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進行最後一戰,而破鄴城卻比想象中更加容易,因爲高政跑了。
也就是說留下的是一座只有兵沒有主的空城。
“混賬,這個不要臉的,居然讓他給跑了!”文子欺氣道,“白讓老子我費了這麼大的勁!”
他們費了好大勁攻進城,來到宮城的時候卻不見了高政的影子,這位居然放着滿城的兵將替他賣命,自己先跑了,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嗎!
葉長安亦泄氣,“秦將軍你看他能跑哪去啊,有沒有可能剛跑沒多遠,咱們要不要追啊?”
秦未道:“攻下了鄴城,高家大勢已去,追不追都不重要,眼下要做的就是要在各地駐軍,咱們真正要防的最大敵人是南朝。”
高政確實無足輕重,高安想盡辦法替他拖延時間,無奈實在不爭氣,到底把高安辛苦掙下的一切給斷送,且在秦將軍攻打晉陽城的時候,高政就已經策劃着請南朝來支援,只可惜南朝自顧不暇,並不打算白白浪費兵力在一個大勢已去的人身上,於是高政這才決定臨陣脫逃。
他帶着一部分兵馬秘密去往南朝,命是暫時留下了,不過在南朝就如同寄人籬下的狗,既無用處,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去。
“且讓他多活兩年,遲早要砍了這個不要臉的。”文子欺說道,“既然鄴城已經攻下,那接下來是如何,總要有人留下來駐兵,小皇帝還會移駕洛陽城嗎?”
秦未沉吟着,“各地官員守軍重新上報整合,願意歸順大周朝的仍舊就地留用,倒也不費什麼事,這些崇嘉會安排的,至於都城所在,我認爲眼下還是在長安城的好,不過洛陽城作爲要地,要派將官駐守,子欺可想去?”
“我……”文子欺抓着腦袋不知道做何決定,洛陽城是故地又是傷心地,他對此矛盾的很,“你安排就是,我都無所謂的。”
無所謂啊,秦未笑,“那就先派你跑一趟東海罷了,咱們要建水軍,此事刻不容緩,一切就交給你了。”
文子欺又過上了被使喚的苦日子,不過既然是自己決心要乾的,多苦多累都要受着,“是是秦將軍,我領命就是,橫豎我是孤家寡人,去哪都沒意見,只求將軍夫人替我照看好外甥就行。”
葉長安笑起來,又開始逗他,“你放心便是,有陌遙在,保證把阿祺照顧的好好的,你放心去就是。”
文子欺又吞了蒼蠅似的瞪着她,“你就缺德吧你,哼!”
不管是當玩笑開的葉長安還是不抱希望的文子欺,此時都沒有想到預言會成真,待葉長安與秦將軍再次回到將軍府的時候,真的見到了許久不見的陌遙。
但可惜的是,苦命的文大副將正在相隔甚遠的東海當牛做馬,還不知道自己夢寐以求的願望成真,並且歸期遙遙。
葉長安回家的時候,陌遙正跟宋小公子在一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懷疑自己花了眼。
“真的是你啊陌遙!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陌遙笑着走過來,“也沒有多久,抱歉沒提前打招呼就來了。”
葉長安打量她,記得她走的時候腿腳不便,如今看來是養好了,雖然消瘦了些,不過看起來沒有多大變化,還是那個美麗的陌遙。
“你能回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花蚊子要是知道了,還不得高興壞了,只可惜他去了東海,一時半會回不來。”
陌遙笑了笑,“他還好嗎?”
“哪裡會好啊,整天日思夜想跟丟了魂似的,你再不回來,他都要活不下去了。”
“長安姑姑你說的是我舅舅嗎?”宋祺好奇的仰着臉問,“他怎麼就活不下去了,不是挺好的嗎?”
葉長安忙朝他使眼色,“阿祺啊,你舅舅那是當着你的面不好表現出來,你想想自己想陌遙姨姨的時候,是不是茶不思飯不想那,你舅舅跟你是一樣一樣的。”
宋祺想了想,“我是這樣的,我舅舅就不知道了。”
葉長安:“……”
這倒黴外甥,你舅舅以後要是打一輩子光棍,十有八九都賴你。
陌遙掩嘴笑,一邊撫摸着宋祺的小腦袋,“我惦記着要給阿祺開蒙,他現在正是可以開蒙的年紀。”
敢情這位也是個口是心非的主,誰知道她惦記外甥多一些還是外甥他舅舅多一些,葉長安笑道:“既如此,你就留在將軍府罷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將軍府御用的啓蒙老師,除了阿祺,還有兩個混小子要仰仗你,我看不如就放在一塊教,不瞞你說,我正盼着有人能來替我收拾我那個不省心的混小子,可讓人頭疼了。”
阿勉小郎君聽了一定覺得冤枉,他現在就是個奶娃娃,能頭疼到哪去,更頭疼的還在後面呢,現在才哪到哪。
陌遙說道:“我跟阿勉相處了幾日,覺得這孩子很聰明,聰明的孩子鬧騰些也是有的,不是什麼大毛病,你如果放心,交給我就是。”
葉長安可算是盼來了大救星,當即就對陌遙感恩戴德,不過她嘴上嫌棄着自家娃娃,到底數月不見想念的緊,這就迫不及待的跑去見他。
秦阿勉一直跟賀白胖子同吃同住,因爲想念爹孃而鬧脾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有吃有喝有玩伴,看起來乖巧的很,見了葉長安也沒有表現出什麼激動之情,手裡抓着個小玩意,玩的不亦樂乎。
“阿勉你看誰來了?”徐應桐指着進門來的葉長安給他看,“你不是最想阿孃嗎,還不快去。”
秦阿勉擡起眼看了葉長安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把他阿孃給忘了,竟然猶豫了一下才放下手裡的玩意,喊了聲,“阿孃。”
葉長安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是故意的,一定是她跟秦將軍不告而別鬧的,不過到底是她有愧在先,於是決定哄哄他,主動上前抱住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想死阿孃了,阿勉想不想我啊?”
