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兩天交界之上,看着雲空無數繚繞盤旋的大小星光,卻不見靈空仙界的所在,心頭有幾分明白過來。修道人飛昇所至的靈空仙界,上下三十二層天,並非在這個世界之中,而是更高層次的世界,入口就在這九天之上。
心頭陡然一動,口中默誦靈訣,將昊天鏡朝空中一晃,只見鏡面中除了無盡虛空和滿天星斗,再無他物。心頭越發有些明白過來,一口真氣噴在鏡面,大諸天靈訣朝鏡上一揚。
只見一片金霞閃過,鏡中突然出現一片仙雲繚繞的玄異世界,宮闕林立,覆蓋整個天宇,各處瓊樓玉宇,樓臺亭榭掩映在翠山雲海中,一望無際,也不知道有多少層。情知就是貨真價實的九天仙府所在,若是道力不夠,就算在九天飛行億萬年,也找不到門戶進入。
一下恍然大悟,知道昊天鏡生出的太虛幻境,其實就是不完全的靈空仙界。或者這麼說,昊天鏡就是模仿三十二層天所制,故此清奇空靈,少了幾分殺氣,看似威力不如九疑鼎這婆娑世界的縮影那麼大,但恰好能剋制九疑鼎。
此乃天地人三才之用。昊天鏡爲天,九疑鼎爲地,寶主爲人。
見鏡光所照,只能現出外面一圈景象,裡面根本無法透視。知道九天宮闕靈境有層層太清真氣阻隔,就是昊天鏡也無法破禁而入,只能望洋興嘆。看鏡中所現,只是咫尺間,明白這其實已是咫尺天涯,有着無可逾越的鴻溝阻隔。
他日若是功行深厚,也能學長眉真人那般神遊太清。只是等閒仙人,不奉仙敕,豈能隨意往來?
連忙將昊天鏡收起,不敢多照,惹出其他事端。正欲按下遁光,只見月宮左下角飛來一顆百十丈方圓的星光,五角流轉,角上各自生出一團異彩,寒輝萬丈,烏光十色。還不等飛近月宮,就陡然一折,朝左面橫飛過去。
蕭清一見,心頭大奇,知道若是天星,決然不會這般筆直轉一個大彎的,且這顆星光是天空最大,翱翔九霄,遠遠都能看出上面還罩着幾道異彩,甚是神奇。
連忙取出昊天鏡,衝這顆天星照去,目光才一看到鏡中,越發驚訝萬分。見天星比起空中所見大了百十倍,上面有七層雲彩霓霞籠罩,下面卻呈現出一片山川湖泊,雖看不清,但卻能看到山頭的一片鬱鬱蔥蔥的模樣,中間還有一根筆直的紅線,直通山頂。
就在仔細觀看時,直接空中飛來一顆流星,其勢若飛地朝這顆大星撞來,還不等撞上,大星一個翻騰,上面的湖泊山林一下不見,之剩下一片蜂窩般的地域,同時大星再次改變方向,朝另外一邊射去。
就在兩顆天星要撞上瞬間,好像大星中飛出一道長虹,一閃而隱,光華分散,小星化爲千萬道流光箭雨,朝下方射去,宛如流星雨般,璀璨萬分。
蕭清想起絳雪在無終嶺神木宮時說過,天空的幾顆主星,最近的一顆有數百萬裡,裡面另有天地。其中幾顆小的,更近一點,還有幾顆星星上有仙人所居,參與春分之筵的那三位女仙,就是居住在天星上。
那些更遙遠的銀河羣星,和自己知道的另外一個世界的情況差不多,有無數星球都有山川人物,只是生相氣候略有不同。他就算此時法力不差,身劍合一要抵達其他天地,也需要飛上幾十年上百年。
將來要是修道有成,還可以去九天上找一顆星星當別府。
蕭清才一浮現出這想法,就用力搖搖頭。這等自了漢,已非玄門正宗所宜,想想可以,真要去天星上建別府,師祖一定罰他閉關面壁,苦修禪功。
收起無邊遐想,更知道此時已經長大不少,再如何孩童般亂來,就要被人笑話了。
將手一指,藍色遁光猶如靜影沉璧般地透入下面的九天罡風下,連閃兩閃就衝破風柱所化氣層,隨心念化爲一道遊絲般的光華,朝月兒島所在飛去。
連山大師雖令三年內不得重返當地,但少玄神君路過那裡泄恨,暗中一顆神雷將島嶼擊沉。師父讓自己帶着昊天鏡前去,海底下面的火山口用五色神砂封堵,不給妖人可趁之機。
見遁光迅速,再加月兒島本來就在北海鄰近北極圈外,不消一個時辰,就已飛至,見下面那個猶如破盆的島嶼,已經全數失蹤,只剩下一片黑海墨濤,連游魚都不見一隻。
知道下面火山多次爆發,最後又被少玄神君一記五行神雷,將根子都給一鍋端了。降下遁光,擎出昊天鏡,朝海中一照。只見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千萬丈的海底深處,微微現出一團火光。知道那裡是火眼所在,連山大師藏珍洞府就在旁邊,此時已經全數荒蕪。
