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天過,天黑了,夜靜了,月亮升起來了,星星也眨起了明亮的眼睛。窗戶開着,因爲她心裡總是懷有某種期待,希望那個人會從窗戶進來,然後把她喚醒。然,喚醒她的並不是從窗戶進來的人,而是一陣追魂般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小姐,小姐您醒了嗎?小姐……”門外是敏兒急促的聲音,一聽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水若曦從美夢中驚醒,不悅地皺起眉頭坐起身。揉揉眼睛看看窗戶,月亮掛的地方顯示入夜不久。
“小姐……小姐您醒了嗎?”敏兒的聲音再次傳來,聽起來比上次還要焦急。
“起了!何事?”水若曦都懶得起身去開門,那些屁大的事能敷衍就敷衍便是罷了。
敏兒聽聲音就知道小姐有些生氣,可是,如果不是特別重要之事她也想好好睡上一覺。這些日子大家也都折騰,現在她的腦袋都還有些發疼。
聽不到敏兒的馬上回話,性子有些急的水若曦反倒迫切起來,下牀光着腳丫子去給水若曦打開門:“敏兒,什麼時候你也變得一驚一乍了?”
“小姐!”敏兒將手從太陽穴上放下,這纔想起要跟小姐說些什麼,又慌忙地開了口:“不好了,那個寧嬤嬤死了。”
“死了?”水若曦傻了眼,下午還跟寧嬤嬤聊天,還答應給寧嬤嬤二百兩銀子讓其離開,怎麼突然就?很想快點知道答案,一時間忘了沒穿鞋子,她邁開步子就要往院子外面跑。
“小姐,您的腳。”敏兒一把拽住小姐。
低頭,水若曦才發現自己光着腳丫子,趕緊又跑回去穿鞋,換了件衣服急急忙忙地跟敏兒去了梅園。
梅園,此刻已經被陰霾所覆蓋,許多下人擔驚受怕地站在院子門口,對着裡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水若曦故意放慢步子,豎起耳朵聽着下人們的議論。
“是不是大夫人的鬼魂回來了?”
“誰知道,寧嬤嬤平時都是幫大夫人助紂爲孽,也許是大夫人來召喚她了。”
“嘖嘖嘖!真邪門,那天大夫人都還好好的,今兒白天看着寧嬤嬤也好好的,怎麼突然就……”
一連聽到的都是幸災樂禍的聲音,可見寧嬤嬤在府上的人緣簡直就是差到極點。如此,會不會有人知道寧嬤嬤要離開,而起了殺心?
哼哼!
敏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故意清了清嗓子發生提示聲。
“奴婢見過二小姐!”幾乎是不約而同,看得出來府上的下人們也都習慣對這些主子說三道四,所以才能那麼快有反應。
“沒事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別在院子門口塞着,當心大夫人的鬼混真的回來,看到那些幸災樂禍的人一起帶下去。”水若曦很受不了長舌婦,看看眼前的幾位,男男女女看上去也都是八卦高手。
一個瞪眼,下人們都驚恐地身體顫抖。誰都知道這個二小姐說一不二,如今還成了皇上身邊的紅人,誰敢惹她生氣那就是找死。
“還不下去!”敏兒厭惡地吼了一聲。
下人們渾身哆嗦地連大氣都不敢喘,紛紛退出院子,讓原本吵鬧的門口一下變得安靜下來。
啊……
院子裡傳來一陣驚叫,水若曦加快步子衝進院子,就見個丫頭嚇得花容失色,雙腿發軟地捂着嘴,一雙漂亮的眼睛裡被淚水滲滿。
一旁的決叔卻是面不改色地站在那裡,看着躺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寧嬤嬤沒有擡頭,就連水若曦進來都沒察覺。
見狀,水若曦也沒問話,蹲下身子查看寧嬤嬤的屍體。身體緊繃,手腳上都有傷,顯然死前經歷過掙扎。口吐白沫,應該是中毒身亡。
“二小姐,寧嬤嬤身上的毒很罕見。”決叔總算擡起了頭。
“這毒是西鳳邊疆的一些毒花所致,服侍之後就會口吐白沫,還會有種身體緊繃現象出現。”水若曦面不改色地解釋着寧嬤嬤中的毒,又伸手將屍體翻過來,看到背上有條很長的傷疤,顯然這是身後被人襲擊過。
唉……
長長抽了口氣,她無奈地搖搖頭:“可憐的寧嬤嬤,本來以爲可以解脫,沒想到是用這種方式。”
“是啊!寧嬤嬤一直跟着大夫人在府裡,也算爲相府忙碌的大半輩子。”決叔也贊同地點點頭,伸手爲寧嬤嬤將眼睛閉上。
“爹知道了嗎?”水若曦好奇地問道。
“相爺下午就出門了,不過就算是相爺知道這事也會草草了結。二小姐,你若是想查些什麼最好趁現在。”決叔這話有雙層意思,他相信水若曦能夠聽得明白。
水若曦用力地點點頭,起身在四周看看,又回到屍體旁檢查一番,發現寧嬤嬤的袖子裡有半隻珍珠耳環。
這是?
