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之前祖母答應過,醇香園的裝潢由我自己決定,用到的東西已經選好,價錢也談妥了,這是總花費的賬目,還請母親覈實一下。”
說着話,喬念惜將賬目展開,有意無意的掀到總費用的一頁遞到林氏跟前。
林氏一愣,順着張開的頁面看過去,瞬間臉上大驚失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地上鋪了金磚嗎?竟然要二十萬兩!”
重建一套鎮國侯府都不一定用的了二十萬兩,只是修葺一個外院,喬念惜竟然花了這麼多!
喬念惜眉毛一挑,伸手捏着下巴似是認真的琢磨了琢磨:“哎呀,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母親提醒了我呢!賬目您先給我吧,等我鋪了金磚,重新做賬再給您!”
說着話,喬念惜伸手就要過來拿,不過沒有林氏手快,沒能得逞。
“喬念惜!你別太過分!”
林氏都快氣瘋了,身邊兩個親信讓喬念惜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也就算了,看這架勢還要訛上自己了?
修個前院要二十萬兩,你怎麼不去搶呢!
陸氏剛纔一直沒說話,如今聽林氏冷臉瞪眼下意識要開口,卻被喬念惜拉住,稍作思量,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面對林氏的盛怒,喬念惜面上只剩不以爲然,往前兩步靠近她,脣畔漾開一抹淺笑:“過分這個詞,母親用得可真是刺耳!若不是你讓人去拆我的院子,我也用不着修葺,更不用費心費力的找東西重新裝潢,你現在覺得我花錢太多,那我只能去跟祖母要賬了,畢竟,我只是個尚未及笄又沒親孃在身邊的窮孩子,花銷還得仰仗着家裡。”
林氏氣得渾身哆嗦,現在整個鎮國侯府最有錢的人就是你,你裝什麼大尾巴狼?
越是想,林氏一雙眼珠子泛着紅血絲死死地瞪着喬念惜,腥甜哽在嗓子眼,要不是強壓着,直接就噴出來了!
“你這是訛人!”林氏咬着牙,嘴脣泛紫一直不停地哆嗦,可除了這句,再也說不出話來!
老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林氏心裡最清楚,若是這個月超出預知太多,肯定是要被翻舊賬的,可也知道舊賬再翻自己這中饋肯定保不住,所以喬念惜這二十萬兩就得自己出!
肉疼啊!
喬念惜瞧着林氏一臉黑,湊近壓低了聲音:“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訛上你了,可你若不去拆我的院子我也沒有這個訛錢的機會,歸根究底還是您自找的不是?對了,我院子裡的珍媽媽如今還躺在牀上,醫藥費還得再加五十兩,也勞煩母親了!”
說着話,喬念惜伸手在林氏手背上拍了拍,扭頭往陸氏跟前走。
林氏兩隻眼睛都充血了,眼瞧着喬念惜往前走,腦袋嗡嗡嗡的叫喚,惱恨信鴿傳來不可靠的消息!
要不是看了信知道她回不來,也不至於去動她的院子!
喬念惜可不管林氏是不是氣得要死過去,轉身看着衆人將皇上賞賜的東西搬進自己院子,這才扭頭跟陸氏說話。
“你剛纔跟林氏說什麼了?”陸氏看着林氏一臉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由得多了幾分擔心。
喬念惜拉着陸氏的手淺笑,面上神情平靜淡然:“沒什麼,就是她把我院子弄壞了,讓她賠了二十萬兩銀子而已。”
這話一出,陸氏想來穩重端莊的臉上忍不住變了色,脣角也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合着替她擔心就是多餘,該擔心的是林氏啊!
“三姐姐,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雞賊了?你這樣會沒朋友的!”
林氏說不出話來,喬欣雨卻仰起頭冷不丁來了一句,黑亮的眼睛眨巴着,一臉天真,似乎以爲這個“雞賊”是在夸人!
喬念惜一頓,眯起眼睛朝喬欣雨看,看她笑得燦爛,問:“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陸氏和老夫人肯定不會在喬欣雨跟前說這兩個字,更不會教她這樣說自己!
“是寧王妃說的,她說以後三姐姐佔了別人便宜要這樣誇你!”
喬欣雨依舊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
喬念惜咧咧嘴,果然是寧王妃啊!交友不慎,認識這麼個主兒!
你說你平常幸災樂禍,坑朋友,逛青樓被逮自己先溜也就算了,教壞小朋友就太缺德了!
“以後寧王妃教你的話不許學!”
喬念惜一臉認真的看着喬欣雨,見她一臉懵,聲音放平緩一些:“下次她再教你的時候,你就用她教你的話說她!”
“嗯!”
喬欣雨認真地點點頭,雖然不是很明白,可三姐姐說得都是對的!三姐姐是幾個姐姐裡對自己最好的人!
