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夏禾的目光太過炙熱,美人不自在地攏了攏衣襟,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美人啊。”
此話一出,夏禾心裡一怔,美人的聲音怎麼這麼低沉,而且有點耳熟?
所謂色令智昏,等她腦子清醒過來,再仔細一打量眼前人的面容,瞬間就驚呆了,然後毫無形象地噴了。
“你你你你——”她抖着手指着面前的美人,結巴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美人輕哼一聲,一撩捶在肩上的青絲,道:“你什麼你,趕緊出發,小爺快受不了這身拖沓麻煩的裝扮了。”手一翻手中便多了一把檀香扇,輕搖起來。
這把扇子是如此眼熟,夏禾曾經還把玩過,眼下見了卻有種迷之尷尬。
握拳把吶喊尖叫的衝動壓下去,夏禾咬着牙哭笑不得道:“二表哥,你的羞恥心呢?”
那美人可不就是俞飛璟扮的麼!
真是夠了!這就是他所謂的有辦法?男扮女裝?能不能再羞恥一點啊?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把她跟瀟瀟這兩個真真正正的女人給比下去了,她更羞恥有木有!
以前她還覺得瀟瀟好看,現在被這個沒羞沒臊的一比,以後她對其他女人都失去興趣了!不對,她本來就對女人就沒有興趣!
“喂狗了。”江瀟瀟搶答,然後被狠狠敲了一扇子。
“就你廢話多,也不想想我如此犧牲是爲了誰。”俞飛璟冷哼,目光掃向夏禾,邀功之意明顯。
“呵呵,還真是委屈二表哥了。”夏禾乾笑,她能說她不需要麼?
“知道就好,走吧。”俞飛璟過來拉起她的手。
夏禾下意識掙開他的手往後退,躲到江瀟瀟後面,道:“我不想跟你走一起。”那樣太丟臉了。
“嗯?”俞飛璟挑眉發出一個疑惑的單音。
江瀟瀟忍着笑將夏禾拖出來,同情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爲了你的安全着想,你還是把他帶上吧,不然我的一番功夫也白費了。”要知道她可是花了一上午纔將某人拾掇好。
夏禾將臉皺成苦瓜。
俞飛璟福至心靈,哈哈笑道:“原來你是怕站在我身邊會自慚形穢!”
夏禾跟江瀟瀟送他一個大白眼。
我好看我驕傲,俞飛璟得意地拋媚眼。
夏禾說什麼也不願帶俞飛璟一起,在她的極度不配合下,俞飛璟只好來硬的。
拉扯間,一個小丫鬟匆忙跑來,急聲道:“三小姐,淮南王郡主已經在前廳等着了!”
得,她這主人反倒讓客人等了。
夏禾詫異:“淮南王郡主親自過來了?”
小丫鬟連連點頭。
不敢再耽擱,夏禾急忙往前廳趕,俞飛璟很自覺地跟上。
到了前廳,果真見顧寶琪坐在廳裡喝茶,也不知她等了多久了,好在臉上並無不快之色。
夏禾含笑上前,福身歉意道:“讓郡主久等了,還望郡主海涵。”
顧寶琪擡起眼看她,放下茶盞淡淡笑道:“不必拘禮,我雖是郡主,卻也不敢不敬老師,你是老師的師妹,我自然要尊敬幾分,等一會不妨事。”
待視線掃到夏禾身後的俞飛璟,她不由怔愣,下意識讚歎道:“這位姑娘真是好顏色。”
“……呵呵。”夏禾乾笑,側過臉掩飾尷尬。
反觀當事人,落落大方一笑,斂首道:“郡主謬讚。”行動間盡顯風華無雙。
顧寶琪毫不意外看呆了,回神後望向夏禾,問道:“這位是……”
“她、她是……”夏禾視線遊移,這個問題她還真是答不上來。
“敝姓秦,不過是江湖一浮萍,郡主不必在意。”俞飛璟笑得如沐春風。
顧寶琪只覺目眩神迷,含糊地點點頭,不敢再看“她”。
對於俞飛璟要跟着一起去王府一事,顧寶琪沒有絲毫抗拒,甚至還帶着點期待喜悅,該說這是美人效應麼?反正夏禾是哭笑不得了。
坐上顧寶琪的馬車,一行人前往淮南王府。
顧寶琪似乎對“秦姑娘”十分感興趣,一路上問了不少問題,俞飛璟四兩撥千斤地回了,言語間絲毫不漏破綻。
馬車行至荷花裡街道時,顧寶琪突然讓車伕停下馬車。
夏禾與俞飛璟交換一個疑惑的眼神,還以爲她有其他事情要辦。
顧寶琪掀起車窗簾一角,往車外探望了一眼,隨後又立馬放下了簾子。
夏禾注意到她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
放下簾子後,顧寶琪有些坐立不安,她望着夏禾欲言又止,三番兩次開了口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
夏禾看出她的侷促,主動詢問道:“郡主可是有什麼吩咐?”
