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若曦機械地點點頭,已經習慣了水易明這張換得太快的嘴臉。
氣氛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像述職一般機械化輪流說着起西鳳的所見所聞,水若曦着重談起豐玄雨,以及豐相府的狀況。
水俊賢想起好友風玄墨忍不住一聲嘆息,伸手摸摸桌上的一塊硯臺,有些煽情地開了口:“幾年不見豐相爺,也他的身體可好?”
“爹爹放心,豐相爺的身子骨不錯,經過這幾天的巡查若曦發現西鳳書上記載的很多都不真實。或者說,這些年來西鳳日益強大,比起原來那個不上不下的小國已經天地之別。”水若曦很坦然地說着,話中帶着幾分怪罪。若不是那個黑衣女人好心提醒,恐怕這次去邊疆巡視,她都可能會因爲不懂毒性而中毒身亡。
水易明心不在焉,一時間沒意識到水若曦這話的另一番用意。滿臉糾結地思索着,他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卷宗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悠,像是在思索一件很煩心的事。
水若曦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桌面的卷宗,醒目地看到西鳳兩個字,因爲方向相反,其他的字不太大,她想盡力看清楚又往前走了幾步。
水易明沒有擡頭,下意識地將卷宗轉向她,她仔細看完卷宗,滿臉驚訝地看向水易明:“怎麼會這樣?”
水易明看了一下卷宗,擡頭再次看向水若曦,眼底裡滲出幾分抱歉:“西鳳這些年來大肆販賣有毒花草,邊疆已經成了最大的交易場所,如今的西鳳已經比幾年前強大很多。這次皇上明着是讓爹派人出使西鳳,其實只是爲了引開西鳳國的視線,已經暗地裡另外派人去打探西鳳現在的狀況。”
原來如此!
真是不錯的爹,有心的爹,爲了立功可以把自己的兒女當作槍靶子擋在前面,另外還留了一手。
哼哼!
很想冷笑,水若曦同情地看了一眼水俊賢。他可是家裡唯一的男丁,若是這次師爺顧忌要接近自己需要俊賢,恐怕下手的對象就是俊賢了。
“對不起,若曦,俊賢,若靈,這是皇上的意思,聖命難爲,希望你們能夠諒解爹的無奈。”水俊賢看出水若曦的不高興,不想因大事小,他只能向大家低頭。
難得,實在是難得,水俊賢驚得張大了嘴,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爹向家裡人道歉,還是他的兒女。
水若靈也同樣爲之一驚,相爺的爲人爹可是早就跟她說過,而且回來也有一段時間,更是明白相爺是個極其要面子的男人。
唯獨水若曦,習慣水易明每次用皇明來做擋箭牌,淡定自如地開口:“爹您嚴重了,皇命難爲這點大家都知道,相信若靈和俊賢都不會怪罪您的。”
“對對對!二姐說得沒錯,皇命難爲!”水俊賢負荷着二姐的話,根本就沒意識到水若曦心中顧及。
不過,現在水若靈倒是想明白了。驚訝,她不敢表現在臉上,只能應了水俊賢的話點點頭。
“爹,您是不是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我們商量?”水若曦不想繼續浪費時間,她很累,很想好好洗個澡睡上一覺,其他的事情等睡夠了再慢慢處理。
可惜,水易明並未打算讓水若曦這麼快過好日子。蓋上原來的卷宗,又打開另一份卷宗放在她面前:“這是最近查到的關於太子爺命案的卷宗,你看看上面是不是缺少了什麼?”
缺少了什麼?
自然是缺少兇手到底是誰?而,卷宗上出現夜笑殺手組織,也就是說最大的懷疑對象是冷夜。
冷夜,是他嗎?可是,她心中清楚他的身份何止是夜笑殺手組織的頭目,也許他就是……
“若曦……若曦……”水易明看着水若曦失神,很想知道她現在想到了什麼?
呃!
水若曦錯愣一下回過神來,看着水易明期待的眼神,卻是表現出不明白的模樣搖頭回話:“若曦還是第一次聽到夜笑這個殺手組織,爹您是從哪裡查到這些東西的?”
