年時間裡面高麗朝一直內訌頻繁,國內局勢動盪不安。恐怕隨後幾年裡面,新即位的高麗國主與金富軾等大臣思量要如何扳倒外戚權臣李資謙,高麗朝內還要折騰不休,尤其是對方當意識到佔據保州的諸路亂軍可絕非甚麼好捏的軟柿子,也不至貿然出兵久耗。先是遼朝、後是女真,如今更有蕭唐麾下諸路兵馬雄踞於鴨綠江畔幾處軍州,也只能暫時打消往北蠶食疆土的企圖。
“此間事了,也是時候重返水泊梁山了......”蕭唐悠聲說道,他思付道如今宋廷只顧要取回燕雲之地,而聯合金軍出兵大樹將傾的遼朝,高麗國在這幾年之內自顧不暇...既無後顧之憂,那麼如今自己帶領共聚大義的一衆兄弟再將面對的死敵,也就只剩下即將顛覆遼朝,吞併其全境而雄霸北地的金國。
從一開始蕭唐苦心籌謀,嘯聚水滸羣豪乃至衆多史上留名的諸般能人良將,甚至不惜背反出大宋朝廷,所謀大業的初衷就是爲了能夠有朝一日於中原江山國難之際能夠力挽天傾,改變正史原本的軌跡而逆天改命。這條路固然是兇險萬分,然而雖千萬人,吾往矣。如今蕭唐自問費盡苦心,該做的事,已都做了;該面對的敵人,也都已竭力死戰過了,能夠未雨綢繆時做出的部署,也都已預先安排了;至於與自己生死與共的心腹兄弟、以及能共謀大業的能人異士,時至今日麾下也已堪稱是人才濟濟,兵精將猛......
然而將直面金國兵鋒的那一天,終於也快要到來了。
(《第七卷·梁山聚義》完,《第八卷·血靖中原》、《第九卷·華夏山河》以及最終卷《第十卷·我們的水滸》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