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英一向自負機智超人,但對於這位屢有奇謀的結盟義弟,卻不由不服,大喜問道:“賢弟這樣說法,定有什麼妙計!”
諸葛紅笑了一笑,揚眉說道:“大哥,我在‘血手坪’上,不僅用了‘冪天神彈’,更用了‘三才逆穴神釘’呢!”
万俟英雙眉一挑,目注諸葛紅問道:“賢弟施展‘三才逆穴神釘’時,是向誰下手?”
諸葛紅答道:“那還用問,常言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我自然是向‘血手神駝’万俟空,‘血影神嫗’洪曼曼,‘血河羽士’鬱元清等‘血纛三兇’,也就是大哥所說的‘三個老鬼’下手!”
万俟英繼續說道:“賢弟打中了嗎?”
諸葛紅道:“若在平時,我自然無法打中,也不會以卵擊石,自取滅亡!但當時‘冪天神彈’爆發於前,整個‘血手坪’全在濃煙密罩之下,我遂告僥倖得手,打中了他們三人的肩膝腿臂等不致命之處,大概每人都中了兩三根呢!”
諸葛紅在把話說完之際,業已發現自己宛如酒醉天狐,不慎露尾,遂亟思掩飾之策!
但万俟英卻根本未發現漏洞,加以追問,只是連連頓足,失聲浩嘆!
諸葛紅是幾乎根根眉毛都會活動的伶俐剔透之人,他一見萬候英的神情,便知道“奪命三郎”,未發現自己破綻,遂趕緊把話頭扯開,向万俟英一抱雙拳,陪笑說道:“万俟大哥,莫要惱怒,萬請見恕小弟,或若不是急於搶救大哥,不至於如此不擇手段地,向三位老人家……”
万俟英一陣狂笑,截斷諸葛紅的話頭,連搖雙手,揚眉叫道:“賢弟錯會意了,我適才頓足浩嘆之故,不是怪你用‘三才逆穴神釘’,傷了那三個老鬼,而是可惜你不曾充分利用這千載難得良機,打中他們的咽喉要害!”
諸葛紅聽得毛骨一悚,向万俟英看了一眼!
万俟英也有鑑貌辨色之能,向諸葛紅含笑問道:“賢弟看我則甚?你眼色之中,似乎有點嫌我心腸過分狠毒?”
諸葛紅笑了一笑,未曾答話。
万俟英目閃兇芒,厲聲笑道:“賢弟,常言道得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又道是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你若把那三個老鬼,當時殺死,我們豈非永遠高枕無憂,不必再擔驚受怕的了!”
諸葛紅靜靜聽完,微笑說道:“大哥不必擔憂害怕,那三個老鬼,沒有一年光陰,絕對無法用‘純陽真火’,慢慢煉化體內正在逆穴攻心的‘三才逆穴神釘’,你自然可以‘無慮無憂地’,參與‘兩代英雄會’,奪取‘第二代武林至尊’榮譽!”
万俟英點頭笑道:“我知道凡被‘三才逆穴神釘’打中,既無法吸取,又無法療治,非用本身‘純陽真火’加以煉化不可!以三個老鬼的功力而論,賢弟這‘一年’之期.定得合理!”
諸葛紅揚眉笑道:“何況即令‘血纛三兇,未受‘三才逆穴神釘’之厄,於八月十五齊到‘岷山’,大哥也照樣可以搖搖擺擺地,參與盛會!”
万俟英愕然問道:“賢弟此話怎講?”
諸葛紅笑道:“小弟既姓諸葛,自然心儀臥龍,故而經常會挖空心思,想出些奇謀妙計!”
万俟英搖頭說道:“我不相信賢弟能使那三個老鬼,放得過我!”
諸葛紅笑道:“我不是使那三個老鬼,放得過你!而是能替你找上七個保鏢!”
