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薛婉的身子,只是擺在了她的房內。
統共也就三個人,從前又是姐妹,這樣的安排也是無錯的。
薛婉慢條斯理地吃着香粳米粥。
“六姐姐的胃口看起來不錯啊。”薛瑤奇道。
一旁伺候着的碧玉笑着說道:“也就是兩位姑娘來了,咱們姑娘這胃口才好了許多。”
薛瑤笑:“那我可是要多來了……嗨,只是也不方便。”
薛婉微微笑:“以後總有的。”
薛瑤一怔,也笑道:“是啊,以後總有的。”
兩個人一來一往,一搭一唱的時候,薛寧只是捧着一杯茶,嘴邊噙笑,似乎對她們的話很有興趣。
“八妹妹,怎麼了,是不習慣這裡的飲食?”薛婉問。
薛寧搖頭:“過來的時候,吃了一些。”
薛婉聽了笑笑,也沒有勉強。
薛瑤卻是冷笑一聲,覺得薛寧太裝了。
自從她嫁入顧府後,原本的想法是能接過中饋的權利,只是那顧夫人一直不提,只要求她先薛寧一步生下兒子才能把中饋的權利交給她。
薛瑤哪能不知道什麼,可這種事情她自己有想法是她自己樂意的,可若是被一個婆母這樣威逼着,難免起了厭煩的心裡。可偏偏她又不得不聽從,一來她的確是想贏過薛寧,如今兩人成了妯娌,無法交好,利益相沖,那就只能一山壓倒另一山了,從來沒有齊頭並進的道理。二來,薛瑤也是一個自負的人,對於當年顧府的一些老事雖只聽個零星,卻足夠讓她看不起顧夫人整個婆母。
可謂是,婆媳問題自古就是難纏的。
肖氏是根本沒幾年這種問題。而薛瑤就更沒有被爲此教育過。
就因着這份生疏,讓她同顧夫人的關係只能存於表面。
三人說着話,時不時的吃上幾口。
出乎薛寧的意料之外地是,薛婉似乎真的只是想見見孃家人而已。
前頭的絲竹管絃之聲傳來的時候,薛瑤感嘆道:“方纔我們下馬車的時候,可是看到大門口停了好幾排的馬車,今日這陣勢排場怕是不小吧。”
三皇子妃第一次請宴,加上三皇子如今勢頭正大,誰敢不過來。
薛寧非常不願意同薛婉和三皇子府扯上關係的人,都不得不按着帖子的時間過來。又別說其他人還有站位之說呢。
薛婉赧然笑道:“倒是我的原因了。”
薛瑤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哪能呢,要我說還是多虧了六姐姐呢。不然這府裡說不定我們還進不來呢。”
薛瑤這話也沒有錯,但放到薛寧身上就不同了。
薛婉看向薛寧。
薛寧微微笑:“這是哪家的樂人?”
“聽說是宮中出來的,皇子妃去請示了淑妃娘娘之後,才從宮裡面請了出來的。”薛婉解釋道:“最近宮中的事情也不少,好的樂人卻是難得的。”
薛寧點頭。
這不過是說明了淑妃在宮中的地位。
稍晚一些。前頭的聲音小了一些。
三個人才又細細說起話來。
香玉被人叫了出去,再進來的時候,手裡捧着一隻瓷盅。
薛寧只聞到一股藥味。
“姐姐要吃藥?”薛瑤已問道。
薛婉驚奇地回道:“沒有啊,太醫說我這一胎很好,連個安胎藥都不用吃。”說完拿眼看向香玉。
香玉回道:“這是前頭送過來的,說是從宮裡回來的時候。淑妃娘娘讓太醫包了上好的安胎藥,皇子妃想起的時候,就讓人送到吳側妃那裡去了。”
薛婉臉上露出一絲猶疑。
香玉見狀就打算端出去。
“等等……”薛婉喊道。
香玉頓下腳步。
薛婉道:“端過來吧。”
香玉點頭:“是吳側妃那邊的人看過的。”說着端了一隻小碗出來。又抱起瓷盅倒了湯藥出來。
……
馮荷舉着帕子輕輕捂着嘴巴,揹人的時候悄悄打了個哈欠。
今日來的夫人太太不少。
這一輪輪下來,自是會累人。
繞是有了心裡準備,昨日一夜未睡的後遺症很自然的襲來。
旁邊的人看皇子妃困了,忙去了吳側妃那裡說了一句話。
三皇子府是有馮荷管事。而吳側妃脅從。
只一個李側妃兩頭都撈不着。
吳側妃聽了話,往馮荷那邊看去。想了想準備起身過去。
突然地一聲喧譁尖叫聲,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好了……”
吳側妃猛然回頭看去。
馮荷放下帕子,皺着眉頭看着來人。
“什麼事情?”