揚手飛出先天癸水神光,籠罩在遁光之外,眨眼就到火眼所在,見數百個大小不定的火口分佈在方圓百十里中,發火的就只有東側一個十餘丈寬的火眼。
知道整個火海的地火毒焰,都被連山大師分幾次全數瀉完,他和小姑奶奶去抓火無害的時候,大師更是用無邊法力將剩下的地火,全數送在九天之上消滅。
念頭一轉,才知道這裡的海水如此黝黑,原來是天空的太火毒焰灰燼落入海中,將海水染黑。此時看得的那些火口,只是火山崩塌之後留下的通道。
何況,下面地火熔漿大多被送走消滅,這裡留着火口也無用處,當然是用五色神砂將此間地殼融合爲一體,讓下面的地火所在地肺,重新休養生息,化爲尋常所在。
當下一手持寶鏡,一手施展五色神砂,在方圓數百里的海底填補火眼,足足花費了三天四夜,纔將方圓三百餘里的地殼,重新凝爲一個整體,連裂縫都全數修補完全。見練成五行神光,功力漲了不少,修補那麼大的一片地皮,才用掉十二顆五色神砂,心頭也是頗爲自豪。
等修補妥當後,纔到原來的火眼遺址前方,默祝道:“弟子蕭清,奉師命修補地殼,封閉火眼,知道大師法體尚藏此間,敬乞大師准許弟子放肆,用五色神砂重新將仙府殘址凝爲一塊整玉,讓妖人無法侵害殘損大師法體。”
方一默祝完畢,陡然見山石中現出一片金霞,從昊天鏡中現出。心頭大喜,知道是大師顯靈,贈現遺容,連忙施展土遁,深入山石內,才一到,就見金霞發自一塊墨綠色的玉璧上,四周已經塞滿殘垣斷壁,應該是陸沉垮塌所至。
連忙跪倒在地,卻見玉璧陡然從中分開,裡面現出一個九尺高,三尺方圓的洞穴。當中蒲團跌坐一位羽衣星冠的白眉紅臉道人,手挽太清靈訣,含笑而視。
知道是連山大師法身,連忙恭恭敬敬地磕頭禮拜,才一擡起頭來,就見雙目緊閉的連山大師雙目微微一張,兩道金光從眼中射出,投入自家雙目中。當時立覺心神一清,靈臺空明異常。
再定眼一看,就見大師身邊的兩側石壁,涌起兩片明鏡般的光華,猶如走馬燈般現出無數光影,仔細一看,越發心頭大赫。右邊是另外一個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現代世界,一個青年正在大學學習;左邊是一個青衣小童,站在一塊大青石上,手舞竹劍,勤習蕭家劍法。
才一看去,兩邊影像就如飛般朝後倒放,呈現出無數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畫面。眨眼兩人各自變成一個嬰兒,各自哇哇大哭。正愕然間,只見畫面再次一變,化爲兩個從未見過的老人,漸漸由老變少,最後畫面再次一變,又生出另外兩種畫面。
心頭越發奇怪,見兩副畫面中的人景都熟悉萬分,知道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和這個世界的蕭清,兩人的前世經歷。
生出明悟,就見畫面如飛般倒流回去,剎那間變成了兩隻在樹上躍動的猿猴,然後化爲游魚,最後則成爲了兩隻性命只有幾天的螻蟻。
暗中默記數字,皆見由螻蟻到猴子轉了三世,爲人則是九世,前後經歷了十二世數百年之多。
越發驚訝中,見兩隻螻蟻突然化爲兩道殘魂黑光,一下投入到連山大師的身中。大師頭上立刻生出一圈金霞,現出一幅熟悉而陌生的畫面,讓他徹底愣住了。
地方並未改變,依然是這處方寸大小的石室,門口跪着一位相貌清奇的中年道人,長鬚過胸,眉毛甚長,稀稀疏疏垂過眼角,好像在說着什麼。
“吾火解在即,雖功敗垂成,亦是無悔。小元大劫即將降臨,本門重擔就交付你身上。只是大劫起時,你亦需違誓飛昇,在九天之上主持大局。否則法力再強,也難免生出新的變數。你師弟入魔,亦是我違誓在先,當由我還報,你放心去吧。”
“三師叔萬萬不可,鄧師弟恨你入骨,就算師叔自行投去,也是助長他兇焰罷了!”
“無妨,我將自身法力神通散去,分化幾處,分幾次將此地地火瀉去,讓銅椰島的太火毒焰早日成型,不再暗生他處。以我玄門三元妙法,分出一魂一魄,藉此次天劫劫火,化爲螻蟻,從頭開始,等九劫歸元,魂魄合一,再自行投到你師弟身前,度他歸正。剩下主魂暫守法體,你師弟搶來也無用。縱使三魂七魄全滅,也是再轉七世,亦能重歸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