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少年老成,就是機心太重,恐怕是將來學道障礙。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上當吃虧,少吃無數苦頭。爲師已經出世兩日,還有一日,就將大劫臨頭,應了昔年誓言。現在爲師有進無退,趁着還有幾個時辰,就將玄門仙籙傳授於你!”
當中赤紅的血影一擡手,一片血紅的光華飛過,洞內的神魔妖女同時失蹤,只剩下昊天鏡和九疑鼎屹立在洞內。二寶此時精光閃爍,雲煙霧照,各被一團形如蓮花的火焰包裹,熊熊燃燒。
話音一落,一位羽衣星冠的白衣少年出現在蕭清身前,正色道:“徒兒隨我來!”
蕭清見好事真正降臨頭上,反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只好靜心去慮,戰戰慄慄地跟在白衣少年之後,朝旁邊的石室走去。
石室甚小,連石凳座椅都無一個,僅前面石壁光滑如鏡,潔白如玉。回頭一看,師父的身外化身已經不知去向,連室門都被一片金霞籠罩。
就在驚愕間,只見石室內的緩緩涌起一朵金花,凌空虛懸在身前尺許高下,亭亭靜植,石壁上則是泛起一團團紫氣。
蕭清恍然大悟,知道面前石壁那是九天元陽尺所化,恩師現出金花,是讓自己跌坐金花上學習天書寶籙。
就不知道爲什麼傳授一本道書會如此禁制重重,出動玄天至寶來防護,好像怕被人知曉一般,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鄧隱的聲音從牆壁傳了過來,沉聲道:“爲師用玄門妙法,遮蔽五行,顛倒乾坤,傳授你《九天元經》,自有用意,等你日後自然知曉。此時你暗中默背寶尺上現出的天書,此書爲師尚差最後三章,你本知曉,爲師就不累述。”
說完,玉璧上現出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朱文金篆,閃閃生輝,金蓮上更涌起一團紫氣。蕭清連忙跪倒在地,叩謝師恩後,才輕輕一縱,盤膝跌坐在金花上,凝目默記面前的《九天元經》。
此書乃《紫青寶籙》中冊,關係重大。萬年前上古金仙廣成子傳授軒轅黃帝就是此經,後軒轅黃帝又將此書授予文武諸臣,然後浩浩蕩蕩地帶着一個朝廷的人飛昇紫府,說不定天庭就是以這班人馬建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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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此書爲峨眉開山三大祖師太元真人、樗散子和連山大師所得,再傳給長眉真人。等幾年後峨眉開府,此本天書再傳授給峨眉教主妙一真人等人,方將天書送回九天仙府。
原來去峨眉求仙,只希望能得到皮毛傳授就心滿意足的,現在大半本真正的天書擺在面前,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無論師父出自什麼心思傳授自己天書,自己都得了天大益處,這就是恩師。一日爲師,終身爲師,不會再拜入其他仙人門下了。
就算恩師應了誓言,形神俱滅,他也會學大智禪師般,等候恩師從螻蟻轉世,再行度他成道。大丈夫受人滴水之恩,自然涌泉相報,無愧天地本心。人之不爲,焉能成仙?
蕭清心念轉了幾轉,就不敢多想,專心默記上面的字跡。
他當然不知道,就是方纔一念,將他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要是心存他想,認爲理所當然,早就被血神子收去魂魄,成爲修羅幡上的主魔。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眼前倏地一亮,金霞電閃。九天元陽尺已經恢復原狀,徐徐朝手掌落下,方接在手中,就見室門封鎖的祥霞也一道消失。
探頭朝外一看,只見室內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血影,皆跌坐在一朵血蓮上,神色肅穆,身前擺放着纔到手的軒轅二寶,彩氣繚繞,光焰萬丈。
難道師父天劫降臨?