万俟英越發英名其妙,瞠目問道:“七個保鏢?誰肯替我保鏢?誰又敢對抗‘血纛三兇’,替我保鏢?倘若是七個飯桶,還不如不要!”
諸葛紅譎笑說道:“怎麼會是飯桶?自然是與‘血纛三兇,分量相等的絕世高手!小弟這條妙計,有個名堂,叫做‘以血對血’!”
万俟英恍然說道:“賢弟所說這七個保鏢,是指‘血淚七友’?”
諸葛紅點頭笑道:“大哥,你確定已把‘七絕玉龍’皇甫端與‘鐵面天曹’獨孤奇,一同燒死在‘邛蛛山洞’之中?”
万俟英斷然答道:“一點沒錯,因爲我不僅驗過他的屍,並還見過他的鬼呢!”
諸葛紅失笑說道:“大哥既然見過鬼,便再好沒有,我如今便請你戴上特製人皮面具,放棄‘奪命三郎’万俟英身份,以‘七絕玉龍’皇甫端的面目出現!”
万俟英聽得一愕,諸葛紅繼續笑道:‘這樣一來,“血纛三兇’不會平白來找‘七絕玉龍’麻煩,而‘血淚七友’必對皇甫端全力愛護,大哥的‘第二代武林至尊’,不就垂手而得了嗎?”
万俟英大喜說道:“賢弟真是異想天開,匪夷所思……”
話方至此,忽又略一沉吟,搖手嘆道:“不行!不行!這計劃無法實現!”
諸葛紅詫聲問道:“大哥何出此言?”
万俟英苦笑答道:“因爲‘七絕五龍’皇甫端的名譽,經我盡力破壞,已爲師門不齒,差點就在‘婁山’,被‘血淚七友’合手處死!如今我便以皇甫端的身份出現,也不會激得‘血淚七友’的關懷垂顧!”
諸葛紅笑道:“大哥不要發愁,我有辦法!”
万俟英問道:“賢弟除非真有諸葛之才,否則何來妙計?”
諸葛紅揚眉笑道:“有個‘虎項金鈴,只有系者解得’的佛家典故,大哥應該知道!”
万俟英點了點頭答道:“我自然知道,這樁佛家典故,化成俗浯,便是流傳衆口的‘解鈴還須繫鈴人’了!”
諸葛紅從目中閃射出充滿智慧的奇異精芒,盯在万俟英臉上,緩緩說道:“這樁佛家典故,就是小弟的智慧之源!‘七絕玉龍’皇甫端的名譽,被大哥破壞,如今便由大哥再替他把名譽洗刷恢復起來,‘血淚七友,不是就又對你寬恕愛護了嗎?”
万俟英搖頭叫道:“這不是‘解鈐系鈴’,這是‘出爾反爾’,我除非發瘋以外,怎肯設法替皇甫端恢復名譽?”
諸葛紅笑道:“這樣做法,一點不瘋,只是大哥驚恐之餘,有些智珠失朗而已!”
万俟英道:“賢弟請講,愚兄頗願聞高論!”
諸葛紅笑道:“大哥起初要破壞‘七絕玉龍’皇甫端名譽之故,無非爲了他一身所學,相當高明,是你奪取‘第二代武林至尊’的最大障礙!”
万俟英點頭說道:“當然如此!”
諸葛紅揚眉笑道:“如今皇甫端已死,障礙已除,他的名譽好壞,與大哥毫不相干!反正只是一個空虛符號,你替他恢復名譽,奪得‘第二代武林至尊,的榮譽以後,便有了雙重身份!高興作正派人物時,即以‘七絕玉龍’面目出現,高興作反派人物時,即以‘奪命三郎’面目出現,隨心所欲,左右逢源,豈不是佔盡便宜,無往不利了嗎?”
万俟英聽得眉飛色舞,狂笑說道:“賢弟真有經天緯地之才,倘若當年是由你輔佐劉玄德,他決不止只有三分天下!”
