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人,曲將軍已答應替未將說通:鄜延路老種經略相公、秦鳳路鎮小種經略相公鎮守邊庭,與西夏爭端一觸即,手底正是用人之際。待時機成熟時,便奏請樞密院調未將去西軍邊地。”楊志來訪蕭唐府邸時,他向蕭唐報道。
京西南路征剿房山寇論功行賞時,原爲蒲東巡檢司巡檢官的關勝,晉升爲蒲城縣蒲東寨所處的河東路隰州指揮司兵馬都監;步司衙門兵馬使保義宣贊,仍於步司衙門(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司),加賜封賞;河東隰州白身義士郝思文,封爲隰州指揮司馬軍軍使;京師禁軍將官韓滔、彭玘二人調任京西北路陳州、穎州團練使;軍器監甲坊署副使炮手凌振,升爲京師廣備攻城作參議,以及火藥作工匠副主管。
而直屬於蕭唐的京西南路帥司府兵馬提轄花榮,武官階升爲保義郎;殿帥府制使官楊志,則被提拔作殿前司驍騎上軍馬軍軍使。雖然所轄兵馬不多,但好歹是隸屬於京師三衙的御前馬軍,比起無統兵權限只能受人差遣的制使官,可說也是進了一大步。
可是自從楊志與曲端、折彥野、折彥質等西軍青壯將官說和後,他們也願意向小種經略相公引薦楊志,讓這個楊門後裔重返當年先祖武名鵲起的西北邊地博出個功名。
蕭唐也甚是欣慰,即便是他綠林勢力下二龍山將少了個青面獸,可大宋西陲邊地卻能多出個保家衛國的悍勇良將,對於此,蕭唐也是樂見其成的。他向楊志賀道:“楊志兄弟有拳拳報國之心,此番終於能一展所長!”
楊志滿心感激,當他隨蕭唐安撫京西南路時,宋徽宗因爲要蓋萬歲山,便詔令殿帥府中出十個制使去太湖邊搬運花石綱,他深知如果不是蕭唐提拔,他也不知這種壓迫黎民,卻始終不能上陣立功的差遣還要做多久,也不知自己在殿帥府內還不知要廝混多久。
“蕭大人,若非有你擡舉,未將又怎會有這般造化?這等知遇大恩,未將便是肝腦塗地,也誓報之!”楊志語音有些哽咽,又向蕭唐長長拜道。
蕭唐攙扶起楊志,說道:“楊志兄弟,你我義氣相投。也不必一口一個‘大人’叫的生分,軍中論公事,私下咱們兄弟相處。何況凡是我大宋有一腔熱血的男兒,也當有個爲神州沃土效命的機會。”蕭唐瞧着這個原本命途時乖運蹇的楊志,想到他連番走投無路而落草爲寇,最後受了招安也一心要立番功績,可卻染病不起,最終抱憾長逝于丹徒縣,從始至終,楊志也沒有能實現他於邊地一刀一槍博個封妻廕子,光耀門楣的夙願。
報國無門空自怨,濟時有策從誰吐。
何況真要是等到宋夏戰火再起時,蕭唐也盼望能夠趕赴西陲礪練一番,哪裡不止有種師中、曲端、折彥質等抗金名將,也能與武松、韓世忠這等情誼頗深的心腹兄弟並肩廝殺......
楊志心中翻涌,嘴脣微顫,終於向蕭唐重重點頭道:“蕭唐哥哥既恁地說,楊志與哥哥有緣結義,也不勝歡喜。”
與蕭唐又促膝長談小半個時辰後,楊志便告辭離開蕭府。只是楊志邊走時邊想道:蕭任俠如此厚待於我,也是我的幸事,只是......久聞蕭任俠與新赴任的三衙太尉高俅似是不睦,調至西軍之事,只怕還要那高太尉點頭肯纔是......唉,說不得還要湊千百貫錢鈔,獻於那高太尉慶賀於他,切莫怠慢了他,反來尋灑家的晦氣。
送走楊志後,現在掌管打探聲息,奏報機密的石秀前來,向蕭唐報道:“蕭大哥,京東東路那邊傳來口信:白衣秀士王倫那廝夥同摸着天杜遷,又收了雲裡金剛宋萬、旱地忽律朱貴二人已佔了梁山泊。”
蕭唐記得原著裡阮小七也曾說過王倫等人新佔梁山不久,原來差不多正是此時,他點頭說道:“既然王倫那廝已佔了梁山......三郎,我曾與你說過那件事,可有合適的人選?”
