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劉光世、張俊這三員宋廷統兵共討己方義軍的主將,其中一個是由宋理宗所追封,與曹彬、潘美、富弼、韓琦、韓忠彥、韓世忠等宋朝勳臣名將齊名的昭勳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另外兩個更是南宋異姓七王當中的兩個,甚至與岳飛、韓世忠並列爲抗金功績最爲突出的中興四將。然而無論是那一路宋軍的主帥,蕭唐也都不會對張浚、張浚與劉光世當中任何一人會有甚忌憚之心,甚至可以說當中有些人做爲自己的敵人統管一方兵馬,對己方勢力而言,反而是好事。
畢竟其中那個先前已曾打過照面的張浚雖然是一生爲抵抗外辱大業勞心勞力的鐵桿抗金臣子,可是他每次執掌兵權,除了爲四川蜀地防禦體系打下堅實的根基這等攻擊之外,每每也總容易教敵軍抓到致命的破綻,教張浚主持督管防禦戰事尚還算靠譜,但他偏偏不自量力的常力主採取主動攻勢。自己越是不擅長做甚麼,張浚偏偏就越要做甚麼;
而名爲單立人的張俊那廝,早年還曾在綠林道廝混過(《宋史·張俊傳》有載:張俊,字伯英,鳳翔府成紀人。好騎射,負才氣。起於諸盜),而後能從一介行伍軍卒於國難時節熬資歷混跡到天子寵臣、異姓王爵這一步,固然用兵打仗、爲人處世亦有些才幹,但是他是在是忒過貪婪好財,正史當中斥責其“佔田遍天下,而家積鉅萬”,偏生張俊又極善迎合官家,有天子倚仗,拉幫結派的享福撈錢,這倒也讓蕭唐想起一個老對手來:遮莫張俊與當年那三衙太尉高俅的區別,就是他還當真是從行伍基層一步一個腳印廝混到了官家身邊的,而且比起高太尉權掌東京汴梁八十萬禁軍生殺大權的地位,張俊似乎還差了點意思。就算如今尚還是欽宗趙桓當政,張俊倘若仍能憑着他見機識趣、迎合聖意的本事而在朝堂權達顯貴,那麼對宋廷的弊也要遠遠的大過利;
至於那長跑將軍劉光世,蕭唐心說自己倒想親自去尋他稱恩道謝,畢竟若不是他一見苗頭不對,便撒腿就跑拋下大片的州府,這等奔逃急行的功夫不但實在是教人歎爲觀止,己方兵馬又怎會趁勢輕取佔據的京東兩路幾乎全部州府縣鎮?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但是當對手當中出現了個豬一樣的隊員,還是要懷着感恩之心的......
然而劉光世、張俊,以及紫巖先生張浚這三員統軍主帥麾下的宋軍將才,卻也不由得教蕭唐略感到有些忌憚。
劉光世麾下大將王德,觀此人生平戰績最爲恐怖的是,他歷經的大多戰事往往並非是統兵主帥,而是都曾有上官掣肘指揮,但王德積累功勳生時被封爲隴西郡開國公,身故後追贈檢校少保,後加封少傅又累贈至太保,諡號威定,距離異姓被封王爵也只是一步之遙,何況在他於正史先後聽命於劉光世、張俊之際多少次捨命建下的功勳,也都教頂頭上司佔取了大半功賞(柘皋大捷,主帥張俊遲疑躊躇,並未直接參戰,然而因王德爲張俊部將,又有舊部楊沂中也斬獲奇功,諸如此役論功行賞,中興十三處戰功平定勳將功績時常也只列張俊而不列王德),若說王德憑着自己的戰功而使得劉光世、張俊兩個老上司有了憑戰功升賞的切實理由,並將他們二人推到超越吳玠,而與岳飛、韓世忠齊名位列“中興四將”恁般地位,也絕少不得他這個只知打仗的悍將效死出力。可是就算如此,王德論朝廷封賞的功勳身名,也仍是隻列遜於岳飛、韓世忠、吳玠等名將,也可想而知其親自率部廝殺時,戰力又將是何等的生猛可怖;
而如今於張俊聽命的悍將楊沂中在正史中歷經大小二百餘戰,憑戰功也位列南宋異姓七王之一,與張俊、劉光世等大水貨不同,正史中藕塘之戰楊沂中以五千之衆擊潰退劉豫侵宋的十萬軍馬,使僞齊國力大損甚至間接其導致僞齊覆亡,再有其它功績累升位列王爵縱然有些水分,但勉強也可以楊沂中被封爲異姓七萬,大概也算是實至名歸的。
然而蕭唐卻也依然記得楊沂中這個抗金名將,卻有一個充斥着痛斥貶低意味的罵名綽號:髯閹,寓意其不過也是個頜下蓄着長髯,卻是個善於阿諛奉承的閹人太監罷了。
畢竟岳飛於正史中正是由他奉諭旨前去誘捕下獄,千古奇冤風波亭,也有由楊沂中前去監斬處死岳飛、岳雲、張憲這三員忠烈臣子的。
楊沂中在朝廷看來,他將會是那種最能幹實事,過錯最少,且最爲聽話的臣子,這麼個打仗遠比張俊、劉光世之流實幹可當大用,比起岳飛、韓世忠等犯起倔性也難免觸怒聖駕的剛直大將,楊沂中正史中得高宗趙構重用,賜名改爲楊存中之後,掌權出入宿衛四十年,少有過失,根本不會有甚教官家重臣猜忌提防的把柄,只管放心得用他,又有哪個皇帝不會喜歡?