諸葛紅抱拳笑道:“多謝大哥誇獎,小弟對於大哥的這番知遇深思,也只有鞠躬盡瘁,勉力答報的了!”
說到此處,目光一閃,揚眉笑道:‘常言道:‘當機立斷,事不宜遲’,如今我便請大哥喬裝打扮,以‘七絕玉龍’皇甫端的身份出現!”
万俟英笑道:“如今難道便有什麼善事可做?”
諸葛紅笑道:“怎麼沒有?大哥難道忘了捐贈珍寶,普濟川省貧民之事?
我們且去成都督賑,包管揚名極快!”
万俟英皺眉問道:“賑濟貧民,是善事嗎?我覺得只是俗事!”
諸葛紅搖頭答道:“大哥的看法錯了,你先前冒用皇甫端名號,所做惡事,只是能使一家哭的小惡!如今冒用他的名義,所做善事,則是能使一省笑的大善!有此一善,足掩百惡,怎麼會罐它流於庸俗呢!”
万俟英硬被說服,點頭笑道:“好,好,賢弟是我開國軍師,一令既出,誰敢不遵?我們便前往‘成都’,督賑貧民,若是款項不夠,無妨再多多捐贈一些!”
計議既定,兩人果然依計而行,十來日的功夫,川省貧民,受澤無數!
諸葛紅只在幕後策劃,凡事均由万俟英對外出面,故而這一場賑貧義舉下來,“七絕玉龍”皇甫端的名號,業已成爲四川人士口中的萬家生佛!
第一個反應,便是皇甫端的三師叔“峨眉黃冠道”抱一真人,他派人送來一道手諭,上面寫着:“端侄之冤,餘早有所料,然以‘岷山盛會’,畢集羣豪,關係太大,不得不靜參秘訣,以作準備!成都義舉,澤被全川,聞之極慰,尚望益勵前修,多加努力,則‘兩代英雄會’上,必系端侄揚眉吐氣,激昂青雲時也!”
諸葛紅在看完這道“峨眉黃冠道”抱一真人所書手諭,不禁向万俟英異常得意地,揚眉笑道:“万俟大哥,小弟之計如何?你在‘兩代英雄會’上,是不折不扣,定有七個靠山的呢!”
万俟英覺得自己從此兼具雙重身份,可以左右逢源,確屬只有萬利,決無一弊!遂目注諸葛紅微笑問道:“賢弟委實高明,但我們下一個步驟,又該如何?”
諸葛紅目光一轉,揚眉答道:“大哥,我想出一個花樣來了,我們且去川東走走!”
万俟英繼續問道:川東有什麼新鮮花樣?”
諸葛紅應聲答道:“小弟聽得我叔父說過,川東荒山之中,有一古洞,洞內壁上,鐫有三百六十五幅圖形,蘊藏精緻奧旨,誰若能摒絕萬慮,面壁靜參,完全領悟以後,便是功力冠冕天下的武林人物!”
万俟英皺眉說道:“既有這等所在,賢弟怎麼不去?”
諸葛紅笑道:“大哥難道不曾聽說過‘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之語。
小弟便因脾氣太壞,吃不了‘苦中苦’,故而放棄機會,也不想作什麼‘人上人’了!”
万俟英頗爲好奇,目注諸葛紅問道:“賢弟說來給我聽聽,到那洞中參悟圖形之人,有什麼苦頭要吃?”
諸葛紅笑道:“大哥不要以爲那是無人荒洞……”
万俟英不等諸葛紅話完,便自接口問道:“賢弟,洞中竟有人麼?那人是準!”
諸葛紅含笑答道:“這人便是首先發現秘洞,但因資質稍鈍,以致面壁一十三年之久,毫無所得,只在長期靜坐以下,把內家真氣,研練到舉世無敵地步!”
万俟英笑道:“失之東隅,卻已收之桑橢,這人既參悟不了三百六十五幅壁畫精緻,爲何仍不離去?”