自從石秀將大半京師內的地痞潑皮收拾得服服帖帖,蕭唐又於潘樓前掌摑高衙內,逼**世英、黨世雄所率的京師禁軍而救下京師內一干江湖藝人後,諸如俏傀儡張臻妙、楊望京、董十五、溫奴哥等在《東京夢華錄》中留名的京師藝人,都對蕭唐、石秀無比感激,而後蕭唐又有意叫石秀關照這些靠賣把式混飯吃的苦哈哈,並從中甄別挑選能收爲己用之人。
就聽石秀說道:“好教大哥知曉,京師藝人中有個小弟的體己人,此人喚作李宗正,京師中藝人喚他作‘綿裡針’,耍得掉刀、會些拳腳,又擅些索雜手伎,雖無十分本事,卻是個精細伶俐之人。我曾救這李宗正的性命,他也是個重義之人。必不至泄露蕭大哥的大計,若要他投至梁山王倫手下做個眼線,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當年蕭唐在大名府遇到尚且流落於江湖中的王倫、杜遷二人時,已動了趁晁蓋、宋江等未上梁山之前,便派個信得過的心腹投奔梁山,好密切注意梁山日後展的動向。石秀爲人機警幹練,他所薦之人想必也正能派上大用。
蕭唐又叫石秀喚來那綿裡針李宗正,就見他二十五上下的年紀,長相平平貌不驚人,是那種扔到人堆裡很難將他辨別出來的角色。除了常年在江湖中浪蕩賣藝使他多了幾分滄桑,也不似有甚麼過人的本事。
那李宗正一見到蕭唐,便向蕭唐納拜道:“見過蕭任俠!”
蕭唐將他扶起,說道:“兄弟不必多禮,既然你是三郎的體己人,咱們都是自家兄弟。關於叫兄弟所做那件事,說不得還是要許多風險,兄弟便是不願,我也絕不強求。”
李宗正呵呵一笑,說道:“蕭任俠休恁地說,若不是石三爺周全照拂,只怕小弟在京師早沒了立足之地。如今小弟一家老小又被三爺安置在任俠府邸別院,活得安樂,不必再與小弟受那風吹日曬,又受京師兇吏無賴欺凌的苦楚,小弟無以爲報,願由蕭任俠差遣。”
蕭唐見李宗正一副老實本分的模樣,心說諜報梁山之事說小不小,也總不能隨意將他推進火坑中。便又說道:“宗正兄弟,你潛伏於梁山與我互通聲息,倘若叫山上強人頭領撞破,只怕是九死一生的境地。此事自當須格外小心謹慎,不能叫旁人察覺。”
“蕭任俠所言小弟明白,此事我也曾三爺細細商議過。小弟的諢名喚作‘綿裡針’,便是因爲小弟在江湖中討活路,做慣了扮豬吃虎的勾當,雖然小人並無十分本事......呵呵,若說察言觀色、精細周瑾,小人可也不輸於旁人。”李宗正說罷,這時他的雙眼中才閃出一抹狡慧之色來。
在一旁的石秀抱着膀子,打趣笑道:“既然你家眷已搬入大哥府邸別院,又一同謀得大事,便都已是自家兄弟。你也不必再喚我三爺,否則待你喚我大哥聲哥哥時,這又該如何算起?”
蕭唐也是莞爾一笑,他又對李宗正說道:“就如事先商議所說,兄弟投梁山時,只說於京師犯下人命官司,我保你不得,便使你去滄州橫海郡去投柴進柴大官人,至於柴大官人如何薦你上梁山之事,自有我去理會。
王倫那廝心胸狹窄,容不得奢遮的好漢。可兄弟你既然外拙內秀,那王倫也不會忌憚於你。只是兄弟切記:待梁山生出甚麼事端,又有新的好漢去投時,如果有及時雨宋江、智多星吳用這兩個更要小心行事,切莫在此二人面前露了馬腳。”
石秀聽罷詫異道:“甚麼吳用的名頭我雖未聽過,不過那山東呼保義、江湖及時雨的鄆1城縣孝義黑三郎宋江宋押司,這幾年在京東、河北幾路江湖中名頭可是響亮的很。蕭大哥又是怎知道那宋江必會落草梁山?”
“未雨綢繆罷了......”蕭唐先是低聲自言自語道,旋即他又對石秀說道:“那個宋押司雖爲縣衙文吏,可是多與京東路綠林羣豪來往,若是他顧忌江湖義氣,難保不會丟了吏職落草,那鄆城縣與梁山相鄰,所以那宋江十有七八是投那梁山。”
蕭唐又與石秀、李宗正敲定一番諜報通聲息的事宜後,還要讓李宗正與燕青、時遷等人計較一番,並劃定如何於梁山外尋個地方豢訓信鴿,又在甚麼時候定期向蕭唐報信。
待李宗正暫且退下後,石秀又向蕭唐說道:“蕭大哥,還有一事。河北路大名府那邊楊林兄弟已打探過,河東路代州的五臺山文殊寺,確實有個姓魯的和尚新出家不久,可那和尚嗜酒撒潑,將山腰亭子、寺前泥塑金剛盡皆砸爛,又將起來傷僧衆數十人,文殊寺主場無奈,已遣那和尚另投他寺。大哥覺得那個和尚,便是在渭州平涼城打死惡霸而亡命江湖的魯達魯大哥?”
