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不離不棄
“姐姐,你怎麼了?姐姐!”
蕭承麟驚恐焦躁的叫聲終於喚回了瓔珞的神思來,她眨了眨眼,見蕭承麟臉色都白了,頓時一陣心疼,拉了蕭承麟的手,道:“姐姐想心事呢,瞧把你嚇的,姐姐已經沒事了,真的!你沒聽慈安大師的話嗎,連大師都說姐姐是福大命大,福澤深厚,不可預測之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自從她掉下懸崖後,蕭承麟便受了刺激,這些時日總是不錯眼的盯着她,好似一眨眼她便會消失不見一樣。瓔珞知道這回是真嚇壞了蕭承麟,一有機會便想法子安慰他,可這種事兒並不是言辭就能安慰的了的,阿她相信等過幾日,蕭承麟見她又活蹦亂跳了,應該會好一些。
安撫了蕭承麟一番,瓔珞眼珠微轉,拉着他拍了拍身旁牀沿,待蕭承麟坐下,瓔珞方纔抿脣問道:“弟弟啊,姐姐問你,這兩日你秦大哥都沒來看望姐姐嗎?你這兩日有沒有見到過你秦大哥?”
蕭承麟聞言瞧了眼瓔珞,神情卻有些詫異,道:“這幾日秦大哥一直都在山上的啊,他就住旁邊的禪院裡呢,方纔他還叫我過去詢問了姐姐的病情呢,奇怪,姐姐不知道秦大哥在嗎?秦大哥沒來看望姐姐?”
蕭承麟這幾日也是有空閒就往瓔珞這裡跑,他也沒留意這幾日竟然從沒在瓔珞這裡碰到過秦嚴,只以爲自己不在時,秦嚴來過了呢,可聽瓔珞的意思,竟是都不知道秦嚴在寺裡,這也太奇怪了吧。
見蕭承麟一臉愕然,瓔珞眸光黯然了下來,嘆了聲道:“我做錯些事兒,你秦大哥生姐姐氣呢。”
蕭承麟頓時便面露沉色,道:“姐姐都生病了,又遭受這樣的事兒,不管姐姐做錯什麼,秦大哥都該原諒姐姐,疼惜姐姐纔對,他怎麼能這時候和姐姐鬧彆扭呢,我去尋他!”
瓔珞就是怕蕭承麟會誤會秦嚴,才說是自己犯了錯,不想蕭承麟護姐心切,竟然還是這樣激動,瓔珞忙拉住了蕭承麟,道:“大人的事兒,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總之是姐姐做錯了事兒,你只說你幫不幫姐姐吧?”
蕭承麟這會子莫說是姐姐讓他幫忙,便是姐姐要他性命,都是在所不惜的,見瓔珞沉了臉,忙忙點頭如搗蒜,道:“幫!姐姐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瓔珞這才滿意的點頭,招手令蕭承麟附耳過來吩咐了幾句,蕭承麟連連點頭。
秦嚴確實住在瓔珞旁邊的禪院中,他這幾日過的並不舒坦,幾乎達到了無法安枕的地步。
只因爲瓔珞醒來那日他便派人前往蓮花峰山崩的地方仔細瞧過了,山上有兩處山體整個崩塌了下去,在現場,並沒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他本來也覺得那樣大的山體崩塌不可能是人力造成的,可卻依舊不死心,自己親自過去看過,還且還詢問了人。
當時,山體崩塌時,並沒有任何火藥爆炸聲,而且這些時日也沒有大規模的人往山中進出,也不可能是有人故意挖掘迫害造成的山體崩塌。
也就是說,山體崩塌確實是天災,而且這個天災就剛好,不早不晚的讓瓔珞給碰上了,就差一點便帶走了她的命!任憑他在她身邊安排了暗衛,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卻還是出了這種人力不可抗拒的事兒。
秦嚴不由渾身冰寒起來,也許是關心則亂,他沒辦法不心慌害怕,彷徨恐懼。
他殺孽太重,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凡幾,故此秦嚴對鬼神一說,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對自己克妻的說法,更是不置可否,漠不關心。
先前三次定親,未婚妻全死了,而且皆沒查出任何不妥之處,太后和長公主一直爲此憂心忡忡,可秦嚴卻覺事不關己一般,根本未曾放在心上,可這次瓔珞一出事兒,前頭三個未婚妻的死卻像是三重陰雲一樣,層層重重的壓在了他的心房之上,讓他透不過氣來。
他不得不懷疑起來,難道他真的是孤星克妻之命?
