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樓位於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大紅門前懸掛着幾隻大大的紅燈籠,兩層寬大的四合院建築,院落中間搭着一個戲臺。
夜幕拉開,樓上樓下點起了燈火,一排間隔有序的圓柱形掛蘇燈籠映射出柔和的光,把整個梅香樓裝點得華麗奢侈。
樓間紅粉飄香,裙帶飄逸,衆多佳麗翠翠紅紅,鶯鶯燕燕,阿娜多姿地或走或依地靠在欄前俯瞰着樓下的戲臺。
只見戲臺前面掛着長長的粉紅絲幔,輕風微拂,慢飄旋舞,臺上四個角落各有一根支臺的長柱子,上面各懸着四隻相接的紅燈籠,把個戲臺映襯得紅紅豔豔,煞是好看。
今晚是剛來不久的歌女含玉登臺演藝之日,梅香樓的媽媽早早讓人滿街貼了告示。
暮色剛降臨,許多達官貴人,皇親富豪便已絡繹到來,臺前就座,飲茶嗑瓜,談笑風生,他們都想一睹新歌女的容顏芳姿,以飽飲秀色。
一陣鑼響,樓上姑娘們忽灑起手中的各色花瓣,羣呼:“開場嘍……”
那彩豔的花瓣兒便洋洋灑灑,飄飄悠悠地落下,臺下各桌前的看客立刻騷動,調笑聲,哨聲,掌聲及那淫言穢語響成了一片。
這是梅香樓每三日必有一次的表演,有長相嬌好的姑娘們着一色的衣裙跳舞,有歌女上臺撫琴唱曲。
歌舞一時辰後,臺前男人方可摟上自己看中的姑娘進房嘻戲,飲酒作歡。
可以說,幾里長的京城大街就數這家青樓生意最火,名氣最大。
今兒有新歌女,那梅香樓的客主便比往日多了些,樓下已坐滿,就是樓上的幾個包間也都已坐滿了客人。
正對戲臺,緊靠一條木欄處,一張大木椅上坐着一位氣度不凡的男人,他正襟危坐,眼眸幽深清冷,淡紅的燈火映在他身上,刀鑿般的臉龐明暗交錯,立體俊朗。
他的身後站着兩名高大的侍衛,腰佩短劍,負手而立,神情專注嚴肅。
歡呼聲過後,鼓樂舒緩響起,一隊着綠衣的姑娘手持圓形絲扇翩翩起舞,她們笑靨如花,嬌媚輕柔,纖纖玉手隨舞姿變換或劃過胸前,或撩起紗裙,瑩白玉腿惹隱惹現,極盡了挑逗。
舞到最後,她們下巴微擡,細長的脖子拉出一條優美的弧度,媚眼一拋,柔荑齊齊向臺下一招……
瞬間,樓下男人狂呼一片,色眼飛飆,男人不停地嚥着口水,空氣
裡瀰漫起一股腐糜的氣息。
坐在木椅上的華宇燁微微皺了皺眉,眸底閃過一抹厭惡之色,緊抿着脣,他靠到椅背上,雙手抓住扶手,腰背卻依然挺直。
一陣狂叫浪聲過後,他忽見戲臺的紅紗幔慢慢捲起,隨即一條白色的紗幔從二樓緩緩落下,臺前不知何時已放上一架紫紅色的古箏。
他微眯的眼忽閃過一絲光亮,眸光鎖住了那掀幔步出的嬌美之人。
她一襲長長曳地的白紗裙,兩袖寬大飄逸,青絲鬆挽,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色彩豔麗的繁雜裝飾,宛如一朵潔白的玫瑰,芳香四溢,純潔淡雅。
她一出場,四周立刻雅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似乎誰都不敢出聲褻瀆了這份純淨的美麗,天然的清純。
她表情恬淡,微一頷首,雙手疊在腰間朝樓下輕輕一叩,遂緩緩入座在琴前。
華宇燁鬆了扶手上的手,向前傾身,目光如炬,直直地向她投射過去。
