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芳樓裡,夏知寒坐在一旁的軟榻上,閉着眼睛聽着琴聲,旁邊跪着一小丫頭,正是那一日的胭脂。
一曲終了,無心笑笑道:“雕蟲小技,讓公子見笑了。”
夏知寒急忙直起身子,擺手道:“怎能這樣說,無心姑娘的琴聲是知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啊。”
無心坐在琴前,問道:“公子,聽聞公子已經娶親,爲何還日日流連於這採芳樓裡,難道不怕惹得嬌妻生氣嗎?”
夏知寒輕蔑的一笑,“男子的事情,怎能輪到女人插手,再說了,男人三妻四妾本來就很正常。”
無心點頭,“若是尋常,小女便會毅然的跟了公子,這麼多日子以來,小女也看出了公子對小女的情誼。”
夏知寒一愣,他本就色慾薰心,怎奈無心一直拒絕,他也只能每日來這裡聽聽小曲說說話,如今聽得無心這樣說,夏知寒有些興奮,自己這些日子的殷勤沒有白費,若是能娶得無心回去,那自己可就真是坐享齊人之福了。
“無心,你真的願意跟我回府?”
無心搖搖頭,眼裡含了淚水,道:“公子,實不相瞞,小女家中欠了很多錢,所以小女逼不得已才流落青樓,賺錢還債。”
夏知寒一聽,急忙道:“欠了多少銀子,我來替你還便是。”
無心搖搖頭,“不,家父已經用無心十年的時間,抵給了採芳樓,來換取那些銀錢,所以,無心整整十年都不得離開採芳樓。”
夏知寒一聽,急了,無心卻道:“公子,無心自知沒有福分伺候公子,胭脂是我的貼身婢女,不如公子就將她要了回去,做個貼身丫頭也行,只盼公子莫要忘記小女,小女也就心滿意足了。”
夏知寒見無心說到動容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落,不由得甚是心疼,不過這只是一瞬間的,夏知寒轉頭看了看身旁的胭脂,也是一個小美人兒,不由得點頭痛快道:“行,無心姑娘與在下有緣,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說完,卻是又皺眉,“不過,這事情還得等些日子,畢竟我這是剛娶親,若是隔日就納妾,只怕是會被家父唸叨,還請無心姑娘見諒。”
無心笑着點頭,“公子肯答應,無心就很感謝了,胭脂漸漸的到了年紀,只怕是也會被媽媽送出去接客,公子肯收留胭脂,無心感激不盡。”
胭脂見狀,也急忙跪在地上謝恩,夏知寒笑着點了頭。
倚寒園裡,劉詩涵正坐在榻上繡着帕子,一旁的冬竹在一邊給她整理着絲線,不時的擡起頭來看看外面,像是很氣惱似得,又低下頭來悶悶的整理。
劉詩涵見了,笑道:“看什麼呢?”
冬竹坐直身子,道:“小姐,您這才成婚幾日啊,少爺就這樣把您自己個兒晾在家裡不管了。”
劉詩涵笑笑,“夫君定是有事情要出去,你個小丫頭平白的尋思什麼呢。”
冬竹一愣,像是要說什麼,卻被劉詩涵打斷,“好了好了,你快去廚房看看我讓他們做的鴿子湯如何了?”
冬竹點了頭,走了下去,正巧出門時便碰見了正回來的夏知寒,冬竹忙退後一步道:“奴婢見過大少爺。”
夏知寒頗有深意的看了冬竹一眼,冬竹生的清秀可人,活潑討喜,夏知寒早就盯上了她,只可惜礙於劉詩涵在眼前,不能‘大展拳腳’,夏知寒早就想好了,等到自己利用完了劉詩涵,讓她扳倒了夏夢凝母女,便將這冬竹收了房。
夏知寒笑笑,“冬竹,這是去哪兒啊,這麼着急?”
冬竹急忙低頭,“回大少爺的話,奴婢去廚房看看。”
夏知寒雙眸暗了暗,見冬竹一低頭間,露出了一抹雪白的脖頸,不由得下腹一陣緊熱,伸手一把拉過了冬竹的手來,“這樣的可人兒,怎的能屈居於做個奴婢呢?不如跟了大爺……”
冬竹渾身一顫,急忙掙脫了夏知寒的手,連連退後幾步,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看到,這才鎮定了心神道:“大少爺,奴婢就是賤命,小姐對奴婢一家子有恩,奴婢不敢背叛小姐。”
夏知寒笑了笑,眼神愈發熾熱,冬竹見了,急忙道:“大少爺若是沒別的事情,冬竹就先下去了。”
說完,慌慌張張的走了下去。
夏知寒抿緊嘴脣,看着冬竹走遠了的身影,心裡冷哼,一個小丫頭而已,等到自己利用劉詩涵做完了事情,就強自將她收了房,到時候劉詩涵也不敢不答應。
夏知寒想到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自己現在雖然還治不了夏夢凝,可如今自己已經知道了祖母的秘密,靠着這個秘密,自己也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走了進屋子,見劉詩涵正坐在榻上安靜的繡着絲帕,夏知寒咳了兩聲,道:“涵兒……”
劉詩涵一愣,轉頭見是夏知寒,笑了笑放下手裡的活計,倒了一杯茶給他,問道:“夫君去哪裡了,早飯都沒有吃。”
夏知寒笑笑,他去了採芳樓聽無心彈琴和跟胭脂調情,這事情當然不能說出來讓劉詩涵知道,夏知寒喝了一口茶水道:“只是些以前的朋友請我吃飯小敘而已。”
劉詩涵顯然是對夏知寒十分相信,點頭道:“夫君既然回來了,那午飯就在家裡用吧,妾身命廚房做了鴿子湯,是用小乳鴿燉的,味道鮮美,夫君定能喜歡。”
夏知寒不懷好意的笑笑,伸手握住劉詩涵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蹭着,“爲夫最喜歡涵兒的味道,那一晚嘗過之後,實在是欲罷不能。”
說着,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劉詩涵看,直叫劉詩涵害羞的低了頭。
夏知寒瞧了瞧害羞的劉詩涵,忽然問:“對了,我今早晨讓人買的艾葉你瞧見了嗎?”