他這般繼續由着自己靠近瓔珞,會不會還能給她帶去兇險,帶去厄運?他只顧自己,會不會反倒害了她?
萬一她再一次遇到這樣的災禍呢?這次她僥倖能夠逃了過去,下次會不會就沒這樣的福運了?
或者她會不會像他的第二個未婚妻那樣,甚至根本不必遇上什麼事兒,便會突然倒下,暴斃而亡。
只要這樣一想,秦嚴便渾身入墜冰窟,感覺呼吸都要停滯了!
故此這幾日秦嚴根本就不敢靠近還在病着的瓔珞,便是心中實在放不下,住在大國寺中,也忍耐着沒敢再去探望瓔珞。
這日他下朝後,太后便將秦嚴喚到了慈雲宮中,臉色略顯憂慮的問起瓔珞的情況,秦嚴一一回了。
太后見他神情不佳,眼眸中滿是掙扎,豈能不知他所想爲何,便道:“頭一回皇祖母爲你定親,是讓欽天監合的八字,當時欽天監給的結果是上吉,天作之合,可誰知道後來英國公府的姑娘卻出了事兒。到第二回定親,欽天監合過八字後,皇祖母心中不大放心,便親自到大國寺去尋過慈安大師,當時慈安大師看過你和甄大姑娘的八字,卻未置一言,皇祖母卻不信這個邪,誰知道……”
太后搖頭嘆了一聲,這才又道:“你也瞧見了,沒幾日那甄家大姑娘便暴斃了。這之後有兩年皇祖母都沒敢再給你定親事兒,後來再定親,那張家姑娘的八字,欽天監又合的是上吉,皇祖母卻不信,再度尋慈安大師批算,慈安大師卻依舊搖頭不語,皇祖母逼問起來,慈安大師卻道張姑娘只怕並非你命定之人,皇祖母便問大師,既然張姑娘不是,那你的命定姻緣又在何處,慈安大師卻道姻緣在個緣字,緣未到,姻不成,大師也不可推算。”
秦嚴以前並不關心這些,他在女色上看的淡,在遇到瓔珞之前,他對於娶誰,娶個什麼樣的女人根本就沒什麼想法,不過是長輩安排了,那便接受好了,反正大家都到了年紀便要成婚。
故此他這還是頭一回聽太后說起這些事兒來,不覺有些焦急起來,道:“緣未到,姻不成?大師可有看過珞珞的八字?她是孫兒命定的姻緣嗎?”
見他着急,太后笑了笑,目露安撫之色,道:“你先別急,聽皇祖母好好說。當時慈安大師便不看好你和張家姑娘的第三次定親,可彼時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皇祖母實在等不得了,就想再試一試,說不得這次就能成了呢,誰想這親事果然就沒成。有此可見,慈安大師說的都對!所以這之後七八年了,皇祖母便再也沒有爲你定過親事,哪怕你如今已二十又五早便該成親生子,皇祖母也沒再貿然嘗試,而這次皇祖母卻促成了你和珞丫頭的親事,你還不明白嗎?”
秦嚴聞言頓時便從桌位上站了起來,面上帶着喜色。
太后不再貿然嘗試定親,便是不想再害了無辜的姑娘,而皇祖母那樣喜歡瓔珞,自然更不會害她了!
秦嚴禁不住上前兩步,握住了太后的手臂,道:“皇上賜婚前,皇祖母是不是便拿孫兒和珞珞的八字給慈安大師看過了?慈安大師怎麼說的?他說珞珞是孫兒命定的姻緣對不對?!”
太后見他着急不覺失笑,何曾見過這個孫兒如此急躁過,倒笑着不開口,故意逗弄起秦嚴來。
秦嚴抓心撓肺,瞧向太后的眼神都有些哀怨了起來,太后方道:“慈安大師說你的命格極硬,命格硬的人不被人所克,適於生存,無堅不摧,但是命硬卻會克到親近之人,夫妻本是一體,故此命硬之人,多會克妻。而你的命格已是極致的硬,不僅克妻,只怕便連妾室之類也會刑剋。故此,唯有八字同樣極硬的女子,才能和你匹配。可此等命格的女子,實在太難尋找,珞丫頭的命格並不硬,相反她的命格極弱,按八字改當已經早殤了纔是,可如今她卻還好端端活着,那便說明她是命中有奇緣,可逆天改命之人,這等女子或可破了你的克妻之命,於你八字倒匹配了。也因此,皇祖母纔會那樣重視珞丫頭,一力促成你們的親事。”
秦嚴的親事太艱難了,若非如此,瓔珞退過親,生母又是那樣的身份,加上她的身體還有問題,不利子嗣,光是這些原因,太后便再喜歡瓔珞,也會有所猶豫的。
而如今太后對慈安大師的話深信不疑,深以爲只有瓔珞纔是秦嚴命定之人,便是瓔珞不利於子嗣,太后也只想着爲瓔珞診治,慢慢調理,卻從來沒想過等秦嚴成親以後,瓔珞一年兩年的調理不好,便給秦嚴賜側妃,擡妾室。
瓔珞並不知道她什麼都不需要做,便已經解決了以後長輩給秦嚴塞女人的問題,這會子她還苦巴巴的在房中望眼欲穿地等着蕭承麟的消息。
“大少爺還沒讓人過來傳話嗎?”