蕭清心頭嘀咕了一句,就見前面洞壁地面陡然陷落一個幾丈方圓的狹長甬道,一路向下,也不知道有多深。還不等明白過來,就見自家伸手一指,頭頂陡然從中分開,現出一個丈許方圓的天窗,一片金霞就從身畔涌起,猶如利箭般地飛出洞外。
才一到外面,蕭清倒吸一口涼氣,乍一看去,哀牢山依然銀裝素裹,白雪滿天,前面不遠的山谷中,好像還傳來少許鞭炮聲,不用問都是來自老家臥雲村。
但定神一看,就在天門嶺下的滾滾元江,已經變了一番模樣,幾個身高百十丈的巨靈,各自在一片血光的籠罩下,按照兩儀六合方位,站立在江波中,大半截身體都被江水淹沒,只剩下上半截身軀。
而在六個巨靈中間,撐伏着一隻……妖獸,半截人身,半截文蛛模樣,原本人體四肢加文蛛的兩隻長爪,各自搭在六個巨靈中空的腹部,只剩下一個怪頭,口中紅光隱隱,嘴外五彩煙光吞吐不定,越發模樣猙獰。
就在一入眼,纔看出一片猶如蒼穹的巨大金霞,將七個神魔團團罩住,煙光流轉見,又化爲一片江波浩蕩、風平浪靜的樣子。
知道師父是用仙法禁制了數裡方圓的山川江河,就是空中的飛鳥野獸路過,也給仙法挪移回了原地,根本看不出絲毫蹤跡。
至於空中的幾個神魔,不就是綠袍老祖的修羅幡嗎?看來師父還真是處心積慮,策劃得如此周密,不用問都是準備從元江水眼中吸取廣成子所留的金船。
只是師父腦洞太大,自己都跟不上了,才半日不見,師父就活生生地弄出一個文蛛神魔來當綠袍老祖修羅幡的主魔,架勢就是用文蛛吸取金船,這也能成?
蕭清就在一肚子疑問的時候,才發現他那點可憐的見識,在真正的神仙面前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隨着護身金霞,他凌空飛落在江面上,雙肩輕輕一搖,列缺雙鉤就化爲一道二三十丈寬,百十丈長短的虹橋,兩頭插在江中,微微朝兩邊江壁傾斜開來,中間露出一條三丈方圓的縫隙。
雙鉤所化光虹,緩緩從江心凹陷下去,只剩下中段略爲拱起,眨眼就變成兩個導流的水渠,將元江江水從中分開,裡面原來江水流淌處,水光越來越低,漸漸見一團金霞閃動。
蕭清知道下面定然是水眼所在,金霞則是廣成子遺留人間的金船。隨着兩邊流過的江水漸漸降低,更看到金霞中也有一股泉水涌了出來,緩緩升起在四周降落的江面。
眼前金霞一閃,就見白衣打扮的師父出現在面前,沉聲道:“廣成金船禁制重重,神妙異常,內儲無量太虛清靈之氣。入水越深,重量約輕,離水越遠,越是重約萬斤,要是離水而出,則是泰山之量。爲師知道文蛛吸力不濟,故此想出一個取巧法子,將江水降下十分之九,應了開啓之法,再用九疑鼎之力強行吸出。”
蕭清忍不住道:“師父,難道你不怕其他人過來搶奪嗎?”
鄧隱臉上露出一個不可一世的笑容,冷聲道:“爲師在此,誰敢過來?幾個禿驢更是準備全力出手,將爲師圍殺當場!爲師倒要看看,究竟是佛門的七寶金幢厲害,還是我手中的九疑鼎威力無窮!”
蕭清做夢都有想到能見到這世界中的最高鬥法場面,還出動了佛門至寶七寶金幢,不用問都是準備用金幢鎮壓方圓三百六十五里的山河,防止師父鋌而走險,利用廣成金船溶山煮海,引發天災地劫。
師父,你老人家真牛!居然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那施展七寶金幢的,若不是佛門第一神僧天蒙,就是金身羅漢轉世的大智!這纔是絕世高手,不,絕世神仙各展神通,能親眼目睹這樣的場面,死了也值得。
爲什麼我會站在師父這邊呢?
蕭清忍不住再小聲地問了一句:“師父,是不是微塵陣也會出動?!”
鄧隱傲然道:“幾個後輩所煉的微塵陣,還沒有資格打頭陣!”
這倒是一點都沒錯。三仙二老自己煉的微塵陣,對付綠袍都要十九天;長眉真人遺留下來的微塵陣,直接秒殺同級的屍毗老人!
蕭清滿眼小星星地望着師父,知道這元江之戰,無論成敗,鄧隱都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魔教高人。師父若是死了,弟子就給你陪葬!
鄧隱對蕭清的心意瞭然於胸,淡然道:“清兒有此一念,已經多出了一線生機。不過你既是我血神子門下,何懼這生死之事,快意天下才是吾輩男兒所爲!我們師徒就合力給這些禿驢假道學點顏色看看!”
蕭清用力點點頭,全身熱血沸騰,小臉漲得通紅,倒是一點不將一線生機放在心頭!
看着四周平靜的山川,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要困住血神子,只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師父進入金船的少許時刻,方在外面設置大陣,讓師父遁無可遁,更需要幾件仙佛至寶,防止師父亂來一氣。衆多金仙人物圍剿血神子,應該始於師父走出廣成金船的那一刻。
“清兒猜測得一點不錯,我們師徒二人的生死之劫,就在於走出廣成金船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