“這個……”水易明一臉難色地支吾。
“罷了,爹的身不由己若曦能理解。”水若曦知道水易明不想說的事,就算再開口也是浪費口水。
“理解就好!”水易明說完即刻合上卷宗,似乎怕水若曦再問些什麼讓他爲難的事。
沉默,大家也都沒繼續說話。而,這樣的沉默,水若曦開始心不在焉,目光也漸漸落在通向密道的入口。
麒麟劍,也不知道過了大半個月那把劍出現了什麼變化?她真的很想現在就去看看,心裡思索着,她又算了算日子,與上次的月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要等到下個月圓還有十幾天。
“你們先回去休息,爹還有些事情沒想明白。”水易明疲憊地揮了揮手,低頭繼續思索其他事情。
三人對視一眼,也不敢打擾水易明,老老實實地低着頭就要退出門外,卻聽到水易明再次開了聲:“若曦,明兒一早跟爹去宮裡面聖,既然回來了,去見見皇上。”
“是!”水若曦止步回頭。
水易明則是擡起頭,眼神中閃動着猶豫開了聲:“順便去見見花千陌。”
“是!”水若曦面不改色地應了一聲,看出水易明的不甘願。
“累了,回去休息吧?”水易明撇開眼神揮了揮手,繼續低頭看桌面上的卷宗。而,水若曦走出書房的時候,仍舊忍不住看了密室的方向。
出了書房,水若曦加快步子往蘭園走。經過梅園的時候,她感覺到身後有人跟着,於是故意放慢了行走速度。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女人的味道,那是一種不太熟悉的味道,可她確定這股味道肯定認識。沒走多久,她就可以確定跟在身後的人應該是個女人,雖然腳步很輕,但也不是那種懂武功的高。
轉角,她突然停止不前,而跟在身後的女人卻一時間無法停下,直衝衝地走到她前面:“寧嬤嬤是不是有事要跟若曦說?”
寧嬤嬤下意識地止住步子,回頭,她眼眶裡流淌出淚水,激動地用手捂着嘴,不停地抽咽起來。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大夫人的死有蹊蹺?”水若曦知道寧嬤嬤對大夫人的衷心,大夫人突然死了,寧嬤嬤在府上就算是沒了依靠。不盡快想辦法找個靠山,寧嬤嬤肯定擔心在這裡沒法生存。
寧嬤嬤擦擦眼角的淚水,東瞧瞧西看看,確定走廊沒其他人,往水若曦靠了幾步壓低聲音說道:“嗚嗚……二小姐,大夫人不是死於心痛病,她是被人殺的。”
“寧嬤嬤知道了什麼?”水若曦很直接地問道。
“大夫人出事的前一個晚上,大小姐回來過,大小姐跟大夫人爲了別的事情起了爭執,大小姐一氣之下就離開了房間。當時奴婢本想去看看,可……可是……”說到此處,寧嬤嬤有些害怕地停住了口。
水若曦一眼看穿寧嬤嬤的心思,順着思路開了聲:“可是大小姐不讓你進去對嗎?”
“嗯!”寧嬤嬤吃驚地點點頭。
“這些你跟爹說過了嗎?”水若曦是明知故問,看寧嬤嬤偷偷來找自己,就已經知道這些話一直埋藏在她的心裡不敢說。
寧嬤嬤難過地搖了搖頭,咽口了咽口水低聲回話:“大小姐不……不讓我說,那晚大小姐離開之後,大夫人就沒出過房門。奴婢一夜未眠,一大清早在就去看大夫人,沒想到一進門看到大夫人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
口吐白沫?
水若曦腦子快速閃過一個答案,心裡卻無法相信刁鑽刻薄的水若蓮會對親孃對殺心。娘啊,親孃,難道水若蓮真那麼狠心?
“二小姐……奴婢不相信大小姐會殺人,可是奴婢擔心這會給大小姐惹麻煩纔不敢說出來。”寧嬤嬤焦急地替大小姐辯解,她真不想給大小姐惹麻煩,可又不願看着大夫人這麼冤死。聽說,這樣冤死的人無法投胎做人,大夫人生前對她那麼好,她不能什麼都不做。
忠心,愚忠,不過像寧嬤嬤這樣沒讀過多少書,也沒見過太多世面的人來說。誰對她好,她就會對誰衷心。
水若曦能理解,突然間對這個毫不起眼的老女人多了幾分同情。拍拍寧嬤嬤的肩膀,她淡定地說道:“放心,我不會把這事告訴爹的。你也不用擔心下半輩子的去留問題,不管怎麼說你伺候了大夫人那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果你想繼續呆在相府,就留下。若是想離開,我會給你一筆銀子,好好去過下半輩子。”
“二小姐……你……那奴婢還是……”寧嬤嬤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水若曦明白地點點頭,看着寧嬤嬤再次開口:“寧嬤嬤不必多說,既然你不想給大小姐惹麻煩,離開也未必是件壞事。”
“奴婢也是這個意思,那……”寧嬤嬤有些不好意地低下了頭。
“好了,什麼也別說了,你想走現在就去收拾東西,然後去決叔那拿兩百倆銀子,就說這是我的意思。”水若曦說完對視寧嬤嬤的眼神,點點頭,她繼續大步流星地往自己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