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頓彎下腰, 從散在地上的碎片中拿起了什麼。我瞥了一眼,卻是一個光華流轉的圓珠。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他用手指輕輕撫摸那個圓潤的珠子, 然後把它拿到嘴邊……一口吃了下去……
凱爾頓回頭看了我一眼, 嫵媚一笑, 說:“精靈的魂魄有解毒的作用, 你知道的。”
我頓時有一種被耍的感覺。
回想起剛纔, 終於知道了什麼是他所謂的“一葉障目”。
首先,凱爾頓用“殘象”將對方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後,再用“遮蔽術”將我們的本體照住。凱爾頓帶着我躲開的同時, 黑衣人卻在不知不覺地靠近。
精靈也不過是一個法師,她自然無法感覺到近戰所謂的殺氣, 也感覺不到幻術的氣息。所以, 她既不能察覺到我們的逃離, 也發現不了黑衣人的靠近。
然後,凱爾頓又故意給精靈看我們死亡的樣子, 讓她放鬆緊惕,這樣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證黑衣人最後雷霆一擊的命中率。
很周密的方法,我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至於之前的談話中,他之所以一反常態地開口激怒對方,大概是爲自己在爭取時間吧。畢竟他身上中了毒, 而且看樣子不輕, 毒這種東西拖久了準沒好事, 早解早安心。而如果照我和那位精靈姐姐這麼“友好”地切磋下去, 估計我的魔法還沒耗盡, 他就已經去見撒旦了。
還有那個什麼精靈王之類的,我到不是很放在心上。
首先由於這些話凱爾頓是當着我的面說的, 單就在這前提下,此話本身的可信度就有問題。
何況在我映像中,米納迪和魔族的交戰根本沒精靈王什麼事兒,這也就直接導致了我對整件事不太想追根究底,但也許我還是應該找沙紋去做個預言。
畢竟搞清精靈到底爲什麼戰敗,對我們多少也有點借鑑意義。
凱爾頓吃了那個據說是精靈的魂魄的東西后,坐在一邊休息。
說實話,其實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那玩意兒可以解毒這種說法,不過想來我看到的書裡也不會有這種東西。
一切涉及到傷害或者割裂靈魂的魔法都被我們視爲禁術,一般人類法師吃飽了撐的是不會去看那東西的,何況我看這也不屬於魔法的範疇……
但是我沒說,凱爾頓以爲我瞭解,那就算了解吧。
“你什麼時候知道這裡有精靈的?”我靠着巖壁,開口問道。
凱爾頓無辜地眨了眨眼,說:“跟你一起看到的啊。”
我有種想衝過去暴打他的衝動,但心裡卻實在覺得無力。
“哦?”我有些不屑地笑出了聲,“那殿下您的運氣可真好,剛中毒還就真撞上一瓶會打架的解毒藥了。”
凱爾頓玩味地看着我,沒有說話。
我心裡暗自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他不想說實話,我也不能拿他怎樣是不是。
洞穴裡的冰漸漸開始融化,四周豔麗的花卻在空氣中迅速地枯萎。我輕觸着巖壁,卻很偶然地發現上面刻着些不像自然雕琢出的痕跡。
我向後倒退了幾步,用法杖代替手,擦拭着巖壁的泥土。漸漸地,眼前出現了幾條泛出銀白光澤的細線,它們交錯連通,彼此纏繞。我看了凱爾頓一眼,他仍然饒有興致地看着我,沒有驚訝,也沒有反對。
於是我接着刨刨刨,可那東西似乎有些大,我弄了半天還沒看見全貌,於是就有些不耐煩了,對着法杖低聲吟唱,直接用水衝開了上面的泥土。
細線由洞底延伸,光滑圓潤,構成一個類似於半圓的弧度。
我又退後了好些距離,纔看清它的全貌。
很顯然,這是一扇門,一扇大得讓人有些歎爲觀止的門。
我不禁有些愕然,沒有了泥土的遮蓋,巖壁暴露出原本似黑非黑的色彩,觸手冰涼,卻溫潤。銀色的線在門框四周糾結成了一個個怪異的字符,隨着光線的不同變換出各種奇異的光澤。我說不出來那種顏色,卻實在覺得美麗。
“精靈語。”不知什麼時候,凱爾頓已經站到了我背後。
我回過頭,發現他的臉色終於恢復了紅潤,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門咯。”凱爾頓眼底的笑意明顯地我恨不得咬死自己。
“我是問門裡面有什麼。”
“一座墳墓。”
“誰的?”
凱爾頓笑了,卻搖搖頭,什麼都沒說。
我有些不甘心,又問:“那上面寫了什麼?”
凱爾頓看着上面的字,表情有些難過,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有高階精靈來保護,墓主的地位非同凡響啊。”我緊緊盯着凱爾頓的一舉一動,說,“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裡應該是那位精靈王的墳墓吧。”
凱爾頓沒有看我,過了好長時間,才點點頭。
“那你知道門上寫了些什麼嗎?”
凱爾頓看着那些銀白的字符,很久,卻搖搖頭。
我沒有再問,卻也知道凱爾頓在說謊。
“走吧,無論這是誰的墓,對我們而言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有些詫異,問:“爲什麼?”
凱爾頓拉起我的手,向洞穴對面的走去,那裡連着一個通道,而它的盡頭似乎散發出微白的光。
“因爲這個墳墓只爲精靈開放。”
我聽到凱爾頓嘆了一口氣。
“而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