陸氏聽着姐妹兩人說話,不由得搖頭,雖說喬念惜有的時候教的是一些看似歪理的東西,卻並不是帶壞喬欣雨。
這邊正溫馨,站在遠處盯着喬念惜的東西眼睛都不眨的喬初喜側目朝這邊瞥了一眼,臉上神情變了幾變,擡腳走了過來。
“真是沒想到,好不容易提了平妻的身份,最後落得連門內人都不是!”
喬初喜一邊說着,忍不住直搖頭,好像章水心休夫是不識擡舉。
陸氏聽着這話就掉了臉,正要說話卻被喬念惜拽住,看她臉上沒有什麼不高興的,嘴邊的話終究還是嚥了回去。
“所以,五妹妹是想說什麼?”喬念惜撩起眼皮瞄了喬初喜一眼,面上依舊如往日平靜淡然。
喬初喜本來忐忑,聽喬念惜聲音還算柔和,壯了壯膽子:“既然章夫人已經不是我們鎮國侯府的人了,三姐姐這嫡女的身份也不作數了吧?”
一邊說着,喬初喜朝林氏看過去,見她瞪着喬念惜要咬人的模樣,似乎找到組織一般,定了定心。
然而,還不等林氏說話,喬欣雨先聽不下去了:“三姐姐是現在從一品郡主,比沒有品階的嫡女強多了!”
喬初喜一頓,聽着喬欣雨的話臉色瞬間就黑了。
你拿鎮國侯府嫡女的身份當好東西,人家可不在乎,整個鎮國侯府除了侯府有品級,其他人可都是平頭老百姓,人家是郡主!
喬念惜伸手拉過喬欣雨的手,看着喬初喜變臉脣角微挑:“嫡女的身份是祖母給的,我倒是無所謂,五妹妹若是有什麼想說的不如直接跟祖母說。”
現在的情形,林氏這個嫡母的話語權可沒有那麼重要,特別是在章水心這件事情上,不是人家上趕着跟你們喬家沾關係,而是你們喬家高攀不上!
喬初喜一頓,扭頭看着林氏除了瞪眼什麼都說不出來,心裡的一團火就開始往外躥,可偏偏張嘴什麼都說不出來。
能說什麼呢?說什麼都是自取其辱!
“哼!你別太得意了!”
喬初喜瞪眼攥起拳頭一跺腳,扭頭往回去,那腳步跺得,就跟要踩碎地面似的!
喬念惜目送着喬初喜離開,脣畔勾起一抹淺笑,跺吧,反正踩壞了也不是自己出錢修!
說話的功夫,喬念惜帶着陸氏和喬欣雨往回走,只留下一邊站着哆嗦的林氏,一陣秋風吹過來,讓周邊站着的幾個家丁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真的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曾經被扔出去的三小姐搖身一變成了鎮國侯府身份最高的女子,這簡直就像是黃粱一夢誰能想得到呢?
好不容易清靜下來,陸氏拉着喬念惜有一肚子的話說,喬念惜知道她擔心,也不嫌煩,只將給太后講的故事又跟她說一遍,逗得喬欣雨直笑。
晌午剛過,喬念惜就被章源叫出去。
喬初喜眼看着喬念惜出了家門,扭頭往老夫人院子裡跑。
剛進院子看到陸氏和林氏正跟老夫人商量事情,喬初喜面上一頓,站在門口琢磨了琢磨,一咬牙擡腳往裡走。
“祖,祖母今日醒的這樣早啊!”
喬初喜進門往老夫人跟前走,臨近身邊,自覺地端起茶壺給各位長輩續滿。
老夫人正跟林氏和陸氏商量章水心挪墳的事情,心裡本來不怎麼痛快,可眼瞧着喬初喜這般懂事,臉上神情也不由得緩和了幾分。
“最近家裡事情多,哪裡睡得着?”
老夫人伸手端過杯盞抿了一口氣,隨即又嘆一口氣。
陸氏知道老夫人這話什麼意思,只當沒聽見一般低着頭喝茶。
當初您不拿人家當人,如今知道攀不起了,後悔了吧?可有什麼用呢,人都沒了,說什麼都晚了。
林氏在一邊也不說話,反正不管怎麼樣,只要提及章水心她心裡就堵得慌,遷出去也省心,省得喬宏遠每年都去墳頭燒紙。
一時間,衆人都不說話,氣氛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老夫人撩起眼皮看了衆人一眼,神情微變,換一個話題:“喜兒平常這兒時候都不過來,今日可是有什麼事嗎?”
喬初喜正給老夫人拿點心,聽她這話一頓,緊忙乖巧的回答:“也沒什麼事,就是想着三姐姐回來祖母會忙一些,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的。”
老夫人一頓,扭頭看着喬初喜一臉真摯,面上多了幾分感動:“難得你這麼有心,也不枉我這般疼你。”
喬初喜靦腆一笑,將點心放在老夫人跟前的小碟子裡,似是想起什麼,嘆口氣。
“雖說三姐姐這次立了大功咱們全家都應該高興的,可喜兒聽着今日這幾道聖旨,心疼祖母,爲祖母不公呢!”
說話之間,喬初喜撩起眼皮朝老夫人看一眼,脣角勾起一抹陰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