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石洞中,有些冰冷潮溼。燃燒的火堆此時正‘噼哩叭啦’的冒着火星,熾熱的火光照亮了陰暗的石壁,升起一絲淡淡的溫暖。
刺骨的冷意襲來,穿透身體讓她幾乎窒息,冰冷的水從口中不斷涌入,恍惚中似有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摟上她的腰,寬厚的胸膛讓不斷掙扎的她似乎安靜了下來。
黑暗中,似乎有男子柔軟的脣輕輕覆上,清新的空氣涌入口中……
夏瑤忽然從昏迷中驚醒,蒼白的臉龐盡是冷汗,微睜的雙眸中有一絲迷茫,但很快的她便從那徬徨中清醒過來,渾身軟綿無力,使得她只能繼續躺在身下的乾草堆中。
輕擡眼眸,環顧四周卻沒有望見宗政逸寒的身影,只見一件血亦斑駁的長袍蓋在自己的身上。想來是兩人已脫離了危險。
她努力的撐起身子,右肩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身上的箭翎已被拔除,上了些草藥。明亮的光線從洞口射進來,有些刺目耀眼,一抹修長的身影背光走來,青絲飛揚,衣袍被風挽起,明媚的陽光投在的身後,恍如從墨畫中走出的神祇!
他一手拿着把短劍,另一手提着個一隻山雞和幾條魚,他走進山洞內,見夏瑤醒來,便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她身邊。伸手溫柔的撫上她的臉頰,問道:“有沒有感覺好點?”
他狹長的雙目中流露出濃濃的關心和情意,夏瑤搖頭道:“我沒事。”
“餓了吧?我去弄點吃的。”說着他便將把來山雞和魚串在木架上,這些都是他在外面已除毛洗乾淨的,他動作熟練,一點都不似久居宮廷,過慣了錦衣玉食的高貴皇子。
昏黃的火光映在他精緻的側臉,忽明忽暗。望着他眼角邊的黯然,似乎隱掩着一絲哀傷。
六萬士兵全軍覆沒,葬送於風赤荒原之上,塵世間又增添了累累白骨!
夏瑤似看穿他的心情,說道:“逸寒,你不要擔心,我們一定可以將柔然人驅逐出塞北!”
宗政逸寒沉默不語,翻烤着木架上的山雞,金黃的油汁滴落在火堆中,發出‘哧哧’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山洞中,顯得格外清晰。
良久,才聽得他開口道:“漠城被攻破,我是千古罪人!一萬百姓有可能將會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生離死別,顛沛流離,無家可
歸……”
夏瑤皺眉,“漠城目前不會被攻破的!我來塞北的時候做了安排,若是風赤原一役失敗,墨叔便會帶領三千鐵甲軍前往漠城駐紮守城,而墨影則會負責聯繫尋找其他部將在漠城匯合。”她見他忽然變青的臉色,繼續說道:“你不用擔心,三千鐵甲軍都是穿了紫耀軍隊的兵服。”
宗政逸寒的臉色慢慢緩和了下來,轉過首望着她,“瑤兒,以後不要來戰場了,這裡太危險!”
夏瑤輕撇嘴角,還不是聽到你有危險,不過她只是在心中回道,並沒有說出口。
宗政逸寒將烤好的山雞掰下一隻肥大的雞腿,放在嘴邊吹了吹,遞到她身前,露出溫柔的淺笑,“先吃點東西吧。”
瞧着他溫柔細心的舉動,夏瑤心中一暖,原來這個邪魅冰冷的男子也不全是無情,至少他在面對自己時,會露出少許的溫柔情意。
那麼自己在他心中是否真的是不同的?有時候感覺幸福離自己很近,近得好不真實,就怕輕輕伸出手,還沒有觸碰到,就已破碎了!