幾個月的時間,這小子又沉了不少,葉長安的胳膊沉甸甸的,心裡也沉甸甸的滿足。
秦阿勉當着衆人的面可能是不好意思,勉強的點點頭,手裡繼續抓着小玩意把玩,並且難得大方的跟賀白胖子分享。
賀然高興的直拍手,“勉,勉,跟我玩。”
徐應桐把賀然抱起來,說道:“阿然啊,阿勉哥哥的孃親回來了,所以他要回去了,咱們明日在玩好不?”
賀然一聽,哇的就哭出來,“不要不要,要勉哥哥,嗚嗚……”
秦阿勉看着忽然開始哭的白胖子,不大明白他到底哭甚,這傻白胖子有事沒事就要哭,傻不傻。
葉長安問他,“阿勉是要跟阿孃回去還是留在這裡跟阿然玩那?”
秦阿勉想了想,小胳膊扒着她的脖子,那意思就是要跟她回去的,就算他想留下來玩,也得挑個傻阿然不哭的時候。
葉長安笑起來,“那得,應桐我就先抱他回去了,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反正一個也是帶,再說阿勉可比阿然乖多了,省心的很。”徐應桐抱着阿然送他們出門,阿然見阿勉果真離去,哭的更兇了。
徐應桐笑他,“你可真是你阿勉哥哥的跟屁蟲,一刻也離不得嗎,要不把你送給長安姑姑算了。”
不想徐應桐一句玩笑話成了預言,賀家阿然從此就奔向了秦阿勉跟屁蟲的不歸路,一去不復返。
阿勉小郎君明明就很想念他爹孃,還不肯輕易表現出來,矯情程度跟他爹當年有一拼。
葉長安抱着他回了自己院子,陪着他玩了好半天才博了秦小祖宗一個笑臉,葉長安捏着他的小鼻子笑他,“你就隨你爹吧,以後指定找不着媳婦。”
秦阿勉此時尚不知媳婦爲何物,反正知道這不是誇他的,而阿勉小郎君的神奇之處是總會在關鍵時候做些對自己有利的事,於是冷不丁說了一句,“阿孃我想你的。”
葉長安眼睛一亮,“哎呀,這點像你阿孃我。”
正巧秦將軍進門,聽見這話笑起來,“就厚臉皮像你了是麼。”
“呸,沒有我這厚臉皮,秦將軍你現在還是老光棍。”葉長安跟阿勉說道:“別聽你阿爹的,臉皮厚怎麼了,好着那。”
阿勉不說話只嘿嘿笑,不過在秦未看來,她這純粹是在給自己挖坑,秦阿勉的臉皮現在已經看出了厚度,再教他厚點,往後可是前途無量。
葉長安抓着阿勉的兩隻小胳膊扭來扭去,完全沒有危機意識,因爲現在的小阿勉看起來還是軟軟一團,別提多討人喜歡了,“秦將軍你瞧他是不是胖了,果然跟小白胖子在一處吃的香啊。”
秦未也近前來,伸手捏着他臉上的肉:“倒是胖了些,個頭也高了,肉肉的捏起來舒服。”
誰知秦阿勉一聽這話,眉頭一耷拉,頓時就不樂意了,“阿勉不胖不胖!”
把他跟賀白胖子相提並論,簡直是奇恥大辱,那傢伙身上除了肉就是肉,毫無美感可言。
他爹孃很給面子的爆發出了大笑,葉長安笑倒在秦將軍身上,“怎麼辦啊秦將軍,咱們阿勉現在就知道愛美了,長大了可了得,可別隨了花蚊子啊。”
秦未把小傢伙抱起來,跟他說:“小娃娃就是要肉肉的纔可愛,小阿然多有福相啊,不能嫌棄人家。”
秦阿勉虛弱的接受了胖也很好的這個事實,“阿然,不嫌棄。”
但是也絕對不要胖!
葉長安笑完了,跟他說起正事,“我琢磨着現在就給阿勉啓蒙,小是小了些,不過先讓陌遙教着,說不定也能有些影響,你說那秦將軍?”
秦未很贊同,“小沒關係,正是學話的時候,教什麼學什麼,即便學不會也不要緊,聽一下總歸沒有壞處,說不定還能收收性子。”
“是吧,我想着他們兄弟幾個打小就在一塊,將來感情也會很好,正好要建水軍,咱們忙的時候,有陌遙看着他們也好。”
秦阿勉咬着手指頭聽,含糊着跟着學,“啓……蒙……”
那是什麼,可以跟阿祺阿然一塊玩嗎?
秦未道:“啓蒙就是阿勉要開始學東西了,肚子裡有了學問就是大孩子,學禮知禮知到嗎?”
阿勉想了想,琢磨着這可能不是什麼好差事,不過有小夥伴陪着也挺好,他又可以跟他們玩了。
一心只想着玩的秦阿勉,完全不知道他短暫的幼年時期幾乎就要結束,從此就踏上了各種學習沒自由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