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娘咬着牙在堅持傷腿的復健,雖然走路走的很辛苦也很艱難,但是陸瑾娘一直在堅持。即便高希年不在,陸瑾娘也不能放下恢復自己的腿。不過爲防止意外發生,陸瑾娘讓人去請了個跌打大夫,出了豐厚的銀子讓跌打大夫就住在別院內。
五王爺來去如風,同陸瑾娘吵架,下人們都說是陸瑾娘得罪了五王爺。如今都要過年,也沒人來將她接回王府,只怕陸瑾娘是要失寵了。別院裡的人有點人心浮動,不過因爲陸瑾娘爲人不錯,再一個別院這裡又挨不着王府,沒地方表現給齊氏看,加上陸瑾娘手上有錢,爲人還算大方,所以王爺的態度並沒有從實質上影響到陸瑾娘?”“?。
小順子來見陸瑾娘,一臉尷尬,“陸夫人,奴才要回王府了,陸夫人可有要交代奴才的。”
陸瑾娘端坐下來,“小順子,這半年來辛苦你了。很多事情都靠你跑腿,你如今要回王府也是正理,我這裡沒什麼好東西,就一點黃白之物。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可別嫌少。”
陸瑾娘拿出一個扁平盒子來,裡面放着一點珠寶。
小順子連連擺手,“這個陸夫人還是收起來吧,奴才怎麼能要陸夫人的東西,那成什麼人了。”
“自然是可靠的人。”陸瑾娘笑了起來,將盒子放在小順子的手裡,“拿着,這是我感謝你的。你若是不拿着,可是嫌棄我的東西?”
“不,不是。這不是陸夫人你也要用錢,我收了這東西,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如今沒在王府,自然開銷也沒以前大。婷姐兒那裡,我想王爺和王妃還不至於剋扣。你放心吧,這點東西還弄不窮我,我已經置辦了產業,等到了下個月,鋪子上就有賬交來,到時候也算是一筆進賬。”陸瑾娘很坦然,並不因爲五王爺的決定傷心失落,好似天塌下來一樣。回不到王府又如何,回不到王府難道就不活了嗎。
小順子最終還是收下了陸瑾孃的禮物,“陸夫人,奴才這次回去,可有要讓奴才代爲轉告的話?”
“你有心了。以後若是得了空倒是可以來看看我,也好讓我知道一點王府的事情。至於代話之類的就算了。我也不爲難你。再說我也沒話要你代的。”
小順子尷尬的笑笑,“那,陸夫人,奴才告辭。”
“去吧,好生當差。這半年委屈你了。”
“奴才不委屈,奴才這半年過的挺好的。”小順子小心的退了下去,搖搖頭,心裡頭有點爲陸瑾娘不值,卻也無能爲力。收拾好行禮,小順子上了回京城的馬車。走之前再次回頭看了眼,這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過來。
荔枝進京城已經三天,三天來沒有一絲消息,連人影也沒見到。陸瑾娘焦躁不安,卻又不能表現太過。陸瑾娘最爲擔心的是高希年因爲她的緣故,遭受到五王爺非人的待遇。若真是這樣,陸瑾娘一輩子都難以心安。
杏兒急急忙忙的進來,“啓稟夫人,婷姐兒發燒,桂嬤嬤讓人安排出去請大夫。不過擔心這裡的大夫不好,請示夫人,派人去京城裡請人。”
陸瑾娘猛地坐起來,“孩子發燒呢?怎麼這會才告訴我?之前你們在做什麼?”陸瑾娘顧不得自己還沒徹底恢復的腿,急忙趕到婷姐兒那裡。
“桂嬤嬤,孩子怎麼樣呢?可要緊?”
“夫人,是奴婢無用。昨日晚上婷姐兒就有點不舒服,一開始奴婢只是當婷姐兒有點腸胃不適,哪裡想到今日一早竟然發起高燒來。”桂嬤嬤一臉憂心焦急,眼裡全是血絲。
陸瑾娘走到牀邊,摸着孩子的額頭,燙得嚇人。“趕緊,櫻桃去拿錢,讓人進京城請大夫,請好大夫過來。再派人回王府,讓王府請太醫過來。請尚太醫過來,知道嗎?”
