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金霞一閃,謝琳在一團祥輝的籠罩下,手持昊天鏡,出現在室內,見二人都在,嚇得一捂嘴巴,做了一個鬼臉,連忙將元神回體,不敢多說,徑直將頭埋在胸口上。擺出一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
謝瓔過去掐了她一下,笑罵道:“別裝可憐,姑且看在你難得做一件有理的事情,我就暫且饒過,下次再鬧事,看我如何收拾你!孃親的元命牌給我,免得你忍不住,先行用昊天鏡將法牌破去,反而不美。”
謝琳立刻喜滋滋地遞過一面硃紅如血的玉牌,笑着道:“那妖人法力沒多高,卻偏生有一個好地方藏身,上有古仙人的禁制,甚是奇怪。見他法壇上還有不少其他人的元命牌,要不是怕打草驚蛇,早就用昊天鏡給破了。更將其中一個元命牌化爲孃親的那面模樣,放在原處。”
蕭清心頭一動,對她道:“借我昊天鏡出去做賊,本想要回來。看在你謹慎的份上,就依諾繼續借你三天。要是想繼續跟我一樣,亂來一氣,就先收回寶鏡。”
謝琳瞪眼道:“不要臉,誰學你亂來一氣了?明明是自己沒本事,還要自吹自擂。”
說話間,一道青虹瀉落當地,現出南宮瓊的身影,柔柔弱弱地對三人道:“家師聽聞兩位道友之事,甚爲驚訝,讓我帶三位,前往昭華宮一見。”
大嘴巴!
蕭清心頭哭笑不得,知道若不是方纔謝琳搶先動手,這好心姑娘就要辦了一件大壞事。難道這好心丫頭被自己救了,也沾染上大嘴巴的壞習慣了?
謝家二女齊聲道:“那請道友帶路!”
南宮瓊身化長虹,朝天空飛起,見三人也無什麼遁光,只是腳下有一團尋常雲霧籠罩,跟在後面,也無邪氣,看不出家數,心頭微微一奇。
不料還不等飛到山頂,就見一片青霞從仙府主殿飛起,將半個山頭籠罩。四周飛起數十面仙旗,彩雲飄飄,霞輝異彩,更是將整個仙島都圍在當中。一片仙樂從仙府傳來,好像是迎接什麼貴重賓客般。
南宮瓊見仙府暫時不能過去,將遁光按落在半山的一座石臺上,見有不少仙人已在前面圍觀,議論紛紛。
天空一條其長無際的青霞,猶如長虹經天般地瀉落當地。青霞中現出一番奇景,六條巨龍張牙舞爪地拉着一架金碧輝煌,形狀精雅高華的車輿。後面雲旗飄飄,儀仗長幡,四五十位侍從各持宮燈長扇,緊隨其後,越發顯得威嚴萬分。
蕭清一見,情不自禁地縮縮脖子。小寒山二女更是神色古怪,似嗔似喜地盯了身邊的傢伙一眼,也不說話。
“原來是東天巨木神君仙駕光臨,怪不得如此威勢。”
“聽聞巨木神君素來不外出,怎麼此番會現身仙島。”
“你就不知道了,這巨木神君乃是應玉壺仙島主成萊老人之邀,才大駕光臨。上面仙府有幾位前輩金仙一流的人物,要合力行法,才暫時封鎖上面仙府。我們還得等三日後島主出關,才能上去拜見幾位前輩仙長,一瞻幾位天府金仙的風采。”
……
南宮瓊此時也和兩位同門略說兩句,就回身過來對三人道:“三位道友,實在抱歉,上面仙府暫時封鎖,聽聞還有兩位佛門神僧即將降臨……”
話音一落,就見空中一片旃檀異香涌來,一圈佛光在空中現出,內站在兩位擠在一起的黃衣老僧,朝下面微微一笑,就墜落仙府,不見蹤影。
“三位道友,可知道這兩位神僧是誰?小妹見聞淺薄,真是羞愧得緊。”
南宮瓊好奇地道。
蕭清見二女神情,嘆息一口氣道:“這兩位高僧新歸佛門,原來叫天殘地缺,古怪得很,乃是衆所周知的老怪物。”
此言一出,四周不少人望了過來,一位容貌古拙的褐衣老人撫須道:“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初生之犢不畏虎本來不錯,不過卻不知禍從口出,若是換成以前,光此一言,對兩人指指點點,已犯禁條,有你一番好受。”
蕭清舉手相謝道:“多謝老丈指點,小子知錯了。”
褐衣老人見他在大庭廣衆下居然認錯,立刻心生好感,笑着道:“非我倚老賣老,只是昔年見識過兩個的厲害,才心生感嘆。此時兩個老怪物既歸佛門,讓我老頭子也生心向往,不知他日是否有緣,能回頭是岸。”
謝琳捂嘴笑道:“老丈何不前往西崆峒烏牙洞一試機緣?佛門最重因果,老丈就此一念,已種善因。”
老人愕然呆住,有些明白過來,拱手道:“多謝姑娘指教!”