蕭唐聽石秀說罷,基本也已能篤定魯智深現在應該在投奔京師的路上,自己只須坐等這個豪義無雙,且步戰鮮逢敵手的結義大哥來投便是。只是不知道現在魯智深,距離東京汴梁,還有多久的路程......
魯智深懷揣智真長老的書信,持着打製好的新兵器、收拾好行囊早已踏上前往東京汴梁的旅程。只有由於比起原來的命途軌跡提前了些時日,他並沒有在平涼城遇到史進史大郎,所以也不曾認識史進的起手師父打虎將李忠。所以在他來到桃花山下桃花村後,又在劉太公閨女的銷金帳中狠狠蹂躪了小霸王周通一番後,也並沒有尚在江湖中打踅的李忠前來說和。
於是乎.......
桃花村劉太公府上,數十個嘍囉哼哼唧唧,倒了一地。剩下的嘍囉都驚懼地抖若篩糠,再沒有一個敢上前廝殺。而鼻青臉腫被揍得滿頭包的小霸王周通,他持着走水綠沉槍顫抖個不停,雖強挺着站在當間,卻再不敢衝上前去與那莽和尚放對。
那莽和尚當然便是魯智深,但見他那副扮相:皁直裰背穿雙袖,青圓絛斜綰雙頭。鞘內戒刀,藏春冰三尺;肩頭禪杖,橫鐵蟒一條。鷺鶿腿緊繫腳絣,蜘蛛肚牢拴衣鉢。嘴縫邊攢千條斷頭鐵線,胸脯上露一帶蓋膽寒毛。生成食肉飡魚臉,不是看經唸佛人。
桃花莊中劉太公並着府中莊丁方纔眼見魯智深大神威,手中六十二斤重的水磨鑌鐵禪杖輪轉如風,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震懾周通手下嘍囉魂飛膽破。一衆莊丁看傻了眼,劉太公也不住喃喃唸叨:“神人...神人下凡吶......”
魯智深等得不耐,他將手中水磨鑌鐵禪杖往地上重重一頓,牙縫中似迸出道響雷般喝道:“腌臢打脊潑才!!休再叫灑家乾耗!要打爽利些打個痛快!!!”
聽魯智深聲若雷霆般的一喝,“嘡啷”聲走水綠沉槍墜落在地,周通嚇得也一屁墩坐在地上。此時周通已快哭出聲來,自己怎就如此時運不濟?如今他與蕭唐在大名府蕭家集那邊的心腹也算有些交情,周通也不必只靠剪徑討生計,他也知蕭唐對於綠林道枉殺良善之事深惡痛絕,幾年下來也倒安分得很。
可那日在與途徑青州的蕭氏鏢行的鏢頭話別後,回山寨途中他正撞見桃花村劉太公家的那個如花似玉的閨女。周通的心中又長了草:一次,就這一次......讓俺搶個媳婦回來,此時遠在京師的蕭唐又能哪裡曉得?
周通總比綠林中壞無數良家女子清白的濫污淫賊要好上不少,他在桃花山中苦熬,幾年也不曾碰過女子身體。如今遇到個叫他垂涎欲滴的黃花閨女,他倒撇下二十兩金子、一匹紅錦爲定禮,仍想着是要明媒正娶,而並非急色心起玷污了劉太公女兒的清白。
可是搶婚便是搶婚,所以這悲催的小霸王又一次遭到了報應......
當年他落草不久時便被蕭唐一通胖揍,如今這個莽和尚的拳頭卻不知要比當年蕭唐狠上多少倍。在周通摸黑探入銷金賬時,剛摸到魯智深胸脯上那密壓壓、毛茸茸的護心毛上時,便被魯智深按在牀上揍了個滿面桃花開......
可當周通逃回桃花山,又帶齊嘍囉回來找場子時,卻驚然現這莽和尚的武藝竟然如此強悍難擋!眼見魯智深大步騰騰直奔自己走來,就要用手中水磨鑌鐵禪杖拍在自己天靈蓋上時......周通嚇得魂飛魄散,只顧哭嚎道:“你這莽和尚別過來!我...我...我和河北大名府蕭任俠可有交情!你若敢動我,便是與蕭任俠結下了樑子!”
魯智深聽罷一愣,旋即更是大步流星地衝到周通面前,隨即如同拎小雞崽般薅起周通,怒罵道:“直娘賊!你這撮鳥認識我蕭唐兄弟?怎地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