夏瑤剛伸出左手,手腕處傳來的疼痛令她黛眉輕蹙,那裡正綁着白色的綢布,上面滲透着絲絲殷紅的血跡。夏瑤視線一移,發現他身上衣袍的下襬被撕得凌亂不堪。
宗政逸寒笑着走上前,帶着幾分戲虐的說道:“看來你是想我餵你啊!”說着他便倚在她身邊坐下,扯下一塊肉片遞到她嘴邊。
夏瑤微怔,隨即張開口咬下去,聽聞他一聲輕呼,“喂,你咬到我的手指了!真是個粗魯的女人,難怪沒人敢要你,就只有本王大發慈悲將你娶回家,要不你就得一輩子對着青燈古佛了!”
夏瑤冷哼一聲,美美的吃着雞腿,見他氣惱的神情,心中覺得甚是開心。
宗政逸寒臉上雖有惱色,但仍是繼續撕下雞腿上的肉溫柔的喂着夏瑤,待她吃飽了後,自己才抓起剩下的只雞慢慢啃了起來。
望着他淡然輕柔的神情,沒有了往日的冰冷與邪魅,如同一個缷下全部防備和尖刃的刺蝟。
由於宗政逸寒心中想着漠城一事,匆匆吃了些東西之後,兩人便起身走出山洞。外面明亮的光線刺得夏瑤有些睜不開眼睛,她想擡手遮擋,一隻比她更大的手掌卻是擋在了她眼睛上。
待有
些適應後,夏瑤才伸手握住了擋在她眼睛上的那隻手掌,略微有些粗糙,卻是強勁有力,帶着微淡的暖意。
“走吧。”她輕笑一聲,有些搖晃的朝前走了兩步。
他卻是皺起了眉頭,望了她一眼,而後蹲下身子,聲音略微有些生澀僵硬,“上來吧,我揹你!”
夏瑤一怔,想來外表邪魅風流,實則高傲冰冷的他從來沒有關心過人,以致於現在想說幾句動人的情話都不太習慣。
她咧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黑亮的瞳仁中閃過一抹狡黠的光芒,縱身一撲,躍在了他的背上,有些強勁的衝擊力使得宗政逸寒的身形晃了晃,才終於穩住。
他揹着她站起身來,脣角微揚,有絲無奈,“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像個正常的女人?要知道本王不喜歡粗魯的女人!”
“哼,誰要你喜歡了?自作多情自以爲是的男人!”夏瑤雙手一環抱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一絲淡淡的甜意卻在心間流轉。
不知道爲什麼總喜歡和他鬥嘴,看他生氣的模樣,或許這樣的他纔是最真實的吧,纔會讓她覺得他們離得好近,而那個冰寒深沉的他,總會會讓她不由自主的卻步,心生憐惜……
這裡是一片低矮的山林,樹木枯黃,從林中走出,便聞見滾滾的河流咆哮之音,這裡是拉爾渾河下游,兩人跳下山崖後,被衝入了下游地帶。
宗政逸寒揹着夏瑤順着河流沿上,行了一段路之後,便看見了一條官道,四面皆是光禿禿的叢林,顯得蕭瑟無比。
這裡距漠城竟有八十里地,四處荒無人煙,直到太陽西斜,才發現前方有一家驛站。兩人要了一間客房,便住了下來。
早早吃過晚飯後,夏瑤躺在牀上休息了,這幾天不斷的奔波,都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剛到風赤平原救下宗政逸寒後,便又是一陣逃亡,落下懸崖。如今終於可以舒服的躺在牀上安心的睡個覺,明天一早還要趕往漠城。
夏瑤醒來的時候是在半夜,忽然發現宗政逸寒坐在牀邊。屋內沒有點燈,四周一片黑暗,依稀間只有微弱的月光透着窗子縫隙灑來。她赫然發現自己的衣服被他扒下了一半,整個右肩的肌膚都裸露在空氣。
她煞時有些氣惱,沉聲說道:“宗政逸寒,你在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