擡眼看去,卻不見了三人蹤跡。
蕭清見謝琳扯着他的衣袖,就朝山下飛去,當然知道他們三個躲在一邊最好。有昊天鏡寶光改頭換面,就算巨木神君,天殘地缺三人,稍微不注意,都難以勘破玄虛。新入門的善心女孩想在山上看熱鬧,當然不好將她帶回山下坐冷板凳,纔不辭而別。
才一飛落至少海灘,見鐵柱上鎖着兩人,正是二女的生身父母。一個黑衣醜怪婦人,正持一根黝黑的長鞭,朝二人身上打去。
只見丈許長的黒鞭,一出手就化爲七八丈長的一條黑影,重重打在二人身上。長鞭落處,血肉飛濺,身上立刻泛起無數血槓。二人痛的雙手緊握鐵柱上的玉環,牙齒咬得直響,卻一聲不吭地硬挨。
那醜怪婦人又一鞭抽了上去,怒喝道:“還不速速招來,是不是勾結你那老相好,將師門的神鏈斬斷,準備趁機逃走?平日我念在同門一場,對你們夫婦二人不加理會,格外法外施恩。連一月一次的鞭打都改在洞內,不讓你們丟臉。不料……”
還不等說完,臉上砰得一聲,被打得滿臉開花,一下跌落幾丈開外。身影一花,謝琳出現在前面,又凌空一巴掌抽了過去,怒聲道:“這一耳光,是替我姐姐打的!”
謝瓔見她還要動手,連忙按着她的手腕,埋怨道:“不可多事!”
那黑衣婦人見面前突然多了兩個尋常少女,正欲發橫。陡然間見天空青霞萬丈,猶如一面天幕,籠罩整個仙島,大放光明,不可名狀。
見此威勢,黑衣婦人才想起此時乃師門開山吉時,往來仙賓衆多,不少是中原正教長老,更有九天仙府謫仙光臨,所帶門人弟子甚多。萬一是正教弟子多事,路見不平,也得先問清楚再動手。
連忙按捺住性子,暗運玄功止住身中疼痛,顫聲道:“二位道友何故管我仙島執行家法門規?看管鞭打二人,乃是貧道職司所在,不敢徇私枉法。二位道友不分青紅皁白,就出手傷人,於理不合。姑且念你等不知詳情,不知者無罪,還不速速退去,免得自討沒趣!”
“放屁!”
謝琳怒喝一聲,正欲揚手再打。
“住手,兩位小道友還不向我何師姐賠罪,貧道二人孽重,再次受罰鞭打,亦是本島戒律門規,不容外人插手。兩位小道友實屬誤會,不可一錯再錯!不僅自己丟臉,還給師門難堪,耽誤了自身前程,何苦來哉?”
柳青瑤靠在寒鐵寶柱上,有氣無力地勸說道,此時雖遭毒打,但一顆道心卻出奇地空靈剔透,好像百餘年中壓在心靈的一塊大石已經無蹤無蹤。雖不知是什麼緣故,但卻明白今日所見,絕對不是諸天幻象,而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骨肉尋上門來,夫婦二人將劫滿難消。
蕭清看了一眼籠罩在仙府上空的青霞,一下恍然大悟。知道巨木神君和天殘地缺二老爲何來此。
不等謝家二女開口,搶先道:“島中規矩,也不是今日責罰,令師姐假公濟私,常年毒打二位,本該帶去給此間主人,以正門規。不過有貴客來訪,豈容晚輩違規亂來,擅動三木刑罰?伯父伯母受罪,兩位世姐身爲膝下愛女,感同身受,出手還擊,天經地義。打你兩下,已經算輕的了!主人事了,自有處置,我們三人就不越俎代庖。還不快滾!”
那黑衣婦人心頭狂喜,血流滿面地道:“原來是兩個小孽障過來找死,就容不得我執行師門家法,請出法牌神鐵,讓你這賤婢應了誓言,爲寒鐵火柱七煞真火焚身而亡。”
手中朝胸口一抓,取出一塊寸許方圓的鐵牌,朝前一指,牌上飛出一朵寸許大小的火焰,投入前面的寒鐵上。
柳青瑤暗中嘆息一氣,揚聲道:“乖兒快走,容我與你父親阻止這七煞神火氣機牽引,連我兒也一併兩敗!”
正欲張口吐出凝鍊多年的少陰內丹。不料只見那團七彩交織的火焰,投入玄鐵神柱上,就噗嗤一聲熄滅,連火影子都未冒起半點。
蕭清此時心頭雪亮,知道大衍生變,謝琳用昊天鏡搶回了元命牌,將時間提前了三日,天意微妙,自然將劫難降臨到柱上二人身上。不過東天青霞已臨,滿天生機,萬物回春,不用問都是和絳雪丫頭大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