“奴婢明白。”櫻桃急忙出去安排。
桂嬤嬤拿來熱毛巾給婷姐兒擦身,又換了個毛巾敷在婷姐兒的額頭上。可是這樣並沒能讓婷姐兒的燒退下去。
陸瑾娘憂心不已,除了孩子,此時心裡頭裝不下任何東西。一直堅持守在婷姐兒身邊。
婷姐兒燒的迷迷糊糊的,偶爾會睜開眼睛看一眼,張張嘴,叫了聲:“孃親。”
陸瑾娘驚喜不已,可是又心疼不能自已。沒想到聽到婷姐兒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在她生病的時候,會是孃親二字。陸瑾娘忍不住哭了出來,想到婷姐兒的病,又幹脆的擦乾眼淚,這會可不是哭的時候。
“大夫呢,大夫怎麼還沒來?”陸瑾娘急了,這麼燒下去,孩子怎麼受得了。
“夫人,大夫來了。”桂枝和桂香帶着一個鬍鬚花白的老頭進來。這大夫就是附近找的,因爲離得近,所以最先到來。
大夫給婷姐兒診脈,搖搖頭,一臉爲難的樣子。陸瑾娘急了,“大夫有什麼話請直說。診金定不會少的。”
大夫捋着鬍鬚說道:“孩子這是邪風侵體……”
一通拽文,陸瑾娘受不住這麼耽誤時間,乾脆打斷,“大夫,你就直接開方子吧,另外需要注意哪些,也請大夫說清楚。”
那大夫不太高興,覺着陸瑾娘不尊重他。不過看在銀子的份上,還是乖乖的提起筆開方子。別院放着部分藥材,那都是高希年在的時候收集的。這方便了丫頭們照方抓藥,只是有兩味藥材別院沒有,還需要去附近的村鎮買。陸瑾娘吩咐兩個家丁騎馬去鎮上買藥,多多的買,說不定將來還需要用到。
藥買回來,趕緊照方煎藥,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趁熱給婷姐兒灌下去。可是這個月齡的孩子吃藥本身就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加上婷姐兒又是半昏迷,光是撬開婷姐兒的嘴這個動作,就讓陸瑾娘不忍心再看。瞥過頭去,拼命的擦眼淚,恨不得自己去替代婷姐兒。
還是桂嬤嬤夠冷靜,雖然心疼,但是不能因爲心疼就不給喂藥。喂一口吐半口,一碗藥浪費了一半還多。以爲那藥多少要起點作用,卻沒想到不到一刻鐘,之前喂下去的全部都吐了出來。急的陸瑾娘嘴巴都上了火。
“嬤嬤這該怎麼辦,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
桂嬤嬤也愁死了,只能再次煎藥再一次灌下去。這次同樣全都吐了出來,半點不剩。看着孩子蒼白的小臉蛋,陸瑾娘心疼不已。“嬤嬤,這樣子肯定不行。咱們,咱們要想點別的辦法。來人,趕緊去看看,去京城請的大夫怎麼還沒來?”
後來陸瑾娘乾脆想出一個辦法,將孩子放在熱水裡,促使身體發汗。只是孩子太小,堅持不了多久就不行。又將孩子放回牀上。雖然那藥婷姐兒喝了全都吐了,但是如今這已經是唯一的能見到希望的辦法。只能繼續煎藥灌下去。
到了半下午,天都快黑了,從京城請來的大夫才總算來了。陸瑾娘這會都急的當着外面人哭出來了,“大夫,你快看看我的孩子,她她……”
“夫人別急,這屋裡人多,沒事幹的都出去吧,留兩人在屋裡伺候就行了。”大夫一來,也算是鎮住了場子。
陸瑾娘被桂枝和桂香強行帶到外間,“夫人別急,這大夫看起來是有本事的。”
陸瑾娘擦乾眼淚,點點頭,“嗯,看着的確是個有本事的。”
“夫人,你的腿可要緊?”