“我……她……薛……”那小丫鬟許是沒見過世面,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之後,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在什麼地方。
猛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頭垂着低低的,一雙交錯的手指發白。
吳側妃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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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讓……”
“什麼事情,還不說,慌張成這樣,難道你不知道今日府裡有貴客在嘛。就是出了再大的事情,難道還能……“
吳側妃看着馮荷說話,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搶白她,只是心裡隱隱覺得不太對。
那小丫鬟被這麼一嚇。
很快就慌張道出原委。
……
一切發生的太過於突然了。
薛婉才喝下那晚湯藥,薛瑤興致勃勃地說起在顧府的事情。
薛寧也在一邊旁觀着,心裡算計着前頭的宴會也是差不多該結束了,等到了時間之後,藉機告辭。
雖說對於今日沒有發生什麼事情,薛寧很是覺得僥倖。
可下一刻的鉅變,卻是證明了任何事情都不能有腳邊的心情。
香玉顫抖着手,整個人僵在那裡。
薛寧一把推開她。
屋子裡突入起來的血腥味,讓薛寧不得不面對一件事情。
“你……”薛瑤皺眉。
薛寧頭也不回地對香玉吼道:“站着做什麼。還不去請了太醫。”
香玉忙朝外面跑去,路上隨意抓了一個小丫鬟說了薛婉的事情,讓她悄悄的去請示吳側妃。
碧玉這時也反應過來了,端起一旁還剩下的瓷盅,放好後,才同薛寧她們一起合力把薛婉擡到牀上。
慶幸的是,薛婉今日就是在自己房內設的桌子。
雖是吃力,到底也只是幾步路。
薛婉躺下來之後,薛寧對薛瑤說道:“二弟妹,你去外頭看看。今日的事情怕是有人設局呢。”
薛瑤暗中撇嘴,心道都這種時候了她哪能不知道。
“行,我去看看。”臨走前看了薛婉一眼。薛婉正閉目躺在牀上,髮髻凌亂地散開着,整個人很是難受的樣子。
“去通知皇子妃了沒有?”薛寧問碧玉。
出了這麼一個事情,事關三皇子的子嗣,身爲女主人的馮荷是必須要知情的。這邊若是瞞着,反而纔是一種罪。
碧玉也不確定香玉有沒有讓人去通知,心裡擔心她太過於着急忘記了,看了一眼牀上的薛婉,又看了眼裡焦急面上卻是一臉沉靜的薛寧。
碧玉一咬牙說道:“煩勞八姑娘幫我照顧一下。”
出了這麼一個事情,碧玉是誰也不敢相信了。
這府裡面薛婉就帶了她們兩個丫鬟。其他人根本不被信任。
至於薛寧……
她同薛婉的一些摩擦,碧玉自然有些瞭解,可眼下卻不得不交代給她。況且如今已經出了這麼一個事情。
大家都在博。
碧玉亦是如此。
薛寧點了點頭。
碧玉這才提着心離開。
薛寧拿了被褥小心地蓋在薛婉的身上,又從一旁端了綿杌過來。
室內寂靜無聲。
倏地聽到薛婉說道:“你特意把人叫出去,我以爲你知道了什麼?準備要和我說一說呢。沒想到……你卻是什麼也沒有說。”
薛寧擡頭看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睜開眼睛的薛婉,聲音的確有些虛弱,不像是裝假的。可見那碗藥是真的有問題,且實打實得喝了進去。
“我不知道。”薛寧淡淡地說道。
薛婉嗤笑:“那是最好了。還算你聰明。”
薛寧抿了抿嘴角。
這一件事情,薛寧一開始並不知道,只是大約覺得薛婉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人算計了過去。從她這麼容易就喝了那碗藥的時候,心裡就有了一個疑慮。
等真的出了事情,薛婉很快就因爲太過於“激動”暈倒之後,這個疑慮自是被逐漸放大了。
但薛寧什麼也不能說,也不能做。
自少的確是別人出手了。
這麼一個涉及皇家陰私的事情,薛寧只能裝聾作啞。
……
碧玉在半路上遇見了帶着大部隊過來的馮荷。
府裡的一正兩側妃都在,又有馮夫人,鎮安侯夫人都是過來了,還有幾個碧玉叫不出名字但大約覺得有些面熟的人。
馮荷一見到碧玉就道:“薛侍妾呢?身子怎麼樣?孩子怎麼樣?”
碧玉剛在心裡想好了答案准備回答。
馮荷就已經等得不耐煩越過她,往薛婉的院子走去。
碧玉被人撞了一下,一個站不穩,卻突然被人扶住。
“現在是什麼情況?派人去請太醫了嗎?”扶住她的是吳側妃。
“香玉去請了。主子流了好多血……”碧玉說着就哽咽了起來。
走得慢一些的人聽到耳裡,心思都轉動了起來。
若只是一點小落紅,還能補救。
但……
吳側妃眉頭皺得更緊了,目光望向前方,正匆匆走在第一個的馮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