諸葛紅嘆道:“武林人物多半具有怪癖,這位‘洞中人’,便立過誓言,非等有第二人前去參悟壁畫,方可離洞!”
万俟英笑道:“這樣說來,那第二人該更沒有什麼苦頭吃了!”
諸葛紅搖手說道:“不然,那位‘洞中人’,已對繼他人洞參悟壁畫之人,定下了兩項規矩!第一,因那‘洞中人’爲了參悟壁畫已耗去十三年光陰,準想取得這項機會,誰就要向他叩上十三個響頭!
第二,要讓那‘洞中人’猛打十三記耳光,以泄他胸頭悶氣!”
万俟英聽完話後,搖頭說道:“這條件訂得太苛,除了大發神經之人,誰願意挨他十三記耳光,並向他叩上十三個響頭?”
諸葛紅笑道:“小弟使用不肯吃這‘苦中苦’,才放棄成爲天下第一的‘人上人’機會!”
万俟英哂然說道:“我覺得賢弟有點過甚其詞,哪有參悟了三百六十五幅壁畫,便可成爲‘天下第一人’之理?”
諸葛紅揚眉叫道:“大哥你不要不信,那三百六十五幅壁畫,當真包羅萬象,窮極武學精奧呢!”
万俟英聽出諸葛紅的言外之意,向他注目問道:“賢弟,你見過這三百六十五幅壁畫了嗎?”
諸葛紅搖頭笑道:“約莫於十年前我隨我叔父去過,彼時只要挨他三記耳光.和叩上三個響頭,但我仍不肯,那‘洞中人’因與我叔父至交,遂命我在他壁畫拓本之中,聽憑福緣,摸上一頁帶走!”
万俟英問道:“賢弟所摸到的,是幅什麼圖畫?”
諸葛紅答道:“我所摸到的是幅‘漁翁垂釣圖’!”
万俟英失笑說道:“這種圖形,有何希罕?”
諸葛紅搖了搖頭,揚眉說道:“大哥哪裡知道,我和我叔父,根據圖上漁翁神情,及用竿手法,細加推詳,終於研究成功了一招絕學!”
万俟英意似不信,皺眉問道:“這絕學是兵刃還是掌法?叫做什麼名稱?”
諸葛紅得意笑道:“無論用何種兵刃,或是徒手,均可施爲,名稱則叫:‘漫天撒下絲綸網,哪怕魚兒不上鉤’!”
万俟英聽了不禁失笑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嚕囌的招術名稱!”
諸葛紅目閃精芒叫道:“大哥,你不要嫌它嚕囌,這招‘漫天撒下絲綸網,哪怕魚兒不上鉤’的威力,委實奇強,小弟自從練成以來,每一施展,總是立即克敵致勝!”
万俟英仍然不甚相信,揚眉笑道:“賢弟不妨向我施展一下,讓我來嚐嚐滋味!”
諸葛紅搖頭笑道:“大哥這是怎樣說法?小弟縱有天膽,也不敢在大哥面前,有所放肆!”
万俟英笑道:“賢弟怎麼如此迂腐?這是彼此試技,又非真的兄弟閱牆之鬥?你不僅無須顧慮,並應儘量施展,不許藏私的呢!”
諸葛紅聞言笑道:“大哥既定要小弟獻醜,便請你準備!”
万俟英道:“我無須準備,賢弟儘管發招進手!”
諸葛紅神功微露,含笑叫道:“大哥留神,小弟要施展這招‘漫天撒下絲綸網,哪怕魚兒不上鉤’了!”
語音甫了,一掌疾拍,果然手法詭異神妙無匹,彷彿有千百隻掌影,漫天齊落,哪裡容許万俟英逃避躲閃得掉?
万俟英見諸葛紅在這一招之上,果挾無窮威勢,遂大驚失色,意欲凝足功力.揮掌格拒!
誰知手猶未擡,胸前便糊里糊塗地被諸葛紅一掌拍中,撞退出四五步去!