瓔珞第三次問着妙哥,坐在牀邊做針線的妙哥不覺有些奇怪的瞧了一眼瓔珞,道:“姑娘這是怎麼了?是尋大少爺有事兒嗎?姑娘有什麼事兒告訴奴婢,奴婢替姑娘去尋大少爺問問便是。”
瓔珞讓蕭承麟負責把秦嚴拉來,見妙哥追問,倒怕她取笑自己相思成疾,忙搖了搖頭,道:“沒有,你繡你的吧,給我找本書便好。”
妙哥手頭還有好些活計等着,聞言卻也沒再留意瓔珞,找了本遊記奉給瓔珞後便又低頭忙了起來。
瓔珞心不在焉的翻看着,倒不想慢慢看了下去,待翻了有小半本時,卻突聽妙哥道:“姑娘,姑娘?大少爺派小廝來稟姑娘,說是讓姑娘可以準備了。”
妙哥一臉狐疑,瓔珞聞言卻忙道:“快,好妙哥,快扶我躺下,再往我臉上多抹兩層粉,撲的白白的。”
瓔珞一個勁兒的催着,妙哥雖不解卻還是照着瓔珞的吩咐,在她臉上塗了兩層厚厚的脂粉,瓔珞又吩咐妙哥將帳幔放下一半,遮擋了光線,這才拉着妙哥道:“好妙哥,你想法子將外頭伺候的丫鬟都支開,就半個時辰好不好?”
妙哥聽瓔珞這樣吩咐,頓時便明白了過來,戲謔的瞧了眼瓔珞,笑道:“知道了,奴婢這便去,一會子定然也找個地方貓起來,絕對不礙姑娘的眼。”
說着鬆開瓔珞的手,轉身出去了,瓔珞便聽到外頭響起妙哥給丫鬟指派活計的聲音,一陣腳步聲響起,接着外頭就安靜了下來。
瓔珞挑脣一笑,忙索進被子閉上了眼眸。
而禪院外,秦嚴剛從城中奔回來便見蕭承麟一臉慌亂驚懼的奔了過來。
秦嚴心一驚,只覺呼吸一窒,忙大步迎上前,而蕭承麟已到了近前,抓住秦嚴的胳膊便六神無主,哭喪着臉道:“秦大哥,你可回來了,姐姐她……姐姐她……”
秦嚴本就怕蕭承麟這樣是瓔珞出了什麼事兒,如今聽蕭承麟果然提起瓔珞,頓時臉色都變了,急聲道:“你姐姐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蕭承麟眼淚卻滾了下來,一面抖着手指着瓔珞養病的禪院,道:“姐姐……我……秦大哥……怎麼辦……”
他哆哆嗦嗦,磕磕巴巴的半天,卻也一句重點沒說出來。
秦嚴被他急的額頭都冒了汗,索性丟下蕭承麟便往禪院方向掠去,身影若一道殘影,浮光一閃便沒了蹤跡。
蕭承麟眼見秦嚴瞬間不見,不覺驚歎的瞪了瞪眼,復直起身來,甩手彈了彈眼角的淚珠,吹着口哨揹着手晃遠了。
而那邊秦嚴已衝進了瓔珞養病的禪房中,甚至都沒留意到,院子中連個伺候的丫鬟和婆子都沒有。
他衝進屋便直奔牀邊,一把便撩起了垂着的帳幔,總算瞧見了安安靜靜躺在牀榻上的女人。
瞧見瓔珞乖巧而恬靜的躺在那裡,秦嚴一顆狂跳的心總算是落了地,可接着他便又蹙了眉,只因他發現幾日不見,瓔珞的臉色非但沒養好,瞧着更加蒼白消瘦了。
他禁不住更靠近了些,俯下身去,伸出手想要撫一撫瓔珞蒼白的臉頰,然他的手還沒觸到她的肌膚,手腕便突然被一把捏住,接着一股大力拉扯着他便向牀上栽了過去。
若是尋常,他自然不會受制於人,可因知道牀上只有瓔珞,恐會傷了她,他便未曾反抗,故此便被整個拽趴在了瓔珞的身上,接着牀上方纔還虛弱躺着的女人,便像八爪魚一樣緊緊攀在了他的身上。
她一雙藕臂死死抱着他的脖頸,雙腿竟然也從被子中滑了出來,擡起分開圈在了他精瘦的腰間。
秦嚴倒抽一口氣,有些驚疑不定的瞧着瓔珞,而瓔珞此刻也睜開了眼眸,正眸光帶着些幽怨瞧着他,四目相對,她嘟了嘟嘴,道:“這下子看你能躲到哪裡去!”
