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祖師之關

應道正值悠閒的踱步返回配殿,陳曉雲追了過來,叫停了應道。

“我叫陳曉雲。”身着淡綠色羅裙的陳曉雲報出自己的閨名,然後右手壓左手道萬福。

“我是應道。”應道作揖回禮,“不知姑娘叫住我所爲何事?”他雖然混跡江湖數年,但從未如此跟陌生女子說過話,顯得有些拘謹。

此時二人並未正式被道觀收錄,所以行的都是常禮。

“我是特來表示感謝的。”陳曉雲就顯得大方很多,很從容。

應道聞言,頓感疑惑,“你我素不相識,何來感謝一說?”

“此處人多眼雜,不如我們四處走走,也好熟悉一下門派,明日拜師後便要長期在此生活了。”陳曉雲並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往偏殿方向走去。

異性相吸,亙古不變。應道雖然覺得與一女子單獨相處,似有不妥,但他心裡卻很喜歡與這樣的女子爲伴,腳步就不自覺的跟了過去。

一路重巒疊嶂,鬱鬱蔥蔥,二人都沒有再說話。應道的心“嘭嘭”直跳,根本無心留戀山中美景。片刻後,陳曉雲在一塊大青石上坐了下來,示意應道也過來坐着,應道便坐了下去,腦海一片空白。

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陳曉雲在說,應道在聽。他知道了陳曉雲原本出身富貴,是楊吳江都府人氏,長應道一歲。前些年遭了難,家人相繼過世,她隻身來到武夷山。一個女子萬水千山來到這裡,其中艱苦無以言表。對此,應道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安慰道:“現在可以留在道觀,總算不用顛沛流離了。”

“我正是因此來感謝你的。其實昨晚我路過你門前時,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所以今日便照着你的樣子才過關的。若非如此,要想通過考覈談何容易。”陳曉雲投來感激的目光。

“不用謝我,我也是因爲得了大叔的指點纔會過關的,要謝就謝大叔好了。”應道迎向陳曉雲熾熱的目光,真誠,沒有任何雜念。

“一會你帶我去拜謝你大叔吧。”陳曉雲被盯的有些不自在了,便岔開了話題,“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什麼事?說來聽聽。”應道漸漸的放開了,他覺得就這樣跟陳曉雲說說話的感覺能讓他很放鬆。

“你記不記得,今日辰時,悟通子道長一開始便說,考覈有三關,第一關:禮拜,第二關:三問,那第三關呢?”陳曉雲提出疑問。

應道皺眉了,實際上,他在陳曉雲說到一半的時候就皺眉了,表明他也想起了悟通子最開始的話語:考覈有三關。

“會不會是悟通子口誤?”應道猜測,但認真想了一下就搖了搖頭否定了這種想法,“不對,不可能是口誤。悟通子作爲‘通’字輩的道長,就算以前沒主持過考覈,也必定清楚規則。不可能連有幾關題目都會說錯。”越想越茫然,便看向陳曉雲,聽聽她的想法。

“我也覺得不會是口誤這麼簡單。但剛剛悟通子道長的確笑着對我們三人說明日拜師。”陳曉雲也是絞盡腦汁。

見陳曉雲也毫無頭緒,應道便低頭回憶今日考覈的情節,猛然間,一個想法冒了出來,“三關,三問,三生萬物,有三才完整。所以肯定還有一關在等着我們。”

“還有一關?那會是什麼時候?什麼樣的考覈?”陳曉雲聞言更懵了。

“不在今晚,就在明日拜師時。”見陳曉雲露出不解,應道繼續分析道:“你想想看,悟通子今日最後對我們說的話,今日事畢,明日辰時便要拜師,卻爲何沒有分發道袍給我們,也並未有人教習我們明日的禮儀規範,種種跡象表明,考覈並未結束。”只有思考才能真正的認清形勢,不至於盲目樂觀。

“二十七人蔘考,只留下我們三人,竟然還有一關考覈,這桃源派收徒果然甚是嚴格。”陳曉雲感嘆道,本來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世事難料,人生無常。

應道何嘗不是如此心情,面對憂慮的陳曉雲,只好硬起頭皮,“沒什麼好擔心的,走,我帶你去見大叔和我兄弟,他們一個經驗豐富,一個心思縝密,必定能幫我們想到辦法。”

於是,應道便領着陳曉雲回到了配殿。面上陰晴不定,不知是認識陳曉雲的喜悅還是對第三關的擔憂。

頡跌氏一見應道這副模樣,還領着一個模樣俊俏的姑娘,不明所以,“過關了?被收錄了?”雖是詢問,但語氣肯定,不管怎麼說,他還是相信應道的能力。

“過關了,明日辰時前往三皇殿進行拜師收錄儀式。”應道說。

“恭喜兄長,快說說經過。我剛纔見到有八個人回來收拾行李下山了,見你許久未歸,想必是成功了。”郭榮祝賀道,見到應道身邊的女子,又問道:“兄長,這位姑娘是誰?”