不提起沒感覺,一提起陸瑾娘就覺着腿隱隱作痛。陸瑾娘不敢大意,趕緊讓桂枝和桂香將高希年留下的藥拿來,一份是外敷,一份是內服。當初高希年說過,爲防止留下後遺症,比如一變天就腿痛的毛病,這藥一直要用到明年開春才能停。今日婷姐兒發燒,陸瑾娘是徹底忘記了自己的腿。
老大夫從裡面出來,陸瑾娘一臉焦急,“大夫,我孩子怎麼樣?”
老大夫沉吟片刻,“夫人不用太擔心,孩子還好。老夫這就開藥方,你們照方抓藥,要快。先給孩子灌一碗藥下去。等兩個時辰再看看效果。到時候老夫再另外用藥。”
“多謝大夫。”
等老大夫開了藥後,陸瑾娘將之前那大夫開的藥方給老大夫看,又說孩子吃藥就吐,根本喂不下去。
老大夫看了藥方,表情嚴肅的說道:“這藥方用在大人身上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病人年齡那麼小,可用不了這藥方。還好孩子將藥都吐出來了,沒造成大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陸瑾娘聽了,只感覺一陣後怕。“大夫,若是真的用了這藥,會有什麼後果。”
“這可不好說,輕則病情加重,重則或許會留下某些後遺症。不過夫人放心,只要都吐出來了,就沒關係。等用了老夫的藥後,再看看效果。”
因爲天色已晚,老大夫就留在了別院住一晚。這一次灌下去的藥,婷姐兒倒是沒吐,不過也只喝下一半都不到。陸瑾娘焦心的看着孩子,見孩子嘴脣發乾,就用乾淨的手絹沾點溫開水,溼潤一下婷姐兒的嘴脣。
陸瑾娘一直守到深夜,孩子總算退了點燒。謝天謝地,陸瑾娘滿天神佛的感謝。
陸瑾娘派去王府的人,很不順利。到了王府時辰已經不早了,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間。門房沒空搭理兩個從別院來的下人,又聽說是陸瑾娘派來的,要找王妃,更是沒空通報。等到晚上,勞勇得知此事,這才見了兩人。得知陸瑾孃的孩子發燒,要請太醫過去。勞勇點頭表示知道了,會轉告王妃。讓兩個護院先去下房歇息。
此事勞勇也不敢隱瞞,直接去了內院找到柯媽媽。柯媽媽很不高興,得知是陸瑾孃的事情,就說道:“王妃這會都歇息了,此事明日我會稟報王妃。你先下去吧。”
勞勇覺着自己將話帶到,也就沒再關心。第二日一早讓人打發了別院來的人,說是王妃自會安排,讓他們先回去,別在王府丟人現眼的。護院沒辦法,只能先灰溜溜的回到別院。
第二天到了中午柯媽媽纔想起這麼一回事,這才稟報給齊氏知道。齊氏笑笑,“你說那孩子是真病還是假病?”
“回稟王妃,奴婢覺着陸夫人應該不是那種拿孩子開玩笑的人。”
“說的也是,這麼說來孩子有可能真的病了。你說說,王爺這才下令讓陸氏在別院反省,陸氏就來稟報孩子生病。這裡面是不是有點什麼名堂?”