只見她微低頭,長睫闔下,一雙修長白如玉的手在琴上輕輕一撫,悠揚如流水般的樂音一線劃過,未待餘音消彌,便見她聚神凝氣,玉指輕拔琴絃,剎時,婉轉動聽的樂聲如溪水細流,又如林間鳥鳴,緩緩而來,聲聲悅耳。
它宛如天簌之音,無不讓在場之人沉迷在樂聲中,消了煩躁,寧了心神。
雲遮月,燭落淚
獨憑窗櫺月搖影
夜靜風冷影形只
回拔琴絃淚沾襟
問君何處?難斷情,寄相思
她紅脣微啓,清甜溫婉卻透着濃濃哀愁的聲音幽幽響起,隨聲拂動的柔荑如水蛇般輕柔,指拔琴絃,動人心魄。
全場寂靜無聲,整座梅香樓如處在幽蘭山谷中,唯有樂聲悠揚,百靈鳴唱。
華宇燁微蹙着眉,她的歌聲無形中如一注泉水攪入心田亂了跳動的節奏,手重新握住了椅的扶手,望着臺上之人那眉目間淡淡的憂傷,他的心絃就如歌女手撫的琴絃,絲絲顫動。
“她是誰?歌聲爲何如此哀傷?”一清雅廂房,紅幔垂地的牀榻內,華宇軒摟着鳳兒輕問。
鳳兒散亂着烏髮,玉肩裸露,紋着一朵芙蓉花的胸褂半遮半掩着一對瑩白如凝脂的豐腴,她滿臉緋紅,嬌面盈溼,靠在華宇軒的胸前,嬌聲道:“新來的歌女,前來京城投親,不想未找到,飢餓難忍暈倒在街頭
,是花媽媽帶人把她接到梅香樓的。”
“可她所彈音律怎麼與你如此相似?”
鳳兒掩口嬌笑:“太子殿下真不愧是鳳兒的知音,她自稱在家學過,略懂音律,我只教了她五天,她便能彈唱自如,真是聰明女子。”
倆人凝神靜聽,前院傳來的樂聲清晰悅耳。
“哦?如此說來,她已無依無靠?”華宇軒沉了眸色,輕問,“多大年紀?”
“芳齡一十六,長得還挺俊秀。”
“這樣的姑娘來此……可惜了,”華宇軒惋惜地搖頭,看看懷中的鳳兒,“莫非又成了第二個你不成?”
鳳兒微微一笑,手指撫着華宇軒精瘦的胸肌,“太子殿下,你莫非讓她的琴聲歌喉動了心扉?”
華宇軒淺淺一笑,風華清俊的容顏在紅燭下漾着魅人的光芒:“鳳兒爲何說此話?”他托起她嬌美的臉,在她紅潤的脣片上落下一吻,“本太子心中只有鳳兒一人,其他女子實難佔據。”
鳳兒媚笑,擡起頭,眸眼流光溢彩,透着聰慧與靈秀:“鳳兒不知哪世修來的福,能讓太子如此寵愛,雖身處此地,可鳳兒心滿意足,此生不悔。”
華宇軒溫柔地望着她,見她菱脣盈盈水嫩,白皙的面頰透着絲絲紅暈,心旌不禁再次盪漾,修長的腿一撩,他再次覆身上去……
不知何時……“嘣”的一聲,琴絃斷裂,歌聲嘎然而止,隨即傳來鬧哄哄的聲響。
華宇軒警覺地擡起頭,粉紅的錦被滑露下肩胛,烏髮散肩,春光外泄。
他雙眉一蹙,擔心道:“難道父皇已知此事?”一直擔心父皇知道他在梅香樓養了個歌姬,所以每次來他都小心翼翼,警惕萬分。
鳳兒一聽,摟着他腰際的手顫抖地更箍緊了些,倆人如連體嬰般地摟在一起,眼底透着一絲無奈與憂傷,輕喘道:“太子殿下,若是皇上知道我在此,那會如何?”
“輕則發配邊疆做軍妓,重則……”重則白綾一條處死,華宇軒囁嚅着沒有說下去。
鳳兒見他停口,聰慧的她已讀出他眼底的傷感,亦云淡風輕地一笑:“只要太子沒事,鳳兒受什麼苦都願意。”華宇軒心底一暖,憐惜地俯首吻着她潤溼的眼睫,低沉道:“我不會讓你受苦……”
說完,他下決心似地一挺腰身,眼底情火燦爛,身下的鳳兒便又嬌聲連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