“這位是與我一同過關的陳曉雲。”應道爲他們相互介紹後,便開始講述今日考試經過,只是實話實說,並未提出疑問。

應道說完“三問”的經過後,見頡跌氏皺眉,不似郭榮那樣歡喜,便開口問道:“怎麼了?大叔,您是不是也感覺哪裡不對?”

頡跌氏深思着說道:“一是直覺,感覺此事未完,二是你們二人的神情也表明你們已經猜到事情沒這麼簡單。”說完指了指應道和陳曉雲的臉。

“什麼意思?此事還沒完?”郭榮不解的問道。

“道家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隻是虛數,便是萬物。從你所說的第三問來看,很有可能明日會有第三關,不然便不完整,不符合道家思想。”頡跌氏向三人分析道。

“的確,大叔說的在理。我和陳曉雲也想到了這點,所以纔有些擔心。”應道看向頡跌氏點了點頭。

“玉清收徒向來嚴格,也正因如此,三清中屬玉清實力最強,雖然門人不多,但個個都是資質優越之人,成就高過上清太清許多。”頡跌氏說完又補充道:“不管是何情形,你們二人都要如今日一般鎮定,切勿自亂了陣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是,我會的。”應道也知道胡思亂想有害無益。

陳曉雲試探的問道:“大叔,您覺得第三關考覈會在什麼時候進行?會不會突然……”

“既然悟通子說了明日辰時,那第三關只能是在明日拜師之時。”頡跌氏沒等陳曉雲說完就打斷了她,他自然清楚陳曉雲怎麼想的,但三清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他們搞突然“襲擊”。

四人在客房裡又閒聊了一會,但應道和陳曉雲心中有事,心不在焉。頡跌氏便提議各自回房,養足精神,明日從容應對。陳曉雲便向三人施禮回自己房間了。

應道雖然嘴上說會冷靜,但仍不免擔心緊張。直到睡前才安下心來,明日從容應對便是。

次日辰時,悟通子準時而來。三皇殿是桃源派開山祖師三皇元君在天寶年間修建,雖然歷經近兩百年的風雨洗禮,依舊巍峨的挺拔在大王峰上,左右無數配殿更是襯托出她的莊嚴威武。三皇殿正北依舊供奉着玉清元始天尊,三皇元君神像位於元始天尊下方,以示恭敬。

此時大殿裡並無他人,按理說今日三人拜師儀式,應當有主持和見證之人才對。應道和陳曉雲相視一眼,因昨日便已料到,所以並不意外,第三關必定就在這裡進行。

“這裡便是三皇殿,供奉玉清祖師和本派祖師的地方。來到這裡便已說明你們已經具備了入我玉清桃源派的資格。能否收錄,需得玉清祖師元皇大道君和本派祖師三皇元君應允。”悟通子說完看向三人,“你們三人分別立於案前,表白讀詞,三禮九叩首上香。焚香三炷,即道、經、師三寶。三炷香後,兩位祖師若是接受了你們的香火,隨後便正式開始收錄拜師大典。”

應道和陳曉雲一聽只要燒三炷香讓祖師受了香火便是完成第三關後,暗中深出了一口氣。李朝宗對於道教的瞭解要多過二人,此時面無表情,一臉端莊,想必是胸有成竹,早知道會是如此。看來此人頗有心機,隱藏較深。

悟通子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焚香時,左手捏白鶴訣持香點燃,右手拂袖。若香上有明火,應上下扇滅,切忌用嘴吹滅或用手扇滅,此乃大不敬。然後面對祖師,雙手舉香,躬身敬禮。插香時用左手,先插中間一炷,代表道寶,後插左邊一炷,代表經寶,再插右邊一炷,代表師寶。三炷香要直,要平,間距不可過寸。”

按照通過第二關的順序,李朝宗最先開始,緊接着便是應道,最後是陳曉雲。三人很快完成了整個流程,靜待香火燒完,祖師受了香火便大功告成。沒想到第三關如此簡單,只要心誠即可,陳曉雲又對應道報以一笑。大局已定,應道也會心一笑。

殊不知,這玉清收錄門人的第三關,看似容易,其實不然。前面兩關是他們入道的基本要求和唯一目的,只要真心向道,細心思索,不難過關。唯獨這第三關,必須得祖師許可。說白了就是元始天尊覺得你有資格進入玉清爲道便會受了香火,三皇祖師自是不敢違背。但元始天尊身爲元皇大道君,三清首座,收徒甚是嚴格,要得到他的應允,必定是資質甚佳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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