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夏禾深知這個道理,但要對暴脾氣的父親坦白,這是需要極大勇氣的。
好生安撫宋嬤嬤一番,將人送走,夏禾開始琢磨辦法。
青萍一邊將收攏好的羽毛裝進布袋裡,一邊問:“小姐,不會真的要瞞着大爺吧?瞞得了一時可瞞不了一世啊。”
夏禾咂巴下嘴,道:“這道理我知道,只是怎麼說是個問題。”
“不就直接跟大爺說麼?不然還要怎麼說?”紅芝道。
夏禾搖手指,神秘莫測地道:“這其中可是有很多學問的,不同的人,不同的語氣,不同的措辭,所帶來的結果可是會不一樣的。”
“比如呢?”白雀虛心求教。
夏禾眼珠一轉,道:“不如我們先把東西做好?”
四個丫鬟:“……”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以爲她們聽不出來麼?
但賊船已經上了,四人只好跟着自家主子一條道走到黑。
其實夏禾要做的東西十分簡單,就是抱枕,是的,就是兩側開口裡面可以放暖寶寶的那種!
在夏禾的心目中,這可是冬日的暖手聖寶!
做法很簡單,稍微有點針線功底的都能做出來,只是這造型,就要看個人喜好了,而夏禾喜歡可愛呆萌一點的,所以虎皮跟貂皮在她的剪刀下成了圓滾滾的虎頭跟熊頭形狀。
用粗線縫出兩個大叉做眼睛,一條鋸齒形狀的線做嘴巴,然後剪一塊長方形的獸皮,將兩邊的寬縫起來,做成一個圓筒,這就是後面用來放手的內膽。
因爲夏禾剪出來的虎頭跟熊頭是有大耳朵的,所以接着從左邊耳朵的下面開始,從左往右縫合,縫到右邊耳朵下面就停下來,接下來就是將內膽夾到兩塊獸皮的中間,然後縫合,這裡要注意的就是內膽的兩邊要分開與相貼的獸皮縫在一起,不能相互縫在一起,不然這樣後面手會放不進去。
內膽縫上去後,接着將前後兩塊獸皮縫合,最後留下一個一指長的口子,用來塞羽毛。
夏禾一口氣縫了四個,然後在四個丫鬟的目瞪口呆中,將一個個抱枕套塞滿,最後縫上開口。
鼓鼓囊囊,軟綿綿的呆萌抱枕新鮮出爐。
“哇啊——!”四個丫鬟驚叫,每人一個將抱枕抱進懷裡,驚喜地大呼:“好可愛啊!”
夏禾得意地挑眉,道:“可不僅僅只是好看而已。”
將榻上被子裡的手爐挖出來,塞進青萍抱着的抱枕裡,夏禾道:“這樣一來,就不用擔心手爐燙手了,而且能增加保暖的時間。”
青萍抱着虎頭虎腦的虎頭抱枕蹭啊蹭,陶醉道:“我一輩子都不要離開小虎。”
夏禾失笑,這還取出暱稱來了!
白雀依依不捨地將小白熊放下,道:“小姐做了這麼多,是要送給老太太跟太太嗎?”
夏禾含笑點頭,道:“現在材料不夠,等遲些購置一些棉花,我給大家每人做一個。”
青萍不由面露失望。
紅芝掰了掰手指,道:“可這裡有四個,老太太一個,太太一個,小姐自己留一個,還有一個剩呢?”
夏禾挑眉,道:“或許我們可以用這個抱枕討好父親,讓他不生我的氣。”
黃鶯眼底一亮,道:“這倒是個好辦法,也許大爺看在抱枕的份上,就不追究羽毛枕頭的事了呢?”
“可大爺會喜歡嗎?”青萍擔憂地皺眉。
聞言,夏禾有點拿不準主意了,父親確實可能會不喜歡這種太軟萌的東西。
“不然先給太太送一個去,然後看大爺是什麼反應?”白雀提議。
“也只能這樣了。”夏禾若有所思地點頭。
事不宜遲,讓四個丫鬟將工具收了收,夏禾抱着兩個抱枕出門。
先將虎頭抱枕送去香椿園,謝絕了翠喜的挽留,夏禾立即轉道去蘭溪苑。
蘭溪苑一如既往地平靜寧和,夏禾徑直進了暖閣,找到正在看書的蘇氏,舉了舉手裡的抱枕,神秘兮兮道:“母親猜猜這是什麼?”
“恩?”蘇氏聞言擡起頭,放下手中的手,笑望向她手裡的東西,道:“又搗鼓出什麼好東西來了?”
“母親真識貨!”夏禾豎起大拇指,將抱枕塞進蘇氏懷中,得意洋洋道:“這個叫抱枕,母親看書的時候可以抱着暖手,也可以在特殊時期暖肚子,是不是很有用啊?”
蘇氏揚了揚眉毛,仔細感受了一下,道:“確實挺暖和。”
得到表揚,夏禾啪啦啪啦開始介紹抱枕的用處跟好處,只是說着說着,她發現眼前的聽客有些心不在焉,當即剎住車,關切道:“母親有什麼煩心事嗎?”
蘇氏回神,歉意笑道:“抱歉,昨夜沒有休息好,精神有些不濟。”
夏禾不在意地搖頭,道:“母親有何煩心事就跟我說吧,別跟上次一樣藏着掖着。”對於母親在京城隱瞞姜氏懷孕一事,她還是耿耿於懷。
蘇氏訕然,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頓了頓,嘆出口氣,這才吐露真言:“你可知大皇子被打入天牢一事?”
夏禾怔了怔,道:“有所耳聞。”
這可不是小事,官府下了通報,到處都有人在議論,即便她不出門,也從下人口中聽到了不少。
蘇氏嘆了一聲,道:“所謂大孫子小兒子,老太爺的命根子,大皇子雖然在各方面都不算出衆,但卻十分得太后的寵愛,如今他被打入天牢,難逃一死,太后心裡必定不好過。”
“母親是在擔心太后?”夏禾問。
蘇氏點頭,道:“我們離京時,太后身體就已經抱恙,你外祖母寄來的信也說她老人家的身子一直沒有好,我擔心打擊之下,太后的病會加重。”
這是極有可能的。
夏禾默了默,疑惑道:“太后到底生的是什麼病,宮中的御醫治不好嗎?”
“說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體虛,常常頭暈食慾不振,入冬後病情愈發嚴重,有時候甚至起不來身。”蘇氏皺眉。
夏禾點點頭,並沒有多想,畢竟她也是初出茅廬,不敢懷疑御醫們的診斷。她只能安撫母親不要多想。
然而事情的發展還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在蘇氏向夏禾傾吐完心事後沒幾天,一道聖旨快馬加鞭從京城送往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