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夜光林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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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林地是與迷霧森林、暗風峽谷齊名的, 魔界三大勝景之一。並且,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必然,它們三者似乎都與精靈一族有那麼點或多或少的干係。

比如說, 夜光林地是傳說中精靈的誕生地, 迷霧森林有大量供皇家祭祀使用的恢弘的祭壇, 暗風峽谷則是衆所周知的末代精靈王葬身之處。

從這裡我們就可以看出, 精靈對於這個大陸影響力, 即使在他們消失了近2萬年後,仍不能徹底消除。

且不說至今爲止,在許多人類內心中, 還殘留對精靈的崇拜,即使是魔族, 在徹底消滅了精靈以後, 對這片廣袤大地曾經不可一世的統治者, 表現出的也只是厭惡,而絕對沒有藐視。

這對於性喜暴力, 崇尚“破而後立”的魔族而言,是及其難得的。

當然啦,我不覺得凱爾頓這次帶我來這裡,是爲了與我討論歷史的興衰和演變的。我們都明白,內心的情感並不能左右頭腦的理智, 即使有時候想做到這點確實會讓人非常痛苦。

話說, 其實就我接觸過的那麼多人來說, 真正能做到這點的, 一個手的可以掰得過來。

沙紋算一個, 魯索算一個,然後大概就只有凱爾頓了。

沙紋不去說她, 因爲無論什麼事情,一旦涉及到女人,就會變得無比複雜,況且我也說不太清楚。但我確定她比我認識的大部分男人都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魯索差不多繼承了沙紋的特質,典型的嘴上一套心裡一套做起來又一套。而且他比沙紋更牛X的在於,沙紋爲了她前夫還差點跟帝國鬧決裂,魯索的愛人——也就是跟前世的我很像的那個——在投靠親王叛變失敗以後,直接被魯索絞死在帝都的城門前,以示警戒。

爲了這事我還提心吊膽了好一陣,生怕他哪天獸性大發也賜一根繩子把我給了結了。

不過其實魯索確實是愛他的,否則他也不會在以後那麼多個日日夜夜,一直在心中默默回憶起他的容顏;不會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硬把我留在身邊。

但是終究,國家和愛情不能兩全。

不知道後來,魯索是否曾經後悔。

爲了他再也回不去的過去。

爲了他親手葬送的,一生中唯一一次的愛情。

話題似乎扯得有些傷感了,我們就此打住,來說說凱爾頓好了。

我在古萊的時候跟沙紋說過,如果不是我曾經在凱爾頓這裡吃了太多的虧,以至於一看到他就會本能地往最險惡處揣度他的心思,我可能就會變成第二個撒麥爾。

但即使是這樣,在面對很多突發事件時,我仍然無法做到一擊及準。

譬如說最近的一次的“迷失洞窟之旅”,只有在事後,當我再次回頭去細細品位之時,才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並找出他當時採取那些行動的真實目的。

誠然,帶着我從奧斯忒“轉移”,確實是因爲他不想將我與沙紋兩人同時留在古萊,因爲這樣做的風險是極其巨大的,他不敢也不想冒這個險。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帶着一個大法師,可以在必要的時刻,彌補他們戰力的不足,爲他後面計劃的一切增加獲勝的砝碼。

再次,黑衣人最後的背叛,我現在想來,大概也是在凱爾頓預料之內的。

這就可以解釋爲什麼凱爾頓會在身邊那麼多近侍中,單單選了他作陪伴。因爲這樣一來,凱爾頓不僅可以讓他老爹以爲自己已經徹底被所掌控,以至於放鬆緊惕,還可以順手把黑衣人在最後一起解決掉,而防止在凱爾頓不在古萊的期間,他帶着大量的機密逃竄出境。

最後,就是對上一屆魔王。這部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凱爾頓,已經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全文了,我現在所能做的也只是在已知基礎上的推斷而已,算不得準。

我想,凱爾頓在得知第一次暗殺計劃沒有成功,也就是說他父親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以後,就開始計劃一切。