柯媽媽想了想,“王妃,不如派個人到別院看看,看看那孩子是不是真的病可。”
齊氏點頭,“這個辦法不錯。此事柯媽媽你去安排。派個腳程快的。”
“是,奴婢遵命。”
護院回到別院後,就稟報了陸瑾娘他們在王府所遇到的一切。陸瑾娘得知並沒有請來太醫,連齊氏的面也沒見到,更別提見到王爺了。陸瑾娘冷冷的笑了笑,說了聲知道了,然後繼續溫柔的的給婷姐兒擦額頭。
經過一天一夜,婷姐兒的燒總算退了。陸瑾娘擔心孩子的病情反覆,好說歹說,又許諾一定重酬,這才讓老大夫答應多留兩天。這老大夫的醫術真心不錯,人也很負責。開的藥也很有效果。見婷姐兒退了燒,又能吃下東西,陸瑾娘那顆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一半。也總算能睡個安穩覺。
所以當得知齊氏派了人來看望婷姐兒,卻沒派來太醫的時候,陸瑾娘就對桂嬤嬤吩咐了一句,“嬤嬤你代我去見見那人,跟她說,我這裡不用王妃操心。至於婷姐兒的病也不需要王妃關心,咱們婷姐兒可沒那麼大的福氣讓王妃親自過問。”
桂嬤嬤望着陸瑾娘欲言又止,最後點點頭,“行,奴婢這就去。”
桂嬤嬤自然不可能照着陸瑾孃的原話說,不過也表達了一下不滿,孩子生病不來大夫來個下人算什麼回事。好歹也帶點上好的藥材過來啊。當然這都是用比較含蓄的表達方式說出來的。
來人回了王府,原本的稟報了齊氏。齊氏得知後嘲諷一笑,“看來這陸氏知道沒法得到王爺的諒解後,也不做戲了。依着我看啊,那孩子估計是病了,但是絕對沒之前說的那麼嚴重。既然孩子的病已經好了,那此事就此作罷。柯媽媽,安排人將陸氏和孩子的份例都送去。告訴陸氏老實的在別院反省,不要想些歪門邪道,王爺是不會上當的的。”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
見到荔枝的時候,陸瑾娘已經度過了最初的焦躁不安,很是平靜的問道:“事情可有辦成?”
荔枝一臉憔悴,不過還是高興的點頭。“福樂郡主見了奴婢,問了夫人的情況,聽了事情的經過,當場就答應會幫夫人將事情辦成。說是高公子那裡,年前肯定能出來。不過老爺的差事,需要等到開了年後才能變動。說是讓夫人安心等待。對了,這裡還有一封福樂郡主給夫人的信件。”
陸瑾娘接過撕開一看,開頭就寫道:親親瑾娘。看的陸瑾娘直起雞皮疙瘩。在信件上福樂很是關心陸瑾孃的身體狀況,讓陸瑾娘安心養傷,一點小事不用太過擔心。還說得了空會來看望陸瑾娘。
陸瑾娘將信燒了,問荔枝,“爲何耽誤了這麼多天才回來?”
“奴婢去了北安王府,一開始門房根本不給奴婢通報。奴婢沒法子,只能暫時在京城住下來。等了兩天好不容易等到福樂郡主的車駕,這纔將夫人的信件遞了進去。奴婢耽誤了事情,請夫人責罰。”
“不怪你,你已經盡力了。事先是我沒考慮周到,讓你受了苦。先下去歇息吧。你不在的這些天,別院也是亂糟糟的。晚點咱們再說。”
陸瑾娘坐在牀榻上,只覺着渾身都累,很疲倦,很想大睡一場。而陸瑾娘也真的這麼做了,滿足的睡了一覺,睡的神清氣爽,只覺着精力從來沒這麼充沛過。
婷姐兒的病全好了,又每天咯咯的笑了起來。陸瑾娘抱着婷姐兒,哄着她,“婷姐兒,叫孃親。”
婷姐兒只是咯咯的笑着,將手指放在嘴巴里。陸瑾娘將孩子的手指拿出來,又連着哄了好一會。等陸瑾娘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突然從孩子的嘴裡冒出一句話,“孃親。”
陸瑾娘不敢相信,再三同丫頭們確認,接着興奮起來,“婷姐兒,再叫一聲好不好?”
