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上去,就猶如漩渦中生出一道虹橋,直搭天際,與四周的山崩海嘯的厲嘯彼此呼應,越發顯得下方火光滾滾,烈焰沖天,上方風和日麗,雲淡風輕,一靜一動,頓成當地從未有過的奇觀。
蕭清僵持半響,見體內真氣已有衰竭之勢,體外經越來越熱,恐怕再過片刻,就無法支持,那時候定然凶多吉少。
不過此時卻並不擔心,更知道此間地火烈焰之威,乃是數中之意。就算他有前古仙人至寶列缺雙鉤防身護體,但畢竟法力被禁,無法身與鉤合,雙鉤威力僅能發揮十之二三。他與九首神鰲合力,都難以掙脫開來。
反好奇起來,這外面只有薄薄一層地殼的萬尋火海,奇熱無比,尋常修道人至此,就算有法寶護身,片刻之後也被煉化,灰飛煙滅。
光火勢如此之猛,外面海水中卻覺察不到半點,分明是另外有玄機。自己另外法身的神念玄功尚存,尚在定中,也能絲毫無漏地感受到這是唯一正確入口。此番火劫,乃是心火勾動外火而生,並非原由。
自己心智不着點塵,那火勢多半是針對九首神鰲而發。
一下會意過來,知道此劫是老龜三劫之一,自己連佛光都放不出來,但依然有法子救老龜一救。見身下的九首神鰲也是神色焦急,四足用力在火海中划動,用來護體的硃紅色丹氣只剩薄薄一層,頻率也比剛纔緩慢了許多。
暗中長嘆一氣,知道再過片刻,老烏龜就只有葬身火海一途。被吸住的只是自己,只要和老龜分開,它還有生路。
當下暗運真氣於足下,狠狠一腳,將老龜踹出吸力圈外。憑它的本事,定能逃生。腳尖生勁,猛然一腳,足足將老龜踹出十餘丈外,火光明滅,一個岩漿洞開的甬道正緩緩合攏。四面八方的岩漿正蜂擁而來。
就在壁合瞬間,一張大口突然伸了過來,一口將他包在口中,飛一般地縮了回去。眼前一亮一黑,就見人重新落在老烏龜背上。
前方火光一下黯淡了不少,不過九首神鰲的長脖上全數被燒得皮開肉爛。老龜的主首更是滿臉不悅之色,怒聲道:“恩主究竟何意,難道嫌棄小畜連恩主都保護不了嗎?”
蕭清心頭一動,伸手發出一片金燦燦的神光,一下照在九首神鰲的脖頸上,正是玄門太清神光。
九首神鰲愕然一愣,突然只見一絲銀茫茫的光華從左側頭頂洞壁射來,看上去只有針尖粗細,剛一入眼,就聽到嘩嘩水聲,密集如瀑,呼嘯而下。
還不等落入下方的巨大漩渦中,就被熱氣蒸騰,化爲直似一片冰絹霧靄,罩頂在火海之上,與火光寶光丹氣彼此輝映,立幻化爲一片七彩霞光。
霧氣一起,下方電轉璇飛的巨大漩渦就好像停止了轉動般,九首神鰲只覺全身一輕,四周好像化爲煙雨朦朧的江南,清涼異常,恩主列缺雙鉤合璧所化的五彩長虹猶如蛟龍出海般飛射而上,一下間就飛出百十丈高下,正好與銀絲起處看了一個正着。
不知道什麼時候,頭頂的洞壁上多了一個三尺方圓的洞穴,穴口有一石碑,銀絲正衝碑中噴出,此時好像已經噴完,僅剩少許銀光在碑上。
神鰲見狀,知道是五行有救,面前石碑,定然是仙人所留。剛一回頭,就見恩主手中的列缺雙鉤,突然從萬丈漩渦中掙脫出來,化爲兩道三尺長短的寒光,猶如一青一藍兩條靈蛇,斜繞在右肩左脅之間,迴環幾匝,精光閃閃。
蕭清自己一見,也微微一奇。
九首神鰲不等蕭清開口,就一面縮小身軀,一面凌虛划動,朝這洞穴鑽去。等至穴口,一人一龜纔看出石碑其實也是一扇小門,此時朝外打開少許,露出一條甬道。
石碑通體硃紅色,若是關上,與火海石壁色澤一般無二,萬難發現。碑中有一龍嘴,形制古雅,尚有少許銀光殘留口中,霧氣蒸騰,好像吞雲吐霧的模樣。碑上通體無字,只有少許雲紋,看上去飄逸非凡。
蕭清不等神鰲縮小身體,就率先跳了下地,先恭恭敬敬地叩謝一番。九首神鰲則是越縮越小,最後變得只有巴掌大小,繞着石碑飛行了一圈,開口道:“恩主,碑後有女媧娘娘畫像,小畜不識何意。”
蕭清探頭朝碑後一看,見後面有一圖像,和旁邊的火雲星所見完全一樣,只是人是俯身伸手在水中,掌心好像有一朵火焰。
不禁搖搖頭,對它道:“此地火海乃心火所化,並非真火,你自己回頭看看!”
九首神鰲扭頭一看,見下面火海岩漿全數化爲一片碧海清波,當中漩渦甚急,哪裡還是方纔火焰萬丈的態勢。
心頭微微一動,連忙向蕭清叩首下去,請罪道:“老畜無能,險些累恩主受困,還請恩主責罰?”
蕭清手持雙鉤,重重在它背上拍了一下,喝道:“蠢貨,你不顧自身安危,回頭救我,已經過了你命中的死劫。且此地乃五行天星,災劫更烈。你能過關,改日的四九天劫已經消弭無蹤,無需再行抵擋。只是你心念太多,才損耗元氣,九日內不能出力。看看前面還有什麼遇合沒有,能補益你的真元。”
九首神鰲才明白它方纔生死一線,純熟自找。要是再多一絲妄念,就死無葬身之地。想明白這個道理,恭恭敬敬地朝蕭清拜了九拜,然後在對石碑叩拜下去。
才一起身,身前的石碑就無風自動,迴轉過來,一下將穴口堵住,銀霞微閃,就和洞壁融爲一體,再無半點痕跡,碑上文字也自隱去。
九首神鰲從空中划動兩下,飛身至他肩頭,興高采烈地道:“託恩主洪福,經方纔火海地穴之厄,小畜三劫已滿,仙業可期。只是方纔小畜真元消耗甚巨,需沉睡三數年才能回覆,還請恩主將小畜收於仙囊之內,以便攜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