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莎一愣,攤開手說道,“其實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也許這老先生覺得我的棋藝還算得上入流,空閒時候也能夠陪他打發時光吧,真是個怪人,聖賢也許都這樣吧。”
一旁的侍童聞言,連連搖頭說道,“非也,二位有所不知,我家先生自從來到這縹緲山後,許多能人志士都曾經前來相邀,但均是未能如願以償,先生大多是一口便拒絕了,你們雖說來了幾次了,都不算多,有好些人來請先生,不下十餘次,都是無功而返,你們卻是請動了,知道這是爲何嗎?”
鄭雷一臉的茫然,謙虛的問道,“何種緣由?還請小哥明示。”
侍童看着麗莎,微微一笑道,“就是因爲郡主的緣故,有件事情,或許我應該告訴你們,否則,對縹緲先生是不公平的,但是說起來,擔心唐突了些。”
見侍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麗莎有些奇怪,直接說道,“我說小哥,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出來,何必吞吞吐吐的,既然先生答應下山了,那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所謂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從此以後,你我也算是兄妹了,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姐姐了,有話就直接說給姐姐聽。”
侍童聞言,不由一笑道,“您可真會開玩笑,您乃是當今郡主,我一個鄉野小童,如何敢和你扯上關係,那豈不是佔了你的便宜了,不妥當,不妥當。”
鄭雷見這侍童似乎話中有話,他也從方纔的興奮中緩過神來,按說這縹緲仙是很難請的動的,他也在納悶,如何今日便答應下山了,想必這侍童應當知曉其中緣由的。
“小哥莫要說笑,還請告知其中原因,也好讓我們明白些。”
侍童回頭見縹緲仙還沒有出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二位當真不知道,說出來可別怪我唐突,這郡主長相和先生的女兒十分相似,只是他那女兒早年患病,離開了人世了,先生這
幾年對她十分想念,也算是個心結了,如今見了郡主,我一眼便瞧見了不同尋常,先生的品性我算是瞭解的,定是因爲這個緣由,才答應下山的吧。”
麗莎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這個縹緲仙提出了讓自己陪同的要求,原來是思念他的女兒,誰說聖賢人無憂慮的,人心都是肉長,即便是這大智者,想必也逃不過一個情字吧。
鄭雷聽聞後恍然大悟,不過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若不是自己一時間情急將麗莎拉了過來,如何請的動這縹緲仙,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呀。
今日請得縹緲仙出山,如同是請來了千軍萬馬助陣,一個好的軍師,要給他們消滅龍翔的大軍帶來多大的幫助,真是可喜可賀。
中原,皇城,皇宮,薛公公一路匆匆忙忙的奔到了青逸帝面前,跪在地上,有些驚慌的喊道,“啓稟陛下,玄武皇帝回宮了。”
青逸帝騰地從龍椅上跳了起來,這一刻竟然說來就來了,雖說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依然覺得此刻是心慌意亂,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一旁的若雲見狀,立刻示意道,“陛下,這……”青逸帝總算是回過神來,指着薛公公說道,“讓玄武帝在大殿等候,朕稍後即來。”
“皇上,玄武皇帝此刻還在宮外,還沒有到呢,您看如何是好?”薛公公突然如是說。
青逸帝一驚,強迫自己恢復了情緒,說道,“他帶來了多少人?”
“回陛下,就只有他一人而已。”薛公公爬在地上,青逸帝一時間忘記了叫他平身。
只有一個人,青逸帝有些納悶,難道說,玄武根本就不畏懼生死,不怕朕砍了他嗎?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一切,該怎麼辦?
看着青逸帝左右爲難,坐立不安的,若雲示意薛公公先下去,她走到跟前說道,“皇上,這該要面對的總是要面對,你何必猶豫不決呢?”
