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鼉看了一眼天上佔據了大半個天空的燭龍,再看一眼自己毫無存在感的身影,甕聲甕氣道:“既然吃不得,那我一尾巴抽走總沒問題了。”
你這死笨龍,你一尾巴抽下去,你這個爹爹不愛,孃親不疼的,就先被逐出師門了。
蕭清心頭嘀咕一聲,猛然想起師父的吩咐,才明白他們的這次鬥法,早在師祖和師父靈光燭照下,一清二楚。
就算花子師伯和其他人慫恿小寒山二女,和自己鬥法。但師祖也不會讓徒孫在這休寧島衆多地仙面前炫耀的,其中必然有什麼緣故。
連忙喝道:“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出手,好生主持丹氣就是。”
手中靈訣一揚,滿空的奇景異彩全數煙消雲散,無影無蹤。反手朝鼎蓋一拍,一張畝許方圓的巨口,就飛起在空中。口中金花紅霞銀星明滅閃爍,一副欲發將發的態勢。
哼,謝家丫頭將七寶金幢窮極變化,生出西方普度青蓮來以虛擊虛,抗衡盈虛世界。我就返璞歸真,發揮九疑鼎的根本用法,收了你們兩個妖精。
“你這掃把星還真不要臉,有本事發出混元真氣看看?”
祥霞微閃,謝琳出現在謝瓔身邊,右手藍光隱隱,若非本身亦是佛門嫡傳,根本看不出來。
蕭清方要開口,耳邊就響起另外一個清麗的聲音。
“我和二妹奉葉姑之命,剷除潛伏在海底的一妖人。因那妖人身有隱形至寶,更熟悉此間地理,才借與着與你鬥法之故,全力發揮七寶金幢妙用,搜尋那妖人下落。此時已經找到,我和洪弟已隱形前往攔截退路。還請小道友全力發出混元真氣,籠罩我們姐妹青蓮下的方圓百十里海域。”
我就知道有古怪!原來是故意演戲給大家看!上演一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經典故事。
當下心頭一動,對前面叫陣的謝琳傳聲道:“謝家二姊,等下我發出混元真氣之時,暗用混沌元胎的陰陽二氣將你送下海中,助你一臂之力。不然我道力淺薄,可承受不起你的小金剛滅魔神掌,謝家二姊還是去打妖人好了。”
謝琳妙目一亮,越發大聲道:“掃把星,你打還是不打!”
說話間,玉面微微一點,算是答應。
蕭清氣呼呼地道:“還怕你不成!”
將手一指,空中怪口中,立刻猶如山河傾瀉般噴出億萬道五色祥焰,帶着滿空的金花紅絲銀星,猶如神龍擺尾般朝空中的青蓮飛落罩下。
就在光豔明滅變幻間,一股淡不可見的清白二色雲光,就籠罩在謝琳身上,一閃而隱。
跟着只聽數十里外傳來一聲嬌笑,“你這掃把星也有上當一天,白白吸了一個空!”
蕭清不禁搖搖頭,演戲有你這麼演的嗎?
唯恐暴露,情急生智,大喝道:“死丫頭,還想用迴音幻影之法來弄虛作假。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藏身之所就在下面!”
右手一按九疑鼎,一口真氣噴出,就見祥焰閃了一閃,一下將下方方圓百十餘里海域罩定。唯恐妖人逃遁,先前收轉的迦葉金光鏡重新化爲一輪金陽,射出萬丈金霞,朝海中照去。
晃眼間就見海底妖氣閃了一閃,就吃七寶金幢祥輝罩住,還不等騰空飛起,就被一張畝許方圓的藍色巨掌凌空擊下,將妖光跌跌撞撞地打回了七寶金幢寶光中。還不等看清楚,寶光祥霞一隱而收,消失無蹤。
蕭清看着自己籠罩大片海域的混元真氣,猛然一拍額頭,知道前算萬算,還是被謝家兩個丫頭給算計了一把。
猶如呆頭鵝般地發出混元真氣,對手卻消失了,勝負不用問,都是那兩個丫頭贏了。
不過才從大笨龍這裡偷師學來了顛倒黑白的本事,唱獨角戲也能混淆視聽。
當下擺出誠心受教的模樣,自言自語道:“三位道友來去自如,這一仗我們兩個輸得心服口服,受益良多。元鼉啊元鼉,下次遇到幾位,你可不許動手,免得人家說我們不知道禮數!”
元鼉大口一張,翁聲道:“小龍知道了。”
哼,這才叫配合默契。你們兩個永遠長不大的丫頭比起我們差遠了。
蕭清剛一收起九疑鼎和金光鏡,天邊就響起兩聲清越無邊的輕鳴。
兩隻丈許高下,形如古神鳩的青鳥,出現在天際。通體翠翎青羽,頭生彩冠,尾生兩根蒼翠欲滴,形如錦帶的長翎,長約四五丈,末梢發出五彩祥輝,乍一看去,有幾分像沐紅羽手中的九天鳳翎。
雖沒有古神鳩那般顧盼生威,神駿威猛,卻多了幾分飄逸空靈,清奇靈秀。
眨眼間兩隻仙禽飛近,鳥背上現出一男一女兩個少年,看上去年約十三四歲。
男的頭挽抓髻,青玉束髮;女的青絲垂髫,秀髮裁雲,容顏美秀。皆一身白綾仙衣,上披翠葉雲肩,下燈銀履,越發顯得仙姿綽約。
少年首先拱手爲禮,開口笑道:“敢問這位小道友,可否就是玄裳仙子門下小仙童蕭清?家師青陽真人,暫爲本島值年島主,請小道友前往曦寧宮一見。”
蕭清連忙道:“蕭清就是,可非仙童。我還有幾位同伴在下面,能否一道謁見真人?”
