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現在就嫌我了,把我娶進門,就嫌我了,是吧”秋冀陽光聽聲音,都能聽出郎主夫人那疑似哭腔下潛藏的笑意,難道郎主聽不出來?
“你這是怎麼回事?我……”郎主反應慢了半拍,才聽出郎主夫人話語下的笑意,他沒好氣的道:“玩我嘛得,現在有精神了。”
聲音漸漸消失,秋冀陽等了一會兒,確定不再聽到有人在他耳朵裡說話了,才轉頭看小小。
小小正好奇的眨着眼看他。“郎爹跟阿孃說了什麼?”
“你知道他們會這樣子……”話問了一半,秋冀陽失笑出聲,小小在郎主身邊長大,怎麼會不知他們的能耐。
“他們跟你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交代我,要好好疼你。”
小小揚眉不信的望着他,卻沒繼續追問下去。“冀陽哥哥你猜,狐王這次真能解除婚約嗎?”
“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呢?”秋冀陽覺得好笑。“怎麼拿這個事來問我?”
小小有些小尷尬,她就覺得秋冀陽很厲害,應該什麼都懂纔是,所以纔拿來問他的。
“郎主夫人與大夫誰的醫術高明?”
“那當然是阿孃嘍大夫自己也這麼說的,他老想着的那顆被你吞下肚的金丹,就是阿孃看書做出來的,我聽海閣主說過,阿孃就是一直關在藥谷裡看書製藥,沒見過多少人,纔會輕易被郎爹給騙了的。”
秋冀陽想到方纔郎主夫人的話,終於有些明白郎主,方纔爲何會沒立刻發現郎主夫人是開玩笑的了。
他注視小小明亮清澄的眼睛,忍不住慶幸,自己遇上的不是會這樣精明的,又見小小眨巴着眼睛,像個小娃娃一樣,伸出手想抱抱她,卻又臨時頓住,只往她頭頂上摸摸。
小小眨着眼睛,好熟悉的感覺啊她閉上眼睛,想要想清楚,卻突然被打斷。
“稟小郡主,曾太太求見。”這小廝是在外院侍候的,第一次進內院,見到小小,驚豔的目光引來秋冀陽的注意,小廝忙低下頭,不敢與他銳利的眼睛對視。
“曾太太?”小小轉頭看秋冀陽。“不是說她病了嗎?”
“那隻不過是託詞。”秋冀陽聲音冷硬,來通報的小廝不敢動,暗歎倒黴怎麼就接了這差事。
“託詞啊”小小託着腮,沉吟片刻才說:“人在那兒?”
“在外院門房的小廂房。”
“哦既然她沒病,就讓她候着吧”
“小郡主不見嗎?”小廝訝異的擡起頭問。
“這是你該問的話嗎?”秋冀陽厲聲道,把小廝嚇得臉色慘白,直搖手說不敢。
“冀陽哥哥嚇到他了。”小小掩嘴輕笑着。
秋冀陽硬着聲對小廝道:“就讓她在那兒候着,她是什麼東西,想來見小郡主,小郡主就一定得見她?”
“是,是,是。”小廝躬着身頭也不敢擡的退了兩三步,這才轉身撒腿就跑。
“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竟然連禮都沒行就跑了。”秋冀陽數落着,小小卻在一旁偷笑。
秋冀陽轉過頭看她,面無表情的臉,與初見面時那冷硬線條臭臉有得比,小小笑出聲來。
秋冀陽問她:“怎麼了,我說錯了嗎?”
“沒,沒有。”小小制不住自己的笑聲如風吹鈴聲響不止。“只是,想到蘭香。”
秋冀陽一時沒反應過來,後來纔想到小小因爲蘭香管着她規矩的事,想到自己縱着小小不用照世俗規矩,卻在這兒要求一個小廝的規矩,一時面子就下不去。
小小怕他惱了,忙靠過去柔聲道:“冀陽哥哥疼我呢我明白的。”
秋冀陽卻知道自己惱怒那小廝,是因他竟敢以驚豔的眼看小小,不全然是因他連行禮也不曾就離去所致,見小小軟意給了臺階下,便和緩了神色。
“那曾太太來見我,想要做什麼呢?”小小對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求見,頗爲好奇。
“不用理會,就晾着她。”秋冀陽想到昨晚的事,就莫名惱火。
“我猜啊她是來求我讓她小姑進門的。”小小若有所思的道。
“何以見得?”
