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已入骨（三）
葉欣一頭大汗走了出來，守候在外的程父程母忙問道：“到底怎樣？”
葉欣十指握在一起，焦躁的擰着，深深嘆氣：“太困難，程書墨他很難進入催眠狀態，好不容易讓他放鬆了，可是……他潛意識的對抗太強烈，效果只怕不明顯……”懶
程母連忙走進屋裡，程書墨靠着枕頭已經睡着了，神態極是疲倦。
葉欣在她背後，輕輕說道：“他就是不肯放鬆，進行催眠治療，病人必須完全相信催眠師，全力配合。但是他神經繃太緊，難以進入狀態，如果能順利進入催眠狀態的話……”
“那怎麼辦？”
葉欣說：“可以用藥物等輔助治療。只是……”
“只是什麼？”
“這個必須得你們同意。”
程父問道：“有什麼副作用？”
“心，腎功能有問題，或者神經系統不正常的人，是不適合採用藥物的，如果是健康人，就請相信我吧。”
“等小墨醒來，徵求下他的意見……現在。如果我們再私自幫他決定什麼，只怕……”
?
顏玉從昏睡中醒來，習慣性的撐起上身，背上似乎被火燒一般劇痛起來，她纔想起自己身陷囹圄的事實。
四周一片黑，顏玉花了好一陣時間，才適應了微弱的光線。
窗戶有淡淡的銀藍色光透了進來，被外面的防盜網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菱形光斑，灑落在地上，恰似破碎的冰霜。蟲
應該是月色吧。
顏玉怔了一瞬，這樣明亮的月色，數月之前她見過。那是即將被送來北京的前一夜，她和程書墨住在阮世昭的別墅裡。那晚的月色可真是撩人，可是程書墨對她一笑，溼潤的髮絲垂在她頸邊，他對她許諾一世安穩，那一瞬，那月色，那湖水，一切一切，黯然失色，她眼裡心裡只有他沐浴清光的笑容。
黑暗與靜謐能將人所有的恐懼和絕望無限擴大。顏玉只覺得無窮無盡的脆弱在心底瘋狂滋長，她想動，可是背上的傷疼得和刀刮一樣。
強迫自己振作，許久，她才慢慢下了牀，背上疼，手臂手腕也疼，還好，走路的時候不再覺得像踩棉花那樣虛軟。
阮世昭呢？他不在身邊，屋裡也沒有響動，是不是文正南對他又做了什麼？
“世昭？”她試着呼喚，心中忐忑。她不想再把文正南引來。
還是沒有聲音。
藉着月光，她慢慢走到門口，開了燈。
屋內的一切都維持原樣，連那把砸人的椅子也躺在文正南扔下的地方。
她心裡驚慌起來，推開門往樓下走去。
客廳燈火通明，可是眼前的情形讓她全身發冷。
文正南坐在沙發上抽菸，眼神森冷的盯着臥在他腳邊的那個人。地毯是淺色的，上面有幾處紅褐色的斑痕，顏玉怔了一秒，瞬間明白了。她用盡全力奔了過去，跪坐在昏迷不醒的阮世昭旁邊，剛伸手，衣領便被一股大力揪住。
文正南的臉出現在眼簾之中，他說話的時候呼出淡淡煙味，卻無端的讓人覺得很嗆，顏玉咳了起來，斷斷續續說道：“你對世昭做了什麼，你……”
話未說完，她就被狠狠扔在了地上，文正南陰冷的笑了笑：“挺厲害的啊，我出去得太急，都忘記預防了……阮世昭這傢伙竟然埋伏在門口想做點什麼呢……還好是個傷員，要不然……”
老天怎麼這麼不長眼！顏玉心底狠狠咒罵着，臉色愈發蒼白，她躺在地上，壓着背上的傷，鑽心的疼，她的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爲什麼剛纔她會暈過去，還昏睡這麼久！剛纔這樣的動靜她竟然沒有聽見，否則自己去幫幫忙……
“你把他怎樣了？”顏玉咬着牙，恨恨看着他。
文正南微微一笑：“沒什麼，心情不好，練練拳擊……”他逮着顏玉的手腕，不顧她疼痛的抽氣，強硬的按在阮世昭身上，慢悠悠說道，“摸摸看，還是熱的呢。”
顏玉的眼淚一顆一顆落在地上，又瞬間被地毯吸走。文正南把她的臉扳了過來，用力掐着她的下巴，聲音像毒蛇一般冷而柔，“沒死呢，先別給他哭喪……你們策劃逃跑，對吧？不聽話，是要受罰的……”
顏玉眼睜睜的看着他拿出一個小藥瓶，心臟劇烈跳動了起來。毒藥，還是什麼別的？
文正南看了昏迷不醒的阮世昭一眼，搖了搖頭：“這段時間用的那種藥實在是不好搞到，沒剩下什麼了，我得全部留給姓阮的小字，你就用這個吧，別怕，就是讓你頭暈一下，多睡一下而已……”
顏玉拼命搖頭想逃，可是她一動就牽動了傷口，身體就像被電擊了一般，全身發麻。
“你沒吃過嗎？只是避孕藥而已，我一時間也找不到別的了。看來藥物有副作用，也是一件好事啊……”
顏玉擡手就給他一巴掌，可是她手上有傷，根本就沒多大力氣，反而觸到了自己扭傷的手指和手腕，痛得她猛的抽了口涼氣，眼淚直落。
文正南笑了：“瞧，何必呢，你比我還疼呢。乖點，誰讓你一開始不聽話呢……”
苦澀的藥被強迫的塞了進去，她想吐，文正南微微眯起眼睛，輕輕在她耳邊說道：“你敢吐，我就砍掉阮世昭的手……”
顏玉閉上眼，絕望的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文正南猶嫌不足，多給她餵了幾顆，又狠狠的踢了阮世昭幾腳，方慢慢走上樓，睡覺去了。
顏玉胃裡一陣收縮，可是乾嘔了一陣，什麼也吐不出來。她竭力忍住不適，移動到阮世昭身邊，手指放在他鼻端，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心裡酸得就像被濃縮的檸檬浸泡了一般。
阮世昭閉着眼，無知無覺，嘴角有血絲蜿蜒在白淨的下巴，觸目驚心。顏玉用衣袖輕輕替他擦去，心中無限悲涼。她輕輕握住他冰冷的手，想爲他注入一絲生氣，無邊的絕望襲來，眼淚不住往外涌。
那藥豈是能隨便吃的，後果如何，她不知道。暈眩又噁心，加上傷痛太深，顏玉伏在阮世昭身邊，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