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背後是陰影(四)
程書墨笑:“左眼皮跳,還是右眼皮跳?”
“右。”阮世昭也笑了,“我看看能有什麼災禍發生。”
“上海那邊的情況怎樣?”
“麻煩,文家看起來乖乖的,可是有些東西接手的時候才發現燙手。厲害,他們不得好下場,不會忘記給咱們留點破事添堵。”阮世昭揉了揉眉心,聲音低沉。懶
雷紹攜着文靜走了進來,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細心的在她腰後放了個軟墊,一切打理好之後,問了問阮世昭的情況。
“文夫人……據說得了什麼病,保外就醫,前幾天才移到國外去了。”程書墨喝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文家老大也出來了對吧。”雷紹笑了笑,說不出的譏誚。
阮世昭交叉起十指,輕輕搖頭:“都走了。乾淨了。吃飯吧。”
席上,許是因爲送別,氣氛說不出的凝滯。四周古色古香的傢俱也似乎帶了點說不出的頹廢之意。
吃到一半,阮世昭的電話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他微微皺眉,對衆人道:“我出去接下電話。”
走到廊上,他接起,聽了幾句,身子往後一靠,撞到窗櫺,砰地一聲響,槅扇吱呀的晃動了起來。
衆人覺得不對,走出去看他時,頓時唬了一跳。阮世昭向來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樣,遇到棘手的事情,臉上也會掛着淺淺的笑,何曾見過他失態的模樣。現在他那張陰柔的面孔上只有森冷逼人的怒氣,臉色慘白得和紙一眼,嘴脣本來就薄,如今抿成了一條線,鳳眸之中也再沒有了慵懶的豔色,黑沉如濃濃的墨汁。蟲
他按下了掛機,手扶着廊柱,鎮定了半晌,才擡眼看着衆人,每說一個字都似乎費了極大力氣:“我大哥,出事了,生死未卜。”
衆人不由得失色,紛紛問道:“好好的,怎麼會出事呢?”
阮世昭一邊擦去額角的冷汗,一邊咬着牙說道:“誰知……從山路上滾下去,我……”他只覺得雙腿發虛,支撐不起身體的重量,身子開始抖了起來。程書墨連忙上前去扶着他走進房間,讓他坐在椅子上。
阮世昭接過顏玉遞過來的茶水,灌了好幾口,掏出電話打給秘書,要她立刻定去省城的航班,吩咐完之後,白着臉道:“雷紹,你送小靜回去,有事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老程你也帶顏玉回去,我現在就去機場。”
程書墨皺眉,拉着顏玉道:“瞧你現在這樣子,別開車了,我送你去。”
阮世昭也沒有堅持,說了聲“成”,便跟着兩人出了宅院,徑自坐進後座,往後一靠,閉上眼,抿緊了嘴,嘴角猶在微微顫着。
去機場的路上,他一句話也沒說,程書墨也沒問,眼神卻很銳利的直視着前方。顏玉坐在副駕,揪緊了安全帶,心撲撲跳着,卻又不敢開口,問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只能咬牙憋着,時不時瞟一下後鏡裡面色如鬼的阮世昭。
到了機場,秘書已經在VIP候機室等了一刻鐘了。阮世昭已經緩過氣來,步履穩健的走了過去,接過秘書手裡的機票,坐在沙發上慢慢喝着服務員端來的咖啡。
等自己徹底鎮定下來,他撥了阮世哲秘書的電話,問道:“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書墨緊緊握着顏玉發涼的指尖,兩人的目光皆是含着霜雪一般的冷,對視一眼,又移開,就那麼一瞬間他們就明白了——兩人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阮世哲正當盛年,又一向習慣良好,身體健壯,怎麼會突然出事了呢?
姓文的自己轉移了,於是開始動手了?
阮世哲在華盛垮臺的事件中功不可沒,他的人脈和經驗,是初出茅廬的程書墨不能企及的。文家如果要報復,不可能放過他。
阮世昭的眉頭越皺越緊,手指攥得死死的,指關節都發白了,掛了電話,他擡起頭淡淡笑了笑,笑容卻帶着悽楚,讓人說不出的難受。
“我大哥有個習慣,週末不忙的時候都會去省城郊外的碧泉山走走,幾乎是風雨無阻,也不帶隨從什麼的。正好,今天那兒下雨了,遊人稀少,也沒人看到大哥是怎樣摔下去的。還好那陡坡植物多,緩衝了下……”
他握了握手指,又慢慢道:“估計是他昏迷之前趁着最後一口氣,撥出了電話,還是靠衛星定位搜到的,現在……唉……反正還沒搶救過來呢。我爸我伯父都趕不過去,我媽……你也知道的,心臟不好,還不能告訴她呢……”
程書墨坐到他旁邊,拍了拍他肩膀:“吉人自有天相,世哲哥出事兒之後還能求救,老天保佑着呢。”
阮世昭慘淡笑了下:“可是那樣的大山,搜到的時候大哥已經失血過多深度昏迷了……據說……可能今後也是植物人了。”
程書墨咬牙道:“醫學上的東西都是這樣的,感冒藥都標註了,可能導致腎衰竭呢,可你見過誰吃這個吃死了的?醫生總是把事情往壞的說,你不記得那次我捱了刀,照樣下病危通知書,結果沒過多久就又是好漢一條了?別瞎想了,或許你下了飛機人就醒了呢。”
阮世昭抿了抿嘴:“如此最好。不過……”他眼神開始嚴肅起來,“我希望這次真的是因爲下雨路滑什麼的,是意外,再好不過。”
程書墨頓了頓,脣角往一邊斜了下:“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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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繼續,大家晚安。冷清得要命,怕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