他在奧斯忒不惜以身試毒,給人以中毒在身的映像,然後帶着黑衣人和我,逃逸到迷失洞窟的種種,僅僅是爲了給人以“父親嫉妒兒子能力,不惜親手扼殺”的假相,爲他以後順利繼承王位作下鋪墊。

而黑衣人在我們抵達迷失洞窟後,估計用了某種方式,將具體地點告知了凱爾頓的父親。於是他老爹就上演了個螳螂捕蟬——派兵在洞窟的出口處駐守,以求一網打盡。

可以說是一個很聰明也很謹慎的計劃,因爲當時他派的大部分士兵都圍在距離我們大概有50米遠的地方,這就是因爲他知道凱爾頓會幻術,特意讓他們離得遠些,以免被影響到。

但是他的失敗也就體現在了這點上。

首先,凱爾頓的毒在洞窟裡已經解了,這點他並不知道,我估計是因爲黑衣人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其次,凱爾頓顯然在他面前隱藏了自己的實力。

所以出奇制勝這點,凱爾頓確實已經發揮到了極至。

至於爲什麼凱爾頓在最後留下我的命,或許是他覺得我一個人無法改變什麼,或許是他認爲我還有其它用處,不能就這麼砍了,反正他不肯說,那我們誰也不知道。

到達夜光林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昨天晚上在馬車裡睡得十分痛苦,下了車感覺哪都是軟的,走都走不動。所幸凱爾頓還比較厚道,在通過身份驗證後(其實就是看看牌子,我很無語我這種怎麼看怎麼不像魔族王室的人他們竟然還真會放行,天知道凱爾頓在裡面動了多少手腳),就找人直接把我抱到了建在夜光林地中,供皇室暫住的行宮裡。

所謂行宮嘛,肯定是奢華無比的,何況魔王個個都是講究享受的主。但讓我感覺比較奇怪的是,這裡的建築一點都沒有惡魔的調調,反而跟米納迪帝都的王宮有那麼些異曲同工之妙。

“魔族什麼時候開始崇尚銀色和金色了?”我盯着法納式(*)的高聳穹頂,和精緻到近乎病態的雕刻和繪畫,問道。

凱爾頓叫人把我放到沙發上,接過侍女捧上的茶,喝了一口,說:“這不是魔族建造的,很久以前似乎是精靈的行宮,後來被我們得到了以後,奈塔•壚坶索裡說古萊可以燒,但這裡永遠不能動。”

“奈塔•壚坶索裡……他好歹也是你長輩,直接叫名字不太好吧。”

“魔界跟人類不太一樣,你們每代國王都封什麼‘米納迪一世’‘米納迪二世’的,我們這裡繼承了王位就是魔王,沒什麼封號,爲了區別,惡魔們都直接管他們叫名字的。”凱爾頓聳了聳肩,語氣輕鬆,“再說了,名字本來就是代號而已,誰會在乎那個。”

嘖嘖,這麼看來惡魔似乎確實比人類灑脫了不少,我伸了個懶腰,在心裡又感嘆了一遍雙方巨大的文化差異。

“昨晚你沒誰好,今天好好休息一天吧。”凱爾頓揮了揮手,吩咐人給我準備房間,又開口說,“晚飯的時候我會找人叫你,安心睡吧。”

然後,他走過來,拉起我,輕輕在額頭上吻了一下。

轉身的時候,我從玻璃中看到自己的臉,幸福得跟蜜似的。也不知道凱爾頓看見了沒,真TM丟臉。

(*)法納式:法納是摩都大陸上的國家之一,擁有着非常悠久的歷史。它處於大陸的腹地,是整個大陸交通的樞紐和文化彙集的中心。雖然軍事力量不如米納迪強盛,但是經濟非常發達。法納皇室嗜好及至的奢華享受,這也直接影響了法納藝術家和工匠們的審美傾向。後來,這種繁複華貴到及至的藝術風格,被人們叫做“法納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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