她的聲音滿是委屈,嬌嬌軟軟的帶着些撒嬌之意,秦嚴心一跳,盯視着瓔珞的目光幽深了幾分。
而她臉上一股子脂粉味,濃重的嗆鼻,撲面而來,再瞧她這股子生龍活虎的模樣,秦嚴不覺失笑,豈能不明白是瓔珞聯手蕭承麟騙了他?
他擡手颳了刮瓔珞的臉,果然見脂粉撲簌簌往下落,不由道:“昨兒還鼻息不暢,現下好了嗎?塗這麼些脂粉,也不怕喘不過氣來?”
瓔珞吸了吸鼻子,卻笑,道:“我不弄成這個樣子,你一進來瞧見我面色紅潤,還不得掉頭就走啊!都怪你!”
秦嚴本還想反脣相譏的,可想了想,若非皇祖母的一番話,他還真可能會是瓔珞口中那等反應,便笑了下,道:“好,好,都是爺的錯。”
瓔珞這才笑了起來,擡起身子,便用臉頰在秦嚴臉上一陣亂蹭。她方纔脂粉塗抹的匆忙,厚厚的覆了好幾層,此刻一蹭,秦嚴臉上頓時便黑一塊白一塊起來,瓔珞瞧的直笑。
她這般毫無章法的在他臉上,脖子上亂蹭,偏雙腿還勾在他腰上,因亂扭動的動作,兩人的身體便也免不了一陣接觸擠壓,秦嚴沒幾下便被瓔珞弄的血氣奔涌,口乾舌燥起來。
偏瓔珞還不自知一樣,兀自玩鬧的自在,掛在他的身上,笑的花枝亂顫,身上本就因養病沒穿大衣裳,此刻衣衫散開,都能瞧見裡頭半遮半掩的風光來。
秦嚴哪裡敢再由着她玩下去,忙將瓔珞從身上拽了下來,坐起身來,平復着氣息。
可瓔珞卻誤以爲他又要離開,急地一咕嚕爬起身來,翻了個身竟然就跨坐在了秦嚴雙腿上,再度擡起手臂來,環住秦嚴結結實實的又將人抱了個密不透風。
秦嚴倒抽一口氣,有些無奈,道:“你存心的是吧?”
他說着略動了動被瓔珞坐着的腿,立馬有處正在被喚醒的突兀隔着衣裳頂了頂瓔珞。
瓔珞一愕,可卻並沒就此放開秦嚴,反倒抱的更緊了些,道:“反正今兒怎樣我都不會放手,秦嚴,你都多少次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這樣那樣了,這會子纔想到自己克妻,想着要躲,不嫌太晚了些嗎?”
見她如此,秦嚴臉上便露出了些許愧色來,擡手撫着瓔珞垂落在背後的長髮,道:“你說的對,所以爺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瓔珞倒一詫,忙略放開秦嚴,坐直身子,盯視着秦嚴的眼眸,道:“你說真的?不怕再克着我了?”
秦嚴見她眼眸都明亮了起來,整個人也顯得比方纔神采飛揚,便像是一朵被狂風打過的花兒,重新汲取雨露,綻放了開來,一時覺得陰沉了幾日的心也跟着明媚敞亮了起來,道:“便像你說的,這會子再躲,確實晚了。便真是爺克了你,黃泉碧落,爺都隨你而去便是!”
瓔珞萬沒想過秦嚴會冷不丁的說出這種話來,怔了一下,倒覺眼眶有些熱熱的,忍不住抓住秦嚴的腦袋左右搖晃起來,道:“什麼黃泉碧落,我是要嫁給你夫貴妻榮,享福的,纔不要和你做陰間夫妻。都說了,什麼克妻,我根本就不信!我這會子能夠這樣坐在這裡,足以說明你克不着我了!”