這是諸葛紅臨時卸勁,縮掌留情,否則万俟英的一條小命,業已到了枉死城中,鬼門關上!
諸葛紅收掌卓立抱拳笑道:“大哥……”
兩字方出,万俟英業已飄身縱回,目注諸葛紅,沉聲問道:“賢弟,你這-‘招‘漫天撒下絲綸網,哪怕魚兒不上鉤’,當真是從那壁畫之中悟出?”
諸葛紅失笑答道:“大哥怎麼如此多疑,小弟騙你則甚?要知道這招絕學,僅是從一幅‘漁翁垂釣圖’中悟出,而那洞中壁畫,卻有三百六十五幅之多,日月星辰,風雲雷雨,蟲魚鳥獸,花草樹石,甚至連春夏秋冬,漁樵耕讀,也無所不包的呢!”
万俟英軒眉說道:“此洞在川東何處?賢弟快帶我去!”
諸葛紅笑道:“小弟替大哥帶路原極容易,但洞中壁畫,卻涵義精深,參悟起來,着實太難……”
万俟英截斷諸葛紅的話頭,沉聲說道:“我不怕難,參得透時就參,參不透時便把它描摹下來.慢慢研究!至多費上十年,或是二十年光陰,万俟英便可睥睨武林,舉世無敵!”
諸葛紅問道:“大哥莫要忘了洞中還有一位功力絕學,性情古怪的‘洞中人’呢!你願意屈膝向人,對他磕上十三個響頭?”
万俟英點頭說道:“要學驚人藝,須下苦功夫!我願意暫時先對那‘洞中人’,磕上十三個響頭,等我絕藝練成,再海角天涯搜尋此人,使他連本帶利,一齊清還,恭恭敬敬地,對我拜上二十六拜!”
諸葛虹皺眉又笑:“大哥願意被他狠狠摑上十三記耳光?”
万俟英點頭笑道:“賢弟說得對,‘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我如今雖捱了十三記耳光,但將來藝成以後,卻可把天下英雄,一一猛加掌摑,還愁撈不夠這筆血本嗎?”
諸葛紅點頭說道:“好,大哥既然有此氣度,有此心胸,我便領你去到川東走走!”
他們剛剛走到萬縣附近,便與“血河羽士”鬱元清的弟子查琅,及與查琅同行的幾名“血纛”門上相遇!
万俟英此時是以“七絕玉龍”皇甫端的面目出現,故而雖與查琅等人,交臂而過,卻未被他們發現。
諸葛紅低聲說道:“万俟大哥,我在‘血手坪’上,救你之時,見過這羣人,他們好像都是你的師兄弟呢!”
万俟英冷笑說道:“不但全是‘血纛’門下,並可能是被三個老鬼派出,四處尋我晦氣……”
諸葛紅不等万俟英話完,便即含笑說道:“大哥如今形貌已改,他們怎能認得出你?”
万俟英目中兇芒一閃.忽然獰笑說道:“賢弟,你去趕上他,把他們約到前路峰後的僻靜江邊相會!”
諸葛紅愕然問道:“大哥此舉何意?”
万俟英厲聲笑道:“賢弟不是要我今後成爲或善或惡的‘兩面人’嗎?我這些日來,已用‘七絕玉龍’皇甫端的身份,做了不少好事!如今歹念忽動,要恢復‘奪命三郎’万俟英的身份,做點壞事!”
諸葛紅聽他這樣說法,遂只好如言追問查琅等人!
其實,不必迫,查琅等人正也起疑迴轉。
因爲,不僅查琅想起諸葛紅就是曾與万俟英在青城幽谷中,一同出現之人,另一名“血纛”弟子也認出與諸葛紅同行之人,就是曾經大鬧“血影殿”的“七絕玉龍”皇甫端!
