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焱聽到蕭言話的時候沉默了一瞬,似乎顯得有些猶豫。
“老闆,我們還沒徹底摸清楚這裡,說不定會有監控和監聽的設備。”冷焱低聲道,“讓對方知道我們到這裡來找人,還說的過去,可要是您的聲音被聽到,您裝重病的事。”
“之前之所以鋪那麼大的局,也是擔心顧汐會有危險,現在既然她人已經在眼前了,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蕭言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格外的果決,沒有意思猶豫。
也只是那簡單的一句話,冷焱就能很明白的聽出顧汐在蕭言心裡的重要性。
如果一直把這局鋪下去,說不定最後能把白穆柔給徹底的揪出來。
可如果蕭言現在暴露了,局勢可能就會被逆轉。
明明讓他來傳達也是可以的……
冷焱想到這兒的時候,頓了一下,突然失笑,沒有再多言,應道:“您稍等,我馬上準備。”
如果現在立場對調,換了他是蕭言,方暖是顧汐,這樣的局勢下,他可能也會做出像蕭言現在這樣“不明智”的選擇吧。
既然如此,他又怎麼好再說蕭言什麼。
權,勢,金錢,失去了,還能再奪回來。
可自己的女人,怎麼捨得丟……傷半分都捨不得的。
他把手機的擴音器打開,把藏在耳朵裡的隱形耳機取出來放在手機的話筒旁邊,低聲說了一句:“可以了。”
病房裡,蕭言看着電腦屏幕,看着冷焱把手機貼在門上,示意他可以開始。
他閉了閉眼睛,明明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的,可真的到了嘴邊兒,突然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了。
她現在一定很緊張了,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不然會嚇到她。
現在要穩住顧汐的情緒,他不能慌,不能急,不能影響到她。
他張了張口,只感覺嗓子發緊,他閉上眼睛,手壓在自己的脖頸上,力圖鎮定,半晌之後才緩聲說了一句:“汐汐,是我。”
雖說已經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了,可他那一聲說出口的時候,聲音還是格外的沉,更緊繃的厲害。
蕭言無奈失笑,什麼時候起,自己遇事變得越來越不淡定了。
顧汐一直把耳朵緊貼在門上聽着外面兒的動靜。
冷焱剛纔和蕭言說話的時候是壓低了聲音的,她根本就沒有聽到,還在疑惑冷焱怎麼突然沒聲了。
還以爲是出了什麼問題,正緊張的想要追問,突然就聽到了這一句話透過那厚厚的門板傳來。
她猛然睜大了眼睛,身子都在剋制不住的顫抖着,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強壓住那將要出口的哽咽聲,眼淚卻已經奪眶而出。
是蕭言的聲音,雖說隔着門板聽上去有些模糊,雖說還隱約帶着些嘶嘶的電流聲,似乎是從手機裡傳出來的。
可她就是能聽出來,她不會記錯的,那是蕭言的聲音!
她一直被關在這裡,對外面兒的消息知之甚少,唯一的那一次,也是從傳真上知道,他在那場爆炸中受傷了,重傷昏迷,似乎性命垂危。
她知道,也一直堅信着,他會沒事的。
有Jason和夜希在,他一定會沒事的,她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執着的堅信着,也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心一點兒。
她想過蕭言的人總會找來的,最會救她出去的,她甚至想過出去之後在醫院看到他要說什麼話纔好。
可從來都沒有想過,竟然會在這裡這麼突然的聽到蕭言的聲音。
明明他不在的時候,她可以冷靜的,可以堅強的,可以努力的保護自己,保護孩子,保護爸爸。
可知道蕭言真的還好好的,感覺他離她似乎那麼的近,也只是聽到他的聲音而已,她一直固守的那些所謂堅強,就像是被擊碎的玻璃城堡,轟然崩塌。
她死死的捂住嘴,咬着自己的脣,一手緊緊貼着門,像是那樣,就能和他貼近一點,再近一點,能立刻感覺到他的存在一樣。
他活着,他還好好的,是真的還好好的,能和她說話……真好……
真好……
蕭言半晌沒聽到顧汐的迴應,不由變了臉色,猛然坐直了身子急聲就想追問,又怕太大聲聲音太慌亂會嚇到她。
他的手緊緊揪住被褥,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放柔了聲音,低聲哄着:“汐汐,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如果能聽到,回我一句好嗎?”
冷焱的眸中掠過一抹笑意,旁邊兒那些小弟門都瞪圓了眼睛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這……這暖的,這柔的,這膩的,幾乎都能掐出水的聲音,這麼……溫柔的語句,像是哄孩子一樣的語調。
這話,真的是從他們那個一向雷厲風行的老闆嘴裡說出來的?!
之前也只知道老闆和老闆娘感情好,知道老闆寵着老闆娘,但是總覺得沒什麼實感。
今兒他們算是徹徹底底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這已經不是寵的範圍了好嗎!這簡直就跟自己的心尖兒肉一樣疼着護着啊。
還真是捂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只有藏在心裡,栓在心尖兒上,纔會連說話,都這麼小心翼翼的。
顧汐也知道這會兒沒時間耽誤,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吸了吸鼻子,強壓住喉中的哽咽,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輕鬆明快一些:“我能聽到。”
她的聲音有點兒啞,但因爲她極力的掩飾,所以語氣還算是正常,
蕭言聽到她聲音的時候明顯鬆了口氣,但聽出她聲音發啞,心裡又不由的揪緊,更加放柔了聲音:“乖,別怕,冷焱他們馬上就能救你出來。”
“可是……”顧汐力持着冷靜,“爸他……”
“我已經安排夜希趕過去了。”蕭言冷靜地解釋着,“你剛纔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現在的局勢我也明白,汐汐,我知道你擔心安……擔心咱爸,但現在如果不盡快把你們救出來,你和爸,包括孩子都會有危險。”
顧汐抿了抿脣,沒應聲,蕭言說的都是實話,現在的狀況她也很清楚,可要她爲了自己逃走就犧牲安銘,她實在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