劉詩涵點頭,“恩,看見了,我還做了點心拿去給三妹妹和梅夫人吃了。”
夏知寒一愣,瞬間眼睛瞪得老大,“真的嗎?她們真的吃了?”
劉詩涵有些驚奇夏知寒的態度,問道:“怎麼,夫君爲何這樣驚訝?”
夏知寒一愣,意識到自己剛纔的神情可能會引起劉詩涵的懷疑,吞吞吐吐道:“不是……只是……只是三妹妹從來不接受我的東西,如今肯接受你的,定是已經接納了我們……所以我纔會這麼吃驚的。”
夏知寒情急之下,只好找出這樣的一個理由。
劉詩涵點頭,沒有懷疑夏知寒的話,柔聲安慰道:“夫君不必介懷,和三妹妹的關係,我會從中調和的,三妹妹性子雖淡漠,可終究是個好人,夫君放心便是。”
夏知寒忍住沒有冷哼和不屑,耐着性子問:“涵兒,你剛纔說的,三妹妹果真吃了你送去的點心?”
劉詩涵搖頭,“三妹妹說自己和梅夫人不能吃艾葉,但凡只要一吃就會渾身起疹子。”
夏知寒心中一驚,難道是被夏夢凝給發現了?不過隨即便鎮定下來,一般不會的,夏夢凝就是再厲害,也不會提前知道自己的計謀吧,應該是誤打誤撞的。
夏知寒想到這裡,故意皺了眉頭,嘆了口氣。
劉詩涵見了,忙擔心道:“夫君,爲何心煩?”
夏知寒裝模作樣道:“三妹妹本身就不喜我和你在一起,如今咱們雖已成親,可見三妹妹還是不肯接納我們,一想到這一點,我這心裡就難受的很。”
劉詩涵笑道:“夫君放心就是,過幾日我在做一些不放艾葉的點心給她,三妹一定會接受的。”
夏知寒點點頭。
榮福堂內,采薇穿了一身粉霞錦綬藕絲羅裳,梳着端正的隨雲髻,手裡拿着帕子在一步一步的跟着教習麼麼走着。
走了一圈,那教習麼麼走到一邊站着,道:“好了,姑娘自己走一遍讓老身看看。”
采薇點頭,捏着帕子一步一步的走了一圈,那教習麼麼冷了臉,嚴肅道:“不行,腰要挺直,肩部要放鬆,最關鍵的是走起路來要溫柔一些,展現女兒家的柔美。”
采薇被訓斥了一頓,心裡不舒服,坐在上首的謝氏見了,忍不住搖搖頭,對那教習麼麼道:“李麼麼,你先下去吧。”
那教習麼麼聽了,點了頭走了下去。
采薇站在屋子中央,早已累得不行,偏偏還不能坐下,只得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
謝氏皺眉,“如今已經將你訓練了三天,你卻還是一絲長進都沒有,你說我還能繼續下去嗎,別怪我沒提醒你,機會我是給了你的,抓不抓得住就得看你自己。”
說完,看了一眼采薇道:“下去吧。”
采薇像是如蒙大赦一般退了下去,待她走後,陳媽媽卻是忽然一下子跪倒在地,謝氏看了她一眼,道:“春榮,你這是幹什麼?”
陳媽媽磕了兩個頭,道:“老夫人,采薇愚鈍,讓老夫熱費心了。”
謝氏臉色好了一些,道:“快起來吧,我沒說過要責怪她。”
陳媽媽站起身,謝氏道:“你可有打聽過,這幾日老爺在哪個屋子睡?”
陳媽媽點頭,“老夫人,這幾日老爺說是政事繁忙,每日都只是宿在永安堂裡,上次的事情一出來,這魏氏的地位也大不如前,現在府裡頭的掌家大權在梅夫人手裡。”
謝氏想了想,渾濁的小眼睛眯起來,“我如今只等着時機成熟,只要生兒回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