“冀陽哥哥你想,曾大統領要娶平妻,她沒有生育呢肯定會被新妻給擠到沒地位的,如果她讓小姑得償所願,至少曾家裡,她就多了個人挺她,曾大統領若不待見她,她跟小姑一說,小姑肯定會幫她吧”
秋冀陽頷首,小小還有一點沒提到,那便是,曾媚清夜闖內院被打成傷,話傳出去對她的閨譽肯定受損極大,只有硬塞給他,才能免除這個難堪。
曾道眉將妹妹的婚事交託給妻子處理,曾太太若不把人塞給他,日後等到曾媚清傷養好了,她的婚事只會更難辦,她今年有十八了,大夫說她的傷至少要養個半年至一年的,曾太太明明已被曾道眉訓斥了,今日卻立刻找上小小,可見她不是個蠢人,懂得如何爲自己謀路
小小能看出曾太太的心計,卻不知這另一層,也許是因爲郎主他們對她的教養,就不曾包含人類的世俗觀念吧
寶親王與側妃相偕走進來,見他們兩等在廊上,側妃便問:“怎麼在外頭等,天氣慢慢涼了,萬一凍着了可怎麼好,侍候的人呢?”
小小聽了便笑着上前行禮。“哥哥帶了人去尋趙嬤嬤,我派蘭香去看個究竟,梅香領了去準備醒酒的,其它人去沏茶備茶點了。”
寶親王看了秋冀陽一眼,見他神色不太對,便招他上前,秋冀陽便將曾太太上門求見小小的事說了。
“就晾着她,別理會,小小你可別好奇湊上去見她,知道嗎?”
“知道。”小小乖乖應諾,反正她本來就沒想去見人,爹都這麼交代了,她當然就乖巧的照辦嘍
秋冀陽上前打簾,寶親王與側妃雙雙進了東廂,郎清雙跟着要進去,卻讓小小拉住。
“小小你拉着我做什麼?”
“郎爹交代的,我和冀陽哥哥在這兒守着,別讓人隨意闖進去。”
郎清雙摸摸鼻子退到一旁。
“小郎,我想過了,你還是不要假扮大師兄。”
“爲什麼小郎要假扮我哥?”
“爲什麼?”
小小和小郎同時開口,秋冀陽看了小小一眼之後,嘆口氣道:“記得我跟你說養在我娘身邊的那個姑娘嗎?”
“記得。”
“跟她起衝突的寧陽侯世子,要求我九月十五日當天去見他,我原是想請大師兄去處理。”
“然後我就想,我們去處理不是更好,反正我們會變嘛”小郎插進來解釋。
“不過我想了想,你們扮成大師兄去還是不妥,不如你們假扮是顏家的人吧既是顏荔蓮未曾謀面的家人,不容易出問題,若是你們扮成大師兄去,萬一遇上人認識大師兄的,或是日後揭穿大師兄根本沒去,豈不是讓寧陽侯與寶親王兩方交情有變。”
“扮成顏家人?這妥當嗎?”
“顏家人不是什麼太大的官,他們的行蹤也比較不容易引人注意。再說顏荔蓮本就是顏家人,她出了事,顏家人不出面,反倒是秋家及朱家出面,豈不怪哉?”
若真是秋家莊或寶親王府的人出面,恐會引人有顏荔蓮所言非假的錯覺,秋冀陽最後決定由顏家人出面,至於這顏家人是真是假,反正顏荔蓮也不識她嫡兄,不怕她揭穿。
“小郎,你便扮成顏家的管事,就說顏家家主,命你前去秋家莊接小姐回府,誰知到了秋家莊才知,自家小姐與寧陽侯世子交情匪淺,被寧陽侯世子請去做客,你就對寧陽侯府的人,歡喜的道自家家主,肯定會很高興自家小妹不日將嫁進寧陽侯府。”秋冀陽面授機宜,說的非常詳盡。
郎清雙聽得很認真,末了道:“總之一句話,就是把顏荔蓮賴給寧陽侯世子,管她爲妻爲妾,統統不管就是?”
“對”秋冀陽朗笑應道。
郎清雙笑着應下,然後又問了關於顏家的一些細節,秋冀陽沉吟半晌便道:“顏荔軒是嫡長子,爲顏家現任家主,在京州雲縣府任同知,顏荔豐是嫡次子,在滇州郡都縣任知府,顏荔蓮是庶女,她應只見過兩位兄長几面。”
“我上次聽胡惟他們說過,顏府外家就在幽州滄山附近,怎麼他們不曾找過她嗎?”
“找過,只不過畢竟是女婿妾室所出,女兒、女婿又都死了,留下個麻煩給他們,這人不見了,只怕他們還覺得正好,不用替顏家養女兒。”
對於麻煩,秋冀陽當然要對其所有事情暸若指掌,否則日後麻煩要往那丟都不知道,豈不糟糕?
“那好,把你知道的事全告訴我,我再讓大家去查覈一番,免得日後有個什麼狀況就不好。”反正金狼族族人法咒一念能行千里,讓大家有事忙正好。
秋冀陽於是把自己目前所查知的事情,全都對郎清雙交待清楚,小小站在一旁,心不在焉的聽他們說話,邊分心想着,郎爹和爹有什麼話可說呢?不會是在互相交換心得,怎麼欺負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