可是蕭唐於揣度他人秉性時,也無不會想到人性複雜、正邪難分這八個字,楊沂中有廣遭人詬病唾罵的黑點,他“髯閹”惡名在後世也被愈發的放大,然而浮沉宦海時,有太多事往往是身不由己,有的人極力抗爭,要麼出走背反,要麼遭冤害打壓,同樣也有人會默然接受這一切,對於此,蕭唐自己與許多兄弟也能夠感同身受。
後世許多人罵楊沂中只是愚忠於趙構不說,更是對得勢的秦檜唯命是從,可他一生也都在爲備戰抵抗金軍殫精竭慮;權力恩寵日盛,但身享榮華富貴時,其捐私田、獻官宅、屢番謝絕官家厚賞加爵,比起秦檜、張俊、劉光世等仗勢巧取豪奪,幾近驕奢淫逸的高官勳將,楊沂中雖然算不上清廉儉樸,對於但物質上的窮奢極侈並不看重;更關鍵的是他治軍言明,與同僚生出間隙交惡,楊沂中權衡到軍隊內耗爭端,他也從來不會仗着聖寵打壓異己,而是退讓低調,絕不會因圖謀自己掌軍權一手遮天,便渾然不顧大層面上引發得宋軍高層將領內部再次出現內訌,致使宋軍再度引發大規模惶恐動盪情緒(正史金國完顏亮有意備戰南侵,楊沂中曾進呈備敵十策,但步軍司統帥趙密謀劃奪楊沂中兵權取而代之,遂指責其乃喜功生事,楊沂中聽聞後上奏請求免除自己職事而教趙密取代,然金軍當真南下時,楊沂中亦然奉詔令把守江口,聯合與奪他權位的趙密商討抗金備戰事宜,並於宋軍各部不得互相協同時親自出面,召集諸將協調聯合互相應援)......
國難臨頭時,又須當如何勘定外寇禍亂,匡扶社稷山河,蕭唐有自己的理念,而岳飛也向來一直在貫徹着自己的主見,至於那楊沂中,想必也有着他自己的處事原則。
然而蕭唐雖然並不認爲楊沂中就是個趨炎附勢、以謀私利的髯閹,可是除非是宋朝社稷已是覆滅在即,再已是無力迴天之前,恐怕楊沂中一直會堅定的擁護宋朝官家忠心不渝,也斷然不會有招攬他投從的可能性。何況還有坐鎮西陲邊庭的張浚麾下除了吳玠、吳麟兄弟,劉子羽、劉錡、趙開等驍將良臣人之外,軍旅中想必還有楊政、郭浩等按原本的軌跡也將會青史留名的守邊名將,也正苦盼着個能爲朝廷建功立業的機遇......張浚、劉光世、張俊就算並非是甚麼用兵有術的帥才,偏偏麾下聚集了衆多驍勇良將,也決計小覷不得。現在宋廷也絕不會再趁着自己北往討金時幹瞪着眼不做動彈,在這些宋軍中將才的覬覦下力保住後方不失,又須當如何部署以求萬全?
蕭唐兀自皺眉思付時,在場軍議衆頭領當中,許貫忠忽的輕咳了一聲,旋即站起身來說道:“哥哥,我倒有一計,雖不敢說是萬全無失之策.....然用兵務必須審勢慎圖,但宋廷與哥哥翻面爲敵,實非已無後顧之憂,只是趙宋官家想來,無法再坐視哥哥做大下去,也是不得不爲。但既然如今有宋廷發兵於京東、河東、陝西諸路州府,反是阻撓得我軍無法心無旁騖的北討金虜。宋境內既已是後院起火,我等又爲何不去傳風搧火,將宋朝境內火勢燒得更爲熾望,也教其深受後股之憂攪擾,亦無法集結軍馬只顧來侵害我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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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事務繁雜,精力有限,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單更,但還是儘量保持正常更新,如果力不能及,也只得在此事先打個招呼。大概下月初能完全穩定下來,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