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儀式是在帝國大教堂內舉行的。
我跟凱爾頓坐在馬車裡, 穿過狂熱的人羣,通過簡單的身份驗證後,從後門進入了教堂內部。剛下車, 我就看見許多人的目光盯在了低着頭的凱爾頓身上。不禁在心裡哀嘆一聲, 把他招搖的紫發塞進帽子和圍巾裡。
“我要進去了, 你自己小心點。”我擡頭看他彎着的眼睛, 輕聲說。
凱爾頓笑了, 摸摸我的臉,笑着說:“好。”
一路上,我感覺到來自各個方向的目光, 和四周的竊竊私語。擡起頭,我深吸一口氣, 看到不遠處塞爾卡微笑的眼神, 於是快步向前走去。
“怎麼這麼多人, ”我側頭輕聲問道,“以前不是隻邀請皇室成員和大法師參加的嗎?”
塞爾卡拉着撒麥爾的手, 給路過的官員一個甜美的微笑,並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纔回答說:“沙紋說一個國家等級規範得太森嚴不利於自身的發展,應該約束皇室的權利,多拉他們出來見見世面。”
我點頭, 道:“想法很正確, 不過也虧魯索能執行得下去, 讓那些眼高於頂的親王公爵們放下架子可是項力氣活。”
“剛開始也不行, 後來魯索撤了兩個爵位充了一個軍, 那些人就安生了。”
“進步了很多嘛。”我笑道,“以前的他可沒這麼強勢。”
撒麥爾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塞爾卡急忙轉移話題。
“儀式都快開始了,怎麼沙紋還不來?”
我聳聳肩,沙紋處理大事情從來不出狀況,相信就算真沒到也在附近了,不需要太擔心。
一會兒,我就被主教叫了過去,囑咐了一些加冕事宜。眼角瞥到站在後臺的魯索和他身邊的那個人,心裡雖然沒了起先的壓抑,卻也着實不太舒服。畢竟老子TMD在那人的陰影下活了那麼多年,如今見着以後沒立即撕了他已經是你爺爺的宅心仁厚了!我嘀咕着。
“您說什麼?”主教頂着個花白的頭髮,疑惑地開口。
我馬上恢復狀態,優雅一笑,道:“我怕等會兒忘詞。”心裡卻念着,老頭兒一大把年紀了,耳力到是寶刀不老。
正說着,魯索轉頭對上了我的眼睛,愣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竟然這麼走了過來。
我還沒什麼反應,身邊的白髮主教卻很眼疾手快地抖了起來。
“哦,殿下……上帝啊,請原諒我,我是說陛下……非常高興您今天選擇在此舉行加冕儀式,是的,非常榮幸……雖然我不敢肯定斯卡大人是否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當然,一旦有您的吩咐,我是萬死不辭的,殿下……我是說陛下,真是……”魯索在這時候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我心裡稍微汗了下,看來這次我突然回到米納迪確實讓他受到了不少打擊,畢竟主持典禮可能已經被他看作一項莫大的榮耀了,恩,雖然我本人對此到不是很在意。
看着白髮主教戀戀不捨畢恭畢敬地退了開去後,我稍微與魯索拉開了些距離,然後低頭,躬了躬身,等待着他的問話。
“回來還住得慣嗎?”魯索停了好一會兒,才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我歪歪頭,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仍然不敢怠慢,回答說:“非常好,陛下。”
魯索伸手拉起了我的身體,我就順勢站直,卻沒有凝視他的眼睛,因爲在米納迪低位者直視高位者,被視爲是一種無禮的行爲。
“什麼時候回去?”魯索又問。
“大概就在儀式後不久吧。”
雖然本來想逗留一個月,但是現在凱爾頓都跟過來了,這意味着我只能改變計劃,早點回去,因爲把他放在米納迪這麼長時間對雙方而言都要承擔巨大的風險。
“本來不是說留一個月的嗎?”魯索皺起了眉,臉色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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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有種世界黑線化的感覺,心裡早已把魯索拖出去抽了個一百遍。你說他明明知道我什麼時候離開,還多此一舉地再問一遍做什麼?現在好了,事情大條了,老子有麻煩了。
“斯卡,你要記住你的身份。”魯索沉下了聲音,“才離開幾天而已,你就這麼忍不住要回去見他了?”
我感覺自己的火氣“唰”一下躥了上來,就想衝上去拽着他領子對他喊,你TM以爲我這些年爲什麼留在古萊,我犯傻犯賤?!這世上誰都能對我說這句話,但你魯索TM的沒這資格,沒有!!
可即使我再憤怒,現在能做的卻只能是緊緊閉上眼睛,然後在背後偷偷握緊自己的手,不發一語。
過了很久,教堂頂部的鐘聲響起,“咣咣咣”地打破了包圍着我們的沉寂。魯索“哼”了一聲,甩袖而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感覺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開始決堤。
我在整場典禮中都沒有看見沙紋的身影,雖然心裡有點疑問,但當時的情緒和狀況不允許我對此擁有過多關注。於是,儀式在我與魯索同樣鐵青的臉色之中結束了全程。在後臺的時候,塞爾卡跑進來本來想跟我說些什麼,但在看到我的表情後卻沒再說出口。
後來,這也成了繼上次在冬雪谷的事之後,讓我再次懊悔萬分的事情之一。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千千萬萬的偶然,這我從不否認。但我總是願意以最樂觀的心態面對所有的困難,即使他們看上去如此不可戰勝,或者屹立於我所無法企及的高端。
就像我說過的,我從不相信上帝,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實力。
而我也知道,一個人的堅強不在於表面,而在於他的內心。
可過了很久以後,才終於有人讓我懂得。
真正大強大不在於他在你面前展現出的手段,而在於他隱藏在你身後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