難道真的是?
深深地吸了口氣,她避過決叔的目光將耳環藏在袖子裡。起身,她看向決叔:“決叔,屍體儘快處理,免得爹看到不高興。”
“是!”決叔難過地點點頭,其實相府裡死得不明不白的事情何止寧嬤嬤一個,能不讓相爺知道的就儘量不上報。
“敏兒,拿二百兩銀子給寧嬤嬤的家人。”水若曦冷冷地吩咐着敏兒。
“不必了,寧嬤嬤沒有親人,當初是被大夫人家裡買回去的。”決叔說着話同情地看向地上的屍體,府上很多人都是孤兒,無親無故是很可憐的。
正說着話,就見有人從前面院子衝了進來。走近一看,最前面的正是大小姐水若蓮。水若蓮進門看到地上的屍體,二話不說撲上去大哭起來:“寧嬤嬤,寧嬤嬤你怎麼可以拋下若蓮,寧嬤嬤……”
淒涼的聲音在靜默的院子裡迴盪,聽起來有種撕心裂肺,卻是那種假得讓人覺得恨不得把耳朵給撕裂的衝動。
很想捂着耳朵,水若曦受不了地哼哼幾聲,鄙視地看着懂得演戲的水若蓮。打死她都不相信這個女人跟水若蓮無關,也許這個寧嬤嬤就是被滅了口。
“你……你回來了?”水若蓮戲劇化地擦擦眼淚,下一刻止住淚水,冷眼瞪着水若曦就像見到幾輩子的仇人。
水若曦已經習慣相處方式,若不是好奇想知道答案,她纔不會浪費時間繼續留在這裡看水若蓮的白眼。
“怎麼?別以爲爲皇上辦事就很了不起,告訴你,就算你死了再投胎,本小姐也是相府大小姐。”水若蓮兩手插腰,一副潑婦的嘴臉,早已把大小姐的身份擱放到一邊。
哼哼!
水若曦冷哼着再給水若蓮一個大大的白眼,不再理會地回過頭就要離開,卻被水若蓮快步攔住:“你不能走!就是你,就是你讓那個凝香嫁給司徒明朗。現在好了,他們成雙成對,你姐姐我成了棄婦,告訴你本小姐這次回來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能把相府的所有都握在手中。”
“你愛走愛留那是你的事,守不住司徒明朗的心,是你魅力不夠,地位不是對每個男人都重要的。至於在相府,沒人會妒忌你這個一無所有的大小姐,所以你在不在對我來說沒有任何關係。”水若曦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蘭園。
“你……你……”水若蓮氣得在原地跳腳,可突然間想起還站在身後的決叔,天生會演戲的她轉頭對向決叔的時候臉上又在掛上一抹淡淡的笑。
決叔慌忙低下頭去,他可不想聽水若蓮撒嬌的聲音。吩咐下人將寧嬤嬤的屍體擡頭,急急忙忙便是離開了。
水若蓮站在原地,目光中滲出濃濃殺氣,緊緊地拽着拳頭,指甲陷入肉裡沒有感覺到半點痛。
“小姐,屋子已經收拾好了。”巧兒從院子進來,用手捂着鼻子避開被擡出去的屍體。
啪!
水若蓮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在巧兒臉上,面若冰霜地一陣低吼:“沒用的東西,連這點都怕能做什麼大事?”
“是是是!巧兒知錯,巧兒知錯!”巧兒臉上一陣滾燙,當着水若蓮的面又不敢用手去摸臉,只能忍着痛連連低頭認錯。
“好了,書房那邊查到了什麼?”水若蓮小聲地問道。
巧兒一聽問道這個問題,謹慎地看看四周,確定院子裡沒有其他人,往前走了幾步小聲回道:“巧兒已經去打探過了,他們四兄弟都是輪流把手,武功最高的是布爾丹。可是,相爺每次出門都不會帶布爾丹,書房裡面的東西肯定很重要。”
“那是當然!娘說過,爹的書房裡有重大秘密。若是本小姐能夠得知那個秘密,以後就不用低聲下氣的在這個鬼地方呆下去。”
“可是小姐,那個布爾丹的功夫了得,我們要進去恐怕……”巧兒欲言又止,看上去有點無法應付現狀。
水若蓮冷然一笑,看着院子門口,滿臉自信地低聲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本小姐就不相信找不到推磨的人。”
“小姐英明!”巧兒硬着頭皮負荷,低下腦袋偷偷地看了水若蓮,眼底裡浮現出複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