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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遠,你找我?身體好些了嗎?”
虛擬視頻投影的那邊,出現了一個身着銀色軍裝的華裔青年。黑髮黑眸,乾淨爽朗,容貌不算突出,倒也清秀,過於年輕的臉上卻配了一雙充滿滄桑的成熟眼神,這樣的矛盾給了人一直致命的神秘吸引力。
雙黑,清秀,矛盾神秘。
很多重生文裡都會這麼描述故事的主角。戚述卻心中警鈴大作——這個李言果然是被換了!(……)
年輕人縱使再成熟,經歷再多,也不應該有這種奇怪的矛盾氣質。戚述自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他在很小的時候就上了對抗蟲族的第一線,經歷的生生死死不勝枚數,人生不可謂不跌宕起伏,但他也沒有李言這般模樣。
在戚述把李言和顧遠歸的通話轉播給唐尼之後,唐尼的答案也是相同的,這是一個間諜,還是演技很拙劣的那種。
顧遠歸作爲知道前情提要的被劇透黨,沒戚述和唐尼腦洞那麼大,只是按部就班的演着他的傻甜白,他沒看李言,全程低頭,希望能借此稍微遮掩一下自己不夠純熟的演技:“表嫂,你知道最近發生在帝都的事情嗎?”
“不太知道,我剛從戰場上下來,還沒來得及瞭解,發生了什麼?你沒事吧?”李言雖然一直酷愛替人自作主張,對顧遠歸的關心卻也不是假的。
於是,顧遠歸便將事情的始末仔仔細細的和李言解釋了一遍。
“這不可能!”李言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否定了,不管顧遠歸怎麼說,李言都始終覺得他看到的未來纔是真相,克里斯會爲了救顧遠歸而死,他又怎麼可能會害顧遠歸?“這裡面一定有問題,有陰謀!是因爲d礦石嗎?一定是的,有人想從克里斯作爲突破口得到d礦石!你信我,我之前一直沒對你說,其實克里斯喜歡你很多年了。”
“我知道。”顧遠歸終於忍不住打斷了李言,他擡頭看向他,想把對方的表情都看個一清二楚,他想要搞明白對方到底是懷着怎麼樣的心情看待這件事情的,“他囚-禁我,害的我虛弱至今,還想奪走我的爵位,他不僅比我大,還是我名義上的小叔……實在是太噁心了。”
“小遠你在說什麼啊?他愛你,愛到願意爲了你去死,怎麼會噁心呢?”
顧遠歸不可思議的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你是這麼想的?因爲他愛我,所以之前的傷害就都無所謂了?即便如此,那也是你的想法,你問過我嗎?”
“我是爲了你好啊,小遠,你聽我說,有些事你不明白。”
“那就說的讓我明白。”
李言不可能把重生這件事告訴顧遠歸,但看着對方強勢的態度,他很清楚今天他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這事大概是沒辦法善了了,情急之下他便道:“他當年害死你父母的時候本來會把你一起害死,但是他沒有,因爲他愛你。”
“……我當時才六歲。他不僅是個戀童癖,還害死了我的父母。你知道這些,卻不告訴我。你很討厭我嗎?我以爲我們是朋友。”
李言有些啞口無言,只能喃喃道:“他那麼愛你,你不明白,早晚你也會被感動的。”
“既然你這麼感動,那你自己上啊!”
這句話,顧遠歸想替公爵受甩李言臉上好久了。既然你覺得克里斯愛的如此“偉大”,那你怎麼不去愛他?怎麼不去感受一下被囚-禁、被搶走爵位、被殺死父母后依舊能愛的情比金堅的感情?!
通話戛然而止,是顧遠歸主動掛的電話,他不想再看李言一樣,這樣的自以爲是的決定別人的命運真是夠了!
“小遠?”聽着冰冷的斷線提示音,李言坐在原地,一臉茫然,他還是不明白他做錯了什麼。
公爵府裡,戚述上前,撫上顧遠歸的肩膀,想要安撫他因爲激動而胸腔劇烈起伏的情緒,他感覺到那雙單薄的肩膀一直在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氣的。
“我幫你殺了他。”戚述說。
顧遠歸一下子就愣住了。看着戚述滿眼只能放下自己的認真表情,他突然笑了,愛誰誰吧,世界上神邏輯的人那麼多,早晚有天,因果輪迴會教會他做人。
顧遠歸答:“別人動了一下你的鉛筆,你拔刀捅回去?”
有仇報仇,有怨抱怨,這是顧遠歸一向愛憎分明的主張,他相信宿命論,但也忌諱過猶不及。
“好,我明白了。”以同等的方式報復回去,收到!保證完成任務!