聞言,俞飛璟暗地裡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多事,只是被她無視了。
顧寶琪眼露感激,躊躇一番才道:“吩咐不敢當,只是想拜託小師姑一件事。”
小師姑?夏禾被這個稱呼雷得外焦裡嫩。
雖然做人師姑的感覺很爽,但她真的不想被比她年紀大的人稱爲師姑,顯得她很老似的。
忙笑道:“郡主還是稱呼我夏禾吧,不然怪彆扭的。”
俞飛璟不着痕跡地彎了彎脣角。
顧寶琪自己也覺得彆扭,聞言便順水推舟,道:“不知夏禾可願幫我個忙?”
“你說。”夏禾乾脆點頭。
顧寶琪眼底一亮,語氣不可抑制地帶上歡喜,道:“對面街上有個賣字畫的攤子,不知夏禾可否幫我去買兩副字畫回來?”
“哈?”夏禾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位郡主娘娘把車停在路上,還特意拜託自己,原來只是爲了買字畫?
夏禾有點無法理解顧寶琪的腦回路。
但這樣的小事,她又沒必要拒絕,她剛想點頭,俞飛璟道:“我去吧。”
而後不等兩人開口,便掀起車簾要下馬車。
“秦姑娘稍等!”顧寶琪突然叫住他,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道:“這裡是二十兩銀子,請秦姑娘用以付賬。”神色中透着幾分羞怯。
俞飛璟微一揚眉,笑着接過荷包,下車去了。
顧寶琪所說的攤子十分簡陋,不過是兩張竹凳架着一塊木板,上面整齊碼放着書籍與字畫。
攤主是個年輕男子,身着簡潔老舊的儒衫,模樣倒是清俊,只是細長的眸中沒有半點溫度,顯得整個人有些陰沉,神色更是冷傲而淡漠。
一見着這名男子,俞飛璟心中便門兒清了,看來某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隨意挑了兩副字畫,俞飛璟將荷包整個給了那書生,而後轉頭便走。
見狀,年輕的書生冷聲叫住他,道:“姑娘,只需一兩銀子。”
不得不說,這書生定力極好,面對連女人都能看待的美人,他卻連眼都不眨一下。
俞飛璟暗讚一聲,回頭笑道:“我不過是受人所託,你若要還銀子,就找買你字畫的那人吧。”
聞言,書生微微一怔,似是想到了什麼,等他回過神,俞飛璟早已穿過街道回到馬車旁。
馬車上,夏禾正掀着車窗簾往外張望,見俞飛璟回來,她好奇問道:“剛纔那人爲何叫住你?”
俞飛璟瞪她一眼,低聲道:“別多管閒事,把簾子放下,等會被別人瞧見了。”
也不想想他爲何幫顧寶琪跑腿,不就是不想讓她拋頭露面麼!
夏禾滿頭霧水,嘟囔:“看一下又不會少一塊肉。”
話雖如此,還是依言放下了簾子。
可惜已經太遲,對面的書生已經看到了她的樣貌,暗暗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