婷姐兒又咯咯的笑起來,同時很大方的滿足了陸瑾孃的要求,叫道:“孃親。”
陸瑾娘喜極而泣,這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終於開口說話了。真是太好了,從來沒這麼好過。抱着婷姐兒親了又親,直到婷姐兒不耐煩了,抓着陸瑾孃的頭髮死命的扯,陸瑾娘這才放手。
陸瑾娘哈哈大笑起來,將婷姐兒交給奶孃。看着孩子活潑好動的,健康的模樣,陸瑾娘心裡頭是說不出的歡喜。
這種興奮歡喜等見到高希年的時候幾乎是到達了頂點。
臘月,高希年坐着馬車來到別院,但是並沒有進去。別院侍衛也不可能答應高希年進門。陸瑾娘得知消息後,讓人推着她去了大門口。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見面那一刻,兩人都笑了起來,笑的歡快異常。
陸瑾娘笑着說道:“對不起,之前連累你了。”
“不關你的事情。”
“可有被爲難?”陸瑾娘察覺到高希年有點不對勁,“你的腿怎麼了?”
高希年淡然一笑,“沒什麼。就是頭兩天受了點罪,這腿暫時不能用力。”
陸瑾娘揪心,“還能走路嗎?”
“當然。”高希年怕陸瑾娘自責擔心,讓小廝扶着他從馬車下來,走了兩步路。“你放心吧,只是暫時不能受力,最多一個月就好了。”
陸瑾娘點頭,“對不起,害得你這樣。你太醫院的差事可有保住?”
“沒關係。去不了太醫院,我家還有藥房。去藥房也是一樣。再說了,這幾年被困在京城,我也想趁着這個機會四處走走看看,多收購一點藥材回來。等出去後,也有機會見到更多的疑難雜症。說不定等過個幾年,我的醫術也能有所長進。”
陸瑾娘拼命的點頭,“你一定可以的。你的醫術毋庸置疑。出去走走也好,多走點地方,多走幾年,看遍高山大川。我相信你總有一天能做成一代名醫。”
“託你吉言。之前開的藥你繼續用。那些藥可以用到明年三月。到那時候你的腿該是恢復如初了。”
“多謝。”除了一聲謝謝,陸瑾娘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謝意。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高希年衝陸瑾娘點頭,“你保重,我先走了。”
“好,你也保重。祝你一路順風。”
看着馬車遠去,陸瑾娘笑中帶淚。這一去,不知哪一年才能再和高希年見面。
陸瑾娘在牀上躺了半天,總算恢復了一點心氣。起牀後,陸瑾娘叫來荔枝和櫻桃,“雖然不用回王府,但是咱們這麼多人也要過年。你們都去準備過年的事宜。需要買的需要準備的,也不用省錢,總歸這個年咱們自己過,一定要過的熱熱鬧鬧的。”
“奴婢聽夫人的。”櫻桃答應下來。
荔枝卻很擔心,“夫人,王爺那裡真的沒辦法了嗎?要不夫人給王爺去封信,說不定王爺就會改變了主意。”
陸瑾娘搖頭,“不用了。婷姐兒生病,也沒見王府那邊有什麼反應,咱們不用指望王爺。”
“夫人幹嘛說這話,難不成夫人打算在這別院過一輩子不成?那將來婷姐兒大了,還要說親,莫非夫人也不管了嗎?”
陸瑾娘卻不在意,“說這些都爲時過早,婷姐兒這纔多大,你說這些,那都是十幾年後的事情。總歸咱們如今要做的就是過個好年,明年就會一切都順順利利的。”
陸瑾娘明顯不想談論五王爺,那是一個不愉快的話題。
荔枝也不敢多嘴,還是忙着過年的事情要緊。
陸瑾娘沒回王府,陸家人自然要過問幾句。知道陸可信同陸瑾娘說得上話,因此陸可信再次來到別院見陸瑾娘。
陸瑾娘氣色不錯,見到陸可信過來,心裡也挺高興的。招呼陸可信坐下喝茶說話。
陸可信也沒拐彎抹角,“三妹妹,如今已經臨近過年,你卻還在這別院住着。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什麼都瞞不過大哥。是發生了一點事情。我和王爺吵了一架,王爺惱怒,就罰我在別院內反省。”陸瑾娘很坦然,表情也很平靜。
陸可信皺眉,“爲了什麼事情吵鬧?可是老爺的事情?”