身邊那少女捂嘴道:“我等海外仙山,逍遙已慣,遠非中土各大門派,門規森嚴。幾位嘉客遠至,自是上賓。小道友何須多問?一道過去就是!”
元鼉探出偌大的腦袋,盯着對面兩隻形如鳳凰的仙禽,雖沒半點動作。就見兩隻仙禽有幾分畏懼起來,長翅一扇,揚頸長鳴,就欲轉身退開。
蕭清看得直搖頭,一腳踩在它背上,喝道:“一天到晚就兇相畢露,哪裡像做客的樣子?要是再流口水,就將你丟在這裡觀海看天!”
對面少女一聽,捂嘴嬌笑道:“小道友無須責罰你那坐騎,我們二人乘坐的青鸞本是鳳凰後裔,它乃前古猛龍異種,天性相剋。青兒綠兒功力遠不如它,自然害怕!”
說話間,伸手一撫青鸞長頸,笑道:“沒出息,那元鼉也算是你們好友古神鳩的師弟,豈會欺負你們?它萬年不履塵世,新進纔出世,只是對你們好奇,想多看兩眼罷了。若是不信,可停歇在它的背上,看看它可曾想傷害你們?”
兩隻青鸞才戰戰慄慄地飛落元鼉背上,兩人跳下鳥背,和蕭清並肩而立。大笨龍也不做聲,展開雙翅,就朝下方海域飛去。
還不等落在海水,蕭清就見鯨背上好像少了一人。絳雪正滿臉通紅地和梅花仙子說着什麼,見猶如小山的元鼉飛落,才停口不說。
那迎賓的白衣少女一見海中鯨羣,笑着道:“本島杜師叔最喜歡豢養海鰍、巨鯨,在仙島西側不遠的雙魚礁有不少,我就替幾位道友,將你們的坐騎帶過去。那邊自然有島中侍者照顧。”
林素娥笑着道:“這些巨鯨可是蕭道友帶過來的,小道友就請自行處置吧。”
蕭清見絳雪玉面微擡,朝這邊看了過來。不用問都知道她心頭是想什麼,看她好奇喜愛模樣,多半是想帶一隻回仙山豢養起來,才趁心意。
連忙道:“那就有勞這位仙子了,我還真笨,忘記請問兩位尊姓大名了。”
白衣少女笑着道:“我叫凌霜,那是家兄玄羽,來歷頗爲奇特。幾位道友日後自知,我們兄妹就不饒舌了!”
玄羽笑着道:“你一天自己四處宣揚,還無一點自知之明,回去看幾位師叔如何收拾你。這幾頭巨鯨都已初具氣候,不用帶去雙魚礁,還是我帶去西島的聽濤閣,讓它們自行遊玩戲波好了。”
說話間,就化爲一道烏金光虹,落於最長的巨鯨頭上。口中發出一聲低吟,羣鯨立刻隨聲而動,在平滑如鏡的水波中劃出數十道白光,朝西南方破浪而去。
蕭清見那少年飛起瞬間,身下大笨龍目光微微一擡,掃了過去,轉眼又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一下恍然大悟,知道兩人多半都是異類修成,大笨龍纔要看上一眼。
當下一拍它的牛腦袋,吩咐道:“還不縮小一點,帶我們去仙島。不然看看你這模樣,在旁邊當一座島礁也夠資格了。”
元鼉悶聲悶氣地道:“又不是縮小了,就吃得少了。”
龍象庵的臉都被你丟光了!就知道吃!
蕭清眼睛一下鼓了起來,絳雪伸出手掌捂着嘴巴,最終卻癱倒在了同樣好不到哪裡去的林素娥懷中。
迎賓的凌霜更是嬌笑起來,前仰後合,最後癱靠後面的兩隻仙禽身上。
怕了你了!蕭清使勁一跺腳,鼓大眼睛道:“仙果再給你四個,等下上島不許吃人家的東西!”
打開絳雪放在腳下的討飯竹籃子,取出四個黑糊糊的仙果。
還不等遞過,就聽兩聲響徹天際的輕鳴,從兩隻青鸞的長頸中發出。兩雙金黃的雙瞳射出尺許精光,目不轉睛地盯了過來。
一道紫氣從元鼉煽動的肉翅上飛起,化爲一片煙雲,將四個仙果一分爲二。兩個猶如神龍如海般投入牛頭大口中。兩個在紫色煙雲的繚繞下,冉冉飛至凌霜面前,悶聲道:“一個是送給你們兄妹的見面禮,剩下一個算是送給兩隻小麻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