一方轉回,一方追去,雙方便恰好就在半途相逢。
查琅不願把本門中的醜事,向對方透露,何況是那“七絕玉龍”皇甫端業已不在,來者只是諸葛紅一人,遵絲毫不動聲色地,抱拳笑道:“諸葛兄,‘青城’一別之後,不料竟在此處相遇。方纔小弟只覺對方眼熟,尚想不起就是我万俟英師兄的好友,諸葛兄呢!”
查琅說話,含有相當技巧,僅用了“万俟英師兄”五字,便把自己門戶之中的逆倫慘變,遮蓋得毫無痕跡!
諸葛紅故意做出恍然頓悟之狀,“哦”了一聲,含笑說道:“原來竟是查兄,貴門下大批出動,莫非有甚武林集會不成?”
查琅看了看與自己同行的四名“血纛”門下,知道不便推諉,只得點頭笑道:“諸葛兄猜得不差,我師兄弟是奉了恩師之命,去尋找一名本門強敵,加以剪除!”
諸葛紅順着對方話兒,揚眉笑道:“查兄既是率衆向強敵尋仇,怎不邀你万俟英師兄,一同前往,也好多一個有力幫手!”
查琅聞言心中狂喜,但卻竭力掩飾,不使流露地,雙眉微揚,含笑問道:“有我万俟英師兄,主持一切,自然再好不過,但我万俟師兄,遊蹤無定……-諸葛虹不等查琅話完,便即接口笑道:“查兄,你應該知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之語!”
查琅裝出一副驚喜欲絕的神情,大喜叫道:“諸葛兄,聽你如此說法,莫非我万俟英師兄,竟這般湊巧地,就在近處嗎?”
諸葛紅伸手指着前面的一座山峰,點頭笑道:“万俟英兄,正在那座山峰過去的江邊會友!”
查琅大喜過望,目注諸葛紅問道:“諸葛兄,你意欲何往?怎不和我万俟師兄一路?”
諸葛紅笑道:“我還有點私人要事,想到涪陵走走!”
話完,便向查琅拱手爲別!
查琅自然願意他早早離去,以免下手誅擒万俟英時,多一強敵!
送走諸葛紅後,查琅立即分派一名師弟,趕回“邛崍”,向“血纛三兇”報告,已在川東萬縣左近,發現万俟英的蹤跡,正在設法擒捉,或是誅殺!
這名“血纛”門下,匆匆馳去,查琅遂率領其餘三人,向諸葛紅所說的峰後扛邊,悄悄前進!
等到查琅率領三名師弟,悄悄掩在峰後江邊,諸葛紅便又悄悄跟在查琅等人之後!
查琅剛剛繞過峰腳,便看見万俟英果然獨自臨江卓立!
他向其餘三位師弟,微一揮手,示意他們分三面向万俟英悄悄包抄,並各把厲害暗器,準備在手!
直到三人均已前進頗遠,查琅方從峰腳現身,緩步走出!
万俟英是在負手看江,對於身後有人走動之事,彷彿並未發覺。
查琅素來知道這位“奪命三郎”,刁狠萬分,不應如此疏神大意!
故而,心中微起戒意,覺得有點不對,悚然止步!
但轉念一想,自己人多手衆,又有師門三寶在身,便算彼此翻臉動手,也不必對万俟英有所怯懼。
想到此處,“查琅便搶前兩步,在約莫距離万俟英丈許之外,抱拳叫道:“万俟師兄……”
万俟英聽得這“万俟師兄”四字,方緩緩回身,用兩道毒辣眼神,對查琅略一打量,冷然說道:“查琅,你怎麼還對我用‘師兄’稱呼?難道那三個老鬼,還沒有把我革出‘血纛’門戶?”
查琅一見万俟英,早就仇火燃胸,但因深知對方,不得不強自忍耐,打算先騙後鬥,陪笑答道:“万俟師伯與万俟師兄除了師徒之義以外,並有骨肉之情,怎會不替万俟師兄,留些退步?”
万俟英冷笑說道:“當日在‘血手坪’上,他好像對我視如眼中之釘,肉中之刺,根本毫不留情!”