“正是。我想求王爺給老爺換個地方,或者是換個衙門。”說到這裡,陸瑾娘自嘲一笑,“不過王爺說我一介婦人,卻干涉朝廷之事,膽大妄爲。我就辯解了幾句,加上腿痛,那時候也來了點脾氣,這不就成了這麼個結果。”
“你太莽撞了。”
“大哥別說我了,事情已經發生,說這些都沒用。其實不回王府也有好處,清淨,方便養傷。而且這裡我也挺喜歡的,沒那麼多勾心鬥角的事情。可以安安靜靜的帶着婷姐兒。真的,我挺喜歡這裡的。”
陸可信微蹙眉頭,“果真喜歡?”
陸瑾娘點頭,她並沒有對陸可信說謊,她的確是喜歡這地方,過日子就該這樣。這是她曾經夢想中的,雖然和夢想比起來,少了個男主人,但是並不要緊。母女兩人也能將日子過好。
“既然如此,我也不勸你。將來你有什麼打算,畢竟你不可能一輩子在這裡。這樣不好,對孩子也不好。”
陸瑾娘低着頭,“大哥,說那麼遠做什麼。要緊的是過好當下的日子,養好身子。還有,我想等開春後再置辦一個鋪子。總不能坐吃山空。”
陸可信眉頭皺的死緊,“莫非王府還剋扣你和婷姐兒的用度不成?”
“那倒是沒有。只是王府給的畢竟有限,以前王爺經常給些賞賜下來,銀錢自然寬裕許多。如今只有基本的供奉,沒有多餘的,可是這裡用錢的地方可不少,總歸是要多做點準備。再說了王爺賞賜的鋪子和田莊,我如今這情形,賬房那邊也不可能將收益送來。我也不知道要在這裡住多久,但是不管住多久,一個月也好,一年也罷,從長遠考慮,我還是想多置辦點產業。”
陸可信臉色不好看,“罷了,此事等過了年我會幫你張羅。只是爲了婷姐兒着想,你有時也要多收斂一下脾氣。”
“嗯,我聽大哥的。”陸瑾娘淡淡的笑着。
這樣的陸瑾娘讓陸可信沒有脾氣,只能嘆氣,“罷了,總歸你心裡有數就成。”
“大哥不用擔心我,我如今雖然沒能回到王府,但是過的也很不錯。放心吧,我不會虧待自己的,更不會虧待婷姐兒。”
陸瑾娘留下陸可信吃了中午飯,陸可信沒多留,用過飯後就準備回京城。臨走的時候,還是不免提起高希年。“那事情我知道了,可是王爺誤會了什麼?”
“大哥說的是高公子嗎?是我連累了他,若非如此,他也不用受那番苦楚。”陸瑾娘神色黯然,心裡始終對高希年有一份歉疚。
陸可信也不好受,“前兩天我得知高兄已經離開京城回老家去了。”
陸瑾娘微微低着頭,“是嗎?離開京城也好。京城這地方看着奢華,其實也就是個是非窩。離開吧,離開了對所有人都好。”
“高兄離開京城之前,高家同女方家商量着退了婚。”
陸瑾娘並不意外,“可是女方嫌棄了高公子?”畢竟被擼了太醫院的職務,沒有功名官職在身,如今就是個白丁,女方看不上也是情有可原。
“是也不是。高兄自己也不想成親,認爲這個時候成親是害了那姑娘。女方家裡也有點猶豫。兩家一商量,這婚事就給退了。”陸可信嘆氣一聲,“這一回高兄離開京城,我只希望他能早日成家立業。做大夫,未必一定要做御醫。”
“大哥說的是,總歸這一回是我連累了他。若是將來有機會,我會盡量補償他。”
陸可信點點頭,“行了,事已至此,咱們都要向前看。”
“大哥說的是。”
轉眼就到了大年夜,大年夜這一天,別院很熱鬧。陸瑾娘出錢,給大家置辦了酒席。不分主奴,大家一起吃酒。不過下人們還是不敢同陸瑾娘坐在一起,再說男女有別。陸瑾娘也不強求,在小屋內置辦了一桌,同桂嬤嬤還有荔枝她們一起吃酒。吃到酒酣耳熱,陸瑾娘開了門在院子裡走動,被冷風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
荔枝帶着披風出來,“夫人,下雪了。”
陸瑾娘伸手,透過屋內傳出來的燈光看了看,的確是下雪了,不過是小雪,落地即化。“明年定是個好年景,那莊子上的收成倒是能指望一點。對了,楊大娘一家在鋪子上可還習慣?”