“可是,朕,要如何對待?”青逸帝一臉的爲難。
若雲好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連連說道,“皇上大可不必心軟,那要看玄武的態度了,若是他執意要會皇位,您大可拒絕,若是他不要,您可要這樣……”
她伏在青逸帝的耳邊說了一些話,他只好點點頭,宣佈道,“來人,傳朕的聖旨,宣玄武到大廳覲見,朕要親自迎接他的歸來。”
宮殿外,玄武帝在衆人矚目中緩慢的走了進來,如今,他看着昔日熟悉的皇宮,那些宏偉的建築物,感慨萬千,然而,那些侍衛和大臣們既然沒有對自己行跪拜之禮。
想想昔日他們對自己卑躬屈膝,而如今,卻只是看着,或許,此刻,這些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若是稱自己爲皇上,那天下豈不是出了兩個皇上了。
玄武帝顧不得在乎這些,他覺得這到大廳的道路很漫長,若是可以,他希望不要走完,越慢越好,那個昔日自己的親兄弟,如今正等着自己,也許,還要殺了自己。
但是這一步,他必須走下去,無論結果如何,玄武帝告訴自己,都不會後悔,這是父皇留下的千秋偉業,無論是掌握在二人誰的手中,都不會落給旁人。
然而,他心中那顆天生便是王者的心,此刻卻激烈的跳動着,他纔是這裡的王,一個正直的王,有那麼一瞬間,他強烈的想要將這一切都奪回來。
終於,在大廳裡,玄武帝見到了青逸帝,這一刻,當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氣氛變的異常沉默,這是精神和毅力的爭鬥,一種默然的沒有硝煙的戰鬥。
而青逸帝,這個曾經見了玄武帝就要行禮的人,卻就那麼站着,保持着他作爲皇帝應該有的尊嚴,而玄武帝,這個曾經權傾天下的人,如今,卻依然氣勢如虹,不卑不亢。
如此過了片刻,青逸帝終究是打破了沉默,開口喊道,“皇兄,別來無恙。”
“多謝三弟掛懷,一切安好。”玄武帝沉着冷靜的說道。
二人隨即到了大殿裡,青逸帝習慣的準備走向龍椅,這才意識到什麼,但是,他作爲皇帝,若是不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難道做到殿下的大臣位置上嗎?
他有些躊躇不安,若雲卻在一旁說道,“陛下,請稍作休息,落座。”
青逸帝回頭看了看玄武帝,他此刻四下打量着什麼,根本就沒有在乎這個情景,青逸帝便順勢坐了下來,揮手說道,“皇兄,請坐。”
玄武帝目光如炬,望着有些不安的青逸帝,不由說道,“豈敢在三弟面前坐下,如此,豈不是亂了尊卑了?還是站着吧。”
青逸帝不由一愣,命令道,“來人,上酒水,朕要犒勞皇兄,迎接他的歸來。”話音剛落,他立即去看玄武帝的反應,卻見他臉色憂鬱,十分難看。
恐怕自從稱號玄武帝以來,玄武帝還是第一次聽另外一個人在自己面前稱朕的,而這個人,偏偏就是自己的三弟,這是多麼的矛盾,而這一切又都是當初自願的。
想起那一幕,玄武帝百感交集,當初義無反顧的將皇權交給了青逸帝,而如今,他卻覺得有一絲絲的不甘心,即便是不做這個皇帝,未嘗不可,但是,他卻要讓自己死。
這恐怕是玄武帝最不滿意的地方,他從侍女手中接過了酒,仰頭一飲而盡,而後,他將玉製的酒杯扔在了地上,頓時支離破碎。
若雲不由嚇了一跳,就連青逸帝,也是眉頭一皺,卻聽見玄武帝哈哈大笑起來,這一陣笑容,讓人聽了是不寒而慄。
“皇兄,你這是……”青逸帝不由有些慌亂,畢竟,這個皇兄在他心裡還有些位置。
玄武帝此刻已經瞪大了眼睛,他忽然指着青逸帝喝道,“三弟,你我不必遮遮掩掩,今日,我到這皇宮裡來,不爲其他,就是想當面質問你,說個清楚。”
青逸帝沒有說話,他覺得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合適。
“當日,我將這天下交到你的手中,本來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而去,但是,或許是先皇庇佑,我大難不死,你是不是感到很失望?”玄武帝神情嚴肅,言辭犀利。
“皇兄,此話怎講?朕,我如何會覺得失望,我自然是感到欣慰無比,這是好事,是不幸中的大幸,這說明……”青逸帝欲言又止,此刻,他覺得自己的語言是那麼的虛僞。
他覺得這些語言說出來,根本就是蒼白無力的,連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
“是嗎?可是,你卻想置我於死地,難道你還說不失望嗎?三弟,是你,太讓我失望了,這江山你大可以拿走,但是,你萬不該如此做法。”玄武帝怒氣衝衝,顯得十分激動。
青逸帝聞言,不由大驚失色,在這一點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是,事到如今,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決定將話挑明瞭,便從龍椅上走下來,說道,“皇兄,如果換做是你,你會不會像我那樣做呢?恐怕也會這樣做吧?”
玄武帝瞪了他一眼,喝道,“三弟,真正讓人失望的人,恐怕是你,我若是要這般做,早在先皇離世後,我登基之時,你恐怕早就人頭不保了,還需要等到今日嗎?”
“這……”青逸帝一時間啞口無言,他也說不清,爲什麼當初會下令追殺玄武帝,也許正是自己利慾薰心,或許是聽信了大臣的讒言,但無論如何,和自己的私心是分不開的。
但是試問這天下人,誰情願有人和自己爭搶這皇位呢?玄武太強了,他害怕失去,害怕這個皇位不保,這是一個有魔力的位置,一旦坐上去,就再也不想輕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