查琅忍氣說道:“万俟師伯當日是在氣頭之上,舉止遂難自制,事過境遷以後,終不忍令師兄失羣孤苦,流落江湖!故而特命小弟……”
万俟英不等查琅話完,便向他看了兩跟,冷笑問道:“查琅,你要說老實話.那三個老鬼派你離山出外,是否找尋我的蹤跡,對我不利?”
查琅眉頭略蹙,應聲答道:“三位師尊是命小弟尋找大哥,勸大哥迴轉‘邛崍’,在万俟師伯之前,賠禮認罪,必然獲得諒宥!-万俟英冷“哼”一聲說道:“查琅,你居然敢倚仗牙尖舌利,對我亂掉槍花。我若迴轉‘邛崍’,哪裡會獲得諒宥,分明是鑽進‘虎頭摧魂磨’內。”
查琅苦笑說道:“万俟師兄,你爲何疑心太大,小弟是句句實言,出於肺腑……”
万俟英雙目之中,兇芒如電,厲聲叫道:“查琅,你還想騙我?既是好意請我回轉‘邛崍’,卻帶來這些人手,埋伏四外則甚?”
查琅見埋伏已被識破,知道事難善了,遂索性發出了一聲厲嘯!
這聲厲嘯,是事先約定暗號,另外三名“血崍”門下弟子,聞聲之下,遂從暗處縱出!
万俟英目光一掃,縱聲狂笑說道:“三個老鬼,委實糊塗,就憑你們這一羣酒囊飯袋,能夠奈何我嗎?”
查琅雙眉別處,冷笑一聲,從懷內取出一根血紅短杖,舉在手中,慎目叱道:“万俟英,你這喪心病狂的萬惡叛徒,且睜開眼睛看看,本門中無上法物,‘赤血寶杖’在此,還不趕緊束手被擒,隨我回山領罪嗎?”
万俟英目光一注,不禁又是驚魂欲絕,又是恨得咬牙!
因爲這根“赤血寶杖”,威力無窮,是“血纛”門中,“鎮派三寶”之一,自己曾多次求索,“血手神駝”万俟空均言非等自己奪得“第二代武林至尊”,接掌本門之時,方可傳與,誰知如今竟會在查琅手內出現!
由此一端,便可看出“血手神駝”万俟空,“血影神嫗”
洪曼曼,“血河羽士”鬱元清等“血纛三兇”,對自己的狠毒之深!
由此一端,也可看出查琅業已代替了自己地位,並且更有超出地,成爲‘血纛’一派的掌門弟子!
万俟英心中雖然充滿妒恨,但也充滿驚懼,不敢妄動!
因查琅手中的“赤血寶杖”,是根罕世“鋼玉”,不僅任何寶刀寶劍,無法斫削,並能在動手之間,隨意噴灑杖中所蘊的“羅喉毒血”,一絲中人,便告無救!
查琅的武功火候,雖遜於自己,但有此一杖在手,自己便無法近身,決非其敵!
萬侯英心內既寒,臉上便自然而然地,露出怯意!
查琅原極機靈,一見万俟英臉上神情,便知這位“奪命三郎”,懼怯“赤血寶杖”威力,已難再發兇焰!
“血纛三兇”一再叮嚀,對於万俟英,最好生擒!按照門規,推入虎頭摧魂磨,磨成肉醬血漿,方足解恨!故而查琅遂強忍兄仇,捧着那根“赤血寶杖”,只把語氣放得平和一些,向万俟英叫道:“万俟師兄你是明白人,應該懂得利害!慢說本門‘鎮派三寶’,全在小弟身上,便僅憑這根‘赤血寶杖’,也足可制你死命有餘……”
万俟英聽得雙眉一挑,要想厲聲反駁,但因查琅所說,確屬實言,只好咬牙問道:“查琅,你想把我怎樣?”
查琅應聲答道:“小弟奉