“……”你明白什麼了?我還什麼都沒說啊。
戚述拒絕再和顧遠歸討論這種會破壞顧遠歸心情的話題:“早點睡吧,明天就是開庭日,你需要養好精神才能‘戰鬥’。”
說完,戚述便半強制的攬着顧遠歸纖細的腰,去了樓上的主臥休息。
戚述一般很少會強迫顧遠歸做什麼,因爲他堅信愛的基礎是尊重。像對寵物一樣一味的把自己的喜好強硬的施加在對方身上,那可不叫尊重,也不能叫□□情。不過凡事也有特例,在涉及到顧遠歸的健康方面,戚述會格外的嚴格,一句話,三個字:“沒商量。”
按時鍛鍊,到點吃藥,早睡早起,這是哪怕顧遠歸和戚述生氣,戚述也一定會狠下心強迫顧遠歸去做的三件事。
在監督着顧遠歸睡下後,戚述就在輕聲道了句“晚安”後離開了。
暗下去的臥室,一片光明的走廊,一門之隔的兩個人,同時腦海裡蹦出來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微博段子:每一句“晚安(wanan)”裡,都藏着一個“我愛你愛你”。
戚述決定了,從今往後,風雨無阻,天天都要和公爵閣下說晚安!
顧遠歸……回去之後就考慮一下用五個已完成任務換回被抽離的感情吧,總覺得有點捨不得戚述。
第二天風和日麗,是個讓人心情愉快的大晴天。
克里斯案件正式開庭,由於案件涉及到的是位高權重的帝國公爵,在甚至驚動了聯邦的情況下,皇帝和皇后都出席了第一天的庭審,表達了對此事的高度關注。
顧遠歸和律師坐在原告席,戚述寸步不離的垂首於他的身後,拱衛安全。
皇后和皇帝端坐於高位,她遙遙的看了一眼顧遠歸,她的侄子,這個世界僅剩的孃家血脈。面色蒼白,脣色極淡,披散下來及肩的黑色長髮襯得臉只有那麼一小點,下巴尖的嚇人,可想而知他之前遭了多大的罪。
“捨不得,就私下去看看吧。”皇帝很體貼的對妻子道。
“他害死了我的孩子,這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皇后故作強硬,繃着一張冷冰冰的華貴面容,想要掩飾眼底的情緒。
皇帝握着皇后的手始終乾燥溫暖,心裡卻亂成一團,有件事他已經瞞了皇后太多年了。他不知道說了那件事是否會幫助皇后和她的侄子達成諒解,卻很肯定他說了之後皇后一定會崩潰,所以他不能說,只能再一次道:“當年那件事並不能全怪他。”
“我知道,他還是個孩子。可孩子犯了殺人那麼大的錯,就能用年紀小當藉口被輕易原諒了嗎?”
“不小心讓人流產不算殺人吧?”
“愛德華·查爾斯·馮·羅徹斯特,你是在嘗試告訴我,我懷在肚子裡的生命就不算生命,就不算咱們的孩子了嗎?!”皇后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好幾個分貝,變得尖銳而又刺耳,孩子是她的死穴,誰碰誰死。因爲自那次流產之後,她便再也沒辦法懷孕了。
“對不起,親愛的,我說錯了,你知道我的本意不是這樣的。”
皇后原地運氣,緩了一會兒之後才重新找回了理智,這些年她的精神狀態一直不算穩定:“抱歉,我又控制不住的朝你發火了。”
“我沒事,就是看着你這樣難受。我瞭解你,這些年你對那個孩子不聞不問,卻也沒有真的傷害過他,不阻止我和兒子去親近他,不就是怕他被別人欺負嗎?那件事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懲罰也該倒頭了吧?過失殺人都沒有判這麼長時間的。給他一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美麗溫柔的皇后,那畢竟是你弟弟唯一的血脈了,你捨得顧念在天堂也不能安心嗎?”
顧念是已逝的前任公爵的名字,皇后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顧遠歸的父親。
皇后把頭一扭,拒絕再和皇帝說話。
皇帝並沒有因爲皇后的態度而有絲毫的氣惱,還在想方設法的哄着對方。他們是患難夫妻,一起經歷過當年皇帝的表兄亨利王子的可怕叛亂,從風雨中拼殺過來的感情,自然是別人不能比的深厚。
皇后……
晚上還是悄悄前往了公爵府,這是自顧遠歸六歲之後,時隔十數年,她再一次踏足這裡。她堅持認爲這次來,她不過是在給丈夫面子,而不是擔心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