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飛璟的再三請求,甚至割地賠款,終於使得江瀟瀟答應幫他。
不過以防萬一,江瀟瀟還提了三個要求。
“第一,你要確保不會傳出有損小禾清譽的流言蜚語;第二,不能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第三,要叫上天啓哥一起。”
江瀟瀟豎起三根手指,道:“你要是不能做到,我就不幫你。”
俞飛璟桃花眼一轉,笑得志在必得,道:“小菜一碟。”頓了頓,又問道:“四小姐還在小禾房裡嗎?”
“你想做什麼?”江瀟瀟警惕地望着他,不會是想腳踏兩條船吧?
俞飛璟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給了她一個腦崩,冷哼道:“你表哥我像是那種吃着碗裡瞧着鍋裡的人嗎?”
江瀟瀟捂着額頭,皮笑肉不笑道:“你確實不是吃着碗裡瞧着鍋裡,而是碗裡的吃不着,所以考慮想鍋裡的。”
見俞飛璟又舉起手,她趕緊跳開兩步。
俞飛璟訕訕收手,心念微轉,道:“我只是不想讓多餘的人知道我們外出的事,以免傳出對小禾有害的流言。”
是因爲擔心再被夏冰教訓這種事,他怎麼可能說出口!
江瀟瀟不疑有他,點點頭,道:“放心,我會瞞着夏冰的。”
“那就好。”俞飛璟頷首,擡頭看了眼天色,道:“時辰不早,就不忙着現在出門了,你先去草葉廬,待用過午膳,再帶小禾出門,屆時我們在四海樓匯合。”
江瀟瀟點頭,保證會將夏禾帶出門後,便轉身進了二門。
待她離開,俞飛璟一改方纔的和顏悅色,似笑非笑地望向通往前院花園的洞門,道:“出來。”
明明是與以往毫無區別的語氣,然聽的人卻生生打了個寒顫。
好一會後,洞門後依舊沒有動靜。
俞飛璟笑了,望着門後露出來的裙角,懶洋洋道:“我不想說第二遍。”
這次,躲在門後的人終於戰戰兢兢走了出來,是一個青衣的丫鬟,她哆嗦着福身道:“奴婢給俞二公子請安。”
俞飛璟上下打量面前的人一番,瞧着面相是個老實的,便問道:“你是哪個房裡的丫鬟?叫什麼名字?”
那丫鬟目光閃了閃,道:“奴婢是大小姐房裡的丫鬟,喚作婷兒……”
大小姐?俞飛璟回憶了一下,立即想起了一張驕縱跋扈的花癡臉。雖然他與夏蓮只在接風宴那晚接觸過,但那張糅合了嬌蠻跟花癡的臉實在太有特色,是以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嘖嘖兩聲,他問道:“你躲在門後作何?”
聞言,那丫鬟白了一張臉,支支吾吾好一會,才道:“奴婢不是有意偷聽的,是小姐吩咐奴婢跟着俞二公子,監視俞二公子的行蹤,是以奴婢才無意撞見俞二公子與郡主說話的。”
她邊說,邊觀察俞飛璟的臉色,果然如她所料的變得難看。
任誰都不喜被人監視跟蹤,俞飛璟尤其反感這一點。
驀地沉下臉,他道:“回去告訴你主子,若是還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
青衣丫鬟忙誠惶誠恐地應了,慌慌張張奪路而去。
跑出老遠,確定沒有人追來後,方纔還一臉惶恐畏懼的丫鬟一改怯懦卑微的神態,得意洋洋拍手道:“我得回去告訴小姐,這次不僅偷聽到了俞二公子跟郡主的談話,還擺了大小姐一道,小姐一定會嘉獎我的,少說也會獎我幾錠銀子!”
說罷,加快腳步,歡歡喜喜地往前走。
俞飛璟從一棵樹後走出來,望着丫鬟遠去的背影緩緩勾起脣角,點着額角笑道:“長得老實的人不一定老實,這話是誰說的來着?”
他一開始就知道那丫鬟在撒謊,那丫鬟閃爍的目光可瞞不過他,另外,夏蓮房裡根本沒有一個叫婷兒的丫鬟,要知道爲了調查夏府,他可是做足了功課,就連那丫鬟走的那條路通往何處,他都一清二楚,是含香園。
“看來要改變計劃了,今天還是不出去了。”不滿地撇撇嘴,俞飛璟一個縱身消失在原地。
正如俞飛璟所料,那丫鬟確實去了含香園,而她也不叫什麼婷兒,她的真實身份是夏晴身邊的大丫鬟——碧兒。
一進門,碧兒就將自己偷聽到的事告訴了夏晴,還繪聲繪色講述了自己如何謊報身份,污衊夏蓮的事兒,神態別提多驕傲。
聽聞俞飛璟約夏禾幾人一同出門,夏晴眸光微閃,問道:“你可聽到了俞二公子說要去哪兒,做什麼?”
正唾沫橫飛的碧兒一怔,仔細想了想,道:“俞二公子只說了約在四海樓匯合見面,其他的倒沒有說。”
夏晴若有所思點頭,又問道:“你確定俞二公子沒有識破你的身份?”
“當然!”碧兒拍着胸口保證,道:“府上這麼多丫鬟,除非俞二公子個個都見過且記得,不然他絕對不會發現奴婢在撒謊!且俞二公子當時還讓我傳話警告大小姐,怎麼看不像是識破了奴婢的身份。”
夏晴想想覺得有理,就算那兩人是來調查夏府的,想來也不會連丫鬟都調查,而且就算調查過,也未必都記得。
不得不說,夏晴低估了俞飛璟的能耐,因爲這個男人根本不能用常理解釋。
頓了頓,夏晴問道:“你方纔說俞大公子也會去?”
見碧兒點頭,她揚起一抹冰冷的笑,道:“不得不說三姐真是能耐,兩位公子都被她迷得團團轉,還真是讓人羨慕呢。”
“小姐……”碧兒顫顫喚了一聲。
夏晴捋了捋額發,遮住陰沉寒冷的眸子,彎起脣角道:“你設法讓二小姐與六小姐知道這件事,指不定今日我們就有好戲看了。”
又將一袋銀子塞進碧兒手中,溫和笑道:“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最倚重信賴的人。”
碧兒感受到手中沉甸甸的重量,眼睛驀地亮了,她諾諾應是,忙退下去安排夏晴交代的事。
碧兒一走,夏晴立即沉下臉,她轉回身望着銅鏡裡的自己,塗着淡雅丹蔻的五指緊扣着梳妝檯的胭脂盒,用力到指尖發白。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本想放過你,是你自己硬要做攔路石,那就休怪我冷血無情。你若像前世一樣早早就死得乾乾淨淨,那該多好?”
泛黃的銅鏡,俏麗的臉龐猙獰如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