“挺好的,奴婢聽說掌櫃對楊家人很滿意。都是勤快能幹的。”
陸瑾娘笑了,“這第一回挑選人,總算是沒有看走眼。走吧,外面太冷,咱們還是進去。”
進屋後,又喝了一會酒,陸瑾娘不勝酒力,回到臥房歇息。突然發覺屋裡多了樣東西,多了分綠色。桌面上放着一個小花盆,花盆裡種着陸瑾娘不認識的植物,綠色的,在冬天這樣的季節裡見到這抹綠色,心裡頭都多了份春天的溫暖。
端起小花盆,不知是荔枝還是櫻桃放在這裡的,不過這東西真沒見過,也叫不出名字來。左看右看,這才發現花盆裡面還藏了張紙條。紙條龍飛鳳舞的寫着幾個字,‘新春年禮,請君笑納’。
陸瑾娘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份禮物送的很有新意,也很應景。能夠這樣做的,並且會這麼做的,無非就是竇猛。沒想到竇猛倒是有這份心思,真是讓人意外。陸瑾娘將紙條燒了,也不管竇猛如何讓人將禮物人不知鬼不覺的放在了這屋裡,總歸這是一份用心的禮物。將花盆放在窗臺上,一抹綠色就讓這間屋內多出些許春天的氣息。
陸瑾娘趴在窗戶上笑了,好似春天已經來臨一樣。
此時別院某棵大樹的樹丫上,一個黑衣男人也裂開嘴笑了起來。竇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陸瑾娘臉上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有感染力一樣,讓竇猛十分開心。覺着這一趟也沒算白來。
手下的兵將在心裡極力吐槽竇猛,這是有多傻啊,多久沒見過女人啊,這麼一副傻樣,怎麼可能是草原上聞風喪膽的殺神。簡直太顛覆了。急忙忙的偷偷趕回京城,雖然是爲了公事,可是回到京城不先去處置公事,卻巴巴的端着盆花不花草不草的東西給人送來,還不露面,搞得神神秘秘的,真是太丟人了。
男人嘛,就該快意恩仇,要是真喜歡搶來就是。王爺又如何,帶着這女人去草原上,就是皇帝也沒辦法。士兵甲望天翻白眼,極度鄙視竇猛這個人。還是不是男人?
竇猛狠狠的給了士兵甲一拳頭,士兵甲立馬收斂,神情肅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到。
竇猛樂呵呵的,摸着下巴笑的跟個傻瓜似得。送禮物還是給女人送禮物,這對竇猛來說還是頭一次。不過看樣子是送對了,也不枉費他千里迢迢的帶了這麼個費事的東西回來。
陸瑾娘關上了窗戶,徹底擋住了竇猛偷窺的目光。竇猛挺遺憾的,算了,正事要緊,等以後再說。再次給了士兵甲一拳頭,“走了,看什麼看。”
士兵甲冤枉,他什麼都沒看好吧。竇猛可不理會,幾個起落消失在黑夜中。自始至終都沒有驚動別院的護院和五王爺留下的侍衛。
第二卷完
------題外話------
明天開始第三卷,糾結的第二卷總算完了。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