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夜希這話,Jason的身子明顯一僵,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夜希卻似是毫無所覺,徑直走到顧汐病牀邊,把保溫桶放在旁邊的桌上。
“我加了中藥熬的,滋補養身,對你傷口康復也有好處,儘量全部喝完。”夜希語氣還是那麼平淡,但那細緻的關心顧汐是能感覺到的。
她輕笑點頭回了一句:“好。”
夜希拿了小碗出來,正準備把保溫桶裡面的藥膳盛出來,Jason突然大步走過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老闆,我和綰綰有話要說,先告辭了。”Jason臉上帶着笑,眸光卻很冷,隱隱透着怒火。
“有話好好說,不要爲難夜希。”蕭言交代了一句,沒阻止他,算是默許了。
冷焱點頭帶着夜希離開,夜希想要甩開他,奈何敵不過他的力氣,被他半拉半抱的帶出了門。
顧汐看着他們出門,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突然就想起之前她假裝睡覺時,蕭言問話,夜希的那些回答。
背叛了……就絕對不會原諒。
但看樣子,夜希不原諒,也沒能和Jason斷的乾乾淨淨。
那……自己呢?
說了死心之後,就真的能徹底死心了嗎?
她正出神,一勺帶着藥香的湯已經喂到了她脣邊。
她怔了一下,轉頭看去,蕭言微擰着眉,低聲道:“你手不方便。”
顧汐側過頭避開那勺子:“我自己可以。”
蕭言的手微僵住,緩緩收了回來。
他把小碗放到桌上,幫她把病牀上的移動餐桌支好,把碗擺在桌上,勺子遞到她左手裡。
顧汐斂眸,輕聲說了一句“謝謝”。
她低着頭專心吃飯,沒注意到因爲她那一聲謝謝,蕭言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
冷焱拎着水果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屋裡的氣氛不太對。
屋裡只有蕭言和顧汐兩個人,兩人一個坐在病牀上翻書,一個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瀏覽筆記本上的文件。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安靜……詭異的安靜。
“老闆娘,梨給您買回來了。”冷焱硬着頭皮開口打破一室沉默。
顧汐客氣的和他說了聲“謝謝”,他笑着剛回了一句“不客氣”,見蕭言沉着臉神色不善的盯着他,立刻把笑收斂了起來。
“你跟我過來,我有事和你說。”蕭言起身出了病房,冷焱忙跟了出去。
出門時還招呼了一名小弟在門口守着,以防再出什麼意外。
休息室裡,蕭言點了根菸抽着,眉心緊擰整個人顯得特別的煩躁。
“讓兄弟們盯緊紀家的動靜,紀少鳴要是還沒把紀可馨送走,就給紀氏折騰點兒事兒出來,別讓紀少鳴消停。紀可馨走了還好,不走,就把她徹底收拾到哪兒都去不了爲止!”
他向冷焱吩咐着,目光一直盯着桌上的菸灰缸,有些出神。
之前吃飯時她對他說“謝謝”的神情,語氣,都和剛纔向冷焱道謝時一模一樣。
那樣客氣又疏離的樣子……擺明了就是要和他劃清界限。
她醒了之後,兩人一直都沒有深談之前的那事。
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她則像是有意避過。
可那就像是堵在必經路上的一塊大石頭,藏也藏不住,繞也繞不開,他就是想劈了它都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纔好。
“老闆。”冷焱喊了他一聲,見他擡頭看他,這才接着開口,問了一句,“您還沒和老闆娘解釋清楚嗎?”
解釋?蕭言眯起眸,反問了一句:“怎麼解釋?”
這倒是把冷焱給問住了:“那個……解釋說您也是被紀可馨和你家老爺子給設計了啊。”
“但我沒注意到她受傷,我當着她的面抱紀可馨離開,我沒有按照約定回去陪她過七夕,甚至……還強迫她去警察局。這些都是事實,就算我怎麼解釋,也改變不了。”
蕭言把菸灰彈到菸灰缸裡,擡手捏了捏眉心:“夜希的話說的沒錯,錯了之後再去給自己之前的行爲找藉口,那沒有任何意義。”
冷焱聽懵了:“那你……也不能就這麼一直和老闆娘僵着吧?不說別的,老闆娘接的那部戲還沒拍完,說不定等傷養好馬上就走了,到時候……”
他想說“到時候你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可話還沒說完,蕭言那刀子似的眼神就掃了過來,把他剩下的話都堵了回去。
“我也就是關心您,不過話說回來了,都說小夫妻吵架牀頭吵牀尾合。那什麼,要不要我們都避開,給你們製造出二人世界,讓您和老闆娘……深入交流一下?”
深入交流?冷焱暗示的意思,蕭言怎麼會不懂。
如果他們是普通夫妻,吵了架鬧了矛盾,他還真敢直接把她撈牀上去收拾利索了。
可他和顧汐本來就是契約關係,連夫妻之實都沒有,他這個節骨眼兒上要是還找顧汐提“深入交流”那茬子事兒,顧汐保不準就敢立刻和他離了!
他把菸頭按在菸灰缸裡捻熄,低嘆了口氣:“行了,去辦你的事兒吧,我們倆的事兒,我自己解決就成。”
冷焱也不多話,應聲退了出去。
蕭言後仰靠着沙發,只覺得渾身不舒服,自己也說不出來是哪兒的毛病,就是撓心撓肝的難受。
閉上眼睛,腦子裡一會兒是顧汐在拘留所裡哭着說:“我那麼努力……那麼努力,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再一閃就成了在病房裡,她對他一次次的疏遠和抗拒。
明明回帝都之前,那天晚上她還跟小妖精似的偎在他懷裡點火,軟着聲說:“只要你要,我就給。”
可現在呢?他就是想把自己的心肝都掏給她,她都未必肯要。
蕭言咬緊牙,猛然睜開眼睛站起身來,打開休息室的門大步朝顧汐的病房走去。
他現在只想和顧汐好好談談,與其就這麼不上不下的吊着,他寧可把所有的問題都攤開了說。
是他的錯他會道歉會彌補,除了離婚怎樣他都答應,只要她還肯原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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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他就聽到裡面有笑聲傳出來,聽上去,似乎是顧汐的聲音。
他的腳步頓住,走到窗戶邊朝屋裡看去。
顧汐懷裡抱着康乃馨和矢車菊紮成的花束,不知聽到什麼,正在笑着。
眼底眉梢都漾着淺淺的笑意,原本蒼白的小臉兒上也染上了些許的淺霞色。
這是這幾天,蕭言第一次看到她這麼高興的笑,而那笑不是因爲他……
站在她病牀邊的,是程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