秦嚴被瓔珞抓着腦袋一陣亂晃,知道她這兩日心中一定不舒服,便也由着她出氣,這會子纔將她的手拉了下來,和自己的十指交握,緊緊糾纏,道:“爺都知道了,以後定然不會再似這幾日一般,這種度日如年的感覺,爺也不想再體會一次。”
瓔珞倒一怔,細細打量秦嚴,果然見他整個人也消瘦了一圈,且眼眸中還佈滿了血絲,眉目間也盡是疲倦之色。
瓔珞不覺心疼起來,瞪了秦嚴一眼,道:“活該!”
言罷,她卻眉頭微擰,道:“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情有些蹊蹺,祖母被喬側妃毒病了,然後纔有了弟弟提出要來大國寺,接着我們便不早不晚,就正好撞上了山崩,就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推動着整個事一般。”
秦嚴擁着瓔珞,臉色微沉,道:“爺查過了,山崩並非人力可爲,確係天災。你弟弟會有上山的念頭,皆是因爲聽了石三少爺的話,爺也派人去石府查過,石三少爺的祖父確實病了,且石家姐弟要上山來請醫,也並非受人攛掇,而是石二姑娘自己的想法,如今石家姐弟都埋身蓮花峰……”
所以石家也沒任何問題,蕭承麟聽了石三少爺的話要跟着上山,也都非有人操控的。
所以,果然一切都是意外?
瓔珞聞言卻依舊蹙着眉,雖然事情無懈可擊,毫無任何蛛絲馬跡,可她總覺得事情太寸了些,就是有種被一雙陰毒的眼盯視着的直覺。
可想想,她卻又覺得不可能,除非有人能像天神一樣能夠預知什麼時間蓮花峰上會山崩,可這怎麼可能呢。
她不覺搖頭一笑,覺得自己當真有些過於疑神疑鬼了。
她不想秦嚴覺得自己心思沉沉的,甩了下頭,道:“我的病也養的差不多了,明日便想下山回家,後日便是石家姐弟的頭七,我想和弟弟一起去祭拜一下,畢竟當時我們是一起的,如今卻……”
瓔珞眼前閃過石三少爺笑起來兩頰兩個深深酒窩,陽光爽朗的模樣,閃過石二姑娘伏在丫鬟身上嘔吐,卻還堅持要上山爲祖父請醫的樣子,心頭不覺竟有些刺痛。
秦嚴觀她神情,在瓔珞額間落下一吻,道:“好,後日爺陪你去。”
瓔珞望着秦嚴笑了起來,兩人剛經歷過一場生離死別,又險些因克妻一事而生出隔閡來,此刻話都說開,便好似跋山涉水,終於又回到了彼此身邊一樣,心胸間都充斥着一種奔涌不息,想要表達卻又不知如何表達的情感。
兩人凝望着彼此,一時竟覺怎麼看都不夠,像兩個傻子一樣對望着不知今夕何夕。
卻於此時,外頭響起了妙哥的咳嗽聲,瓔珞一驚,回過神來,忙應了聲,道:“怎麼了?”
妙哥這才道:“姑娘,靖王妃上山探望姑娘來了,這會子正在旁邊的院子裡和郡王妃說話,一會子只怕便要過來。”
瓔珞聞言瞧向秦嚴,卻見秦嚴微抿着脣,神情不辯,見她望了方道:“你是爺未過門的妻子,出了這等事兒,她來探望也是理所應當。你若累了,應付她兩句便罷,爺先回去,晚會兒再來瞧你。”
他說着抱起瓔珞,將她放坐回牀上,起身欲走,不想卻被瓔珞拽住了袖子,回頭挑眉望向瓔珞,瓔珞卻彎眉笑了,道:“秦嚴,我有沒告訴你,我覺得自己定然是前世修了無數的路,度了無數的生靈,才換得今世和你相遇!我已經這樣喜歡你了,所以,你要抓好我的手,不準再生出它念來,不管是爲着什麼!”
秦嚴一雙眼眸因瓔珞的話而翻涌起浪潮來,他凝視着她,半響都沒言語,許久才微啞着聲音,似嘆息一般道:“珞珞,你這樣叫爺還如何邁得動腳啊……”
瓔珞便笑了起來,近午的陽光如碎金一般落入帳中,那姑娘坐在光影中,笑靨如花,秦嚴覺得窮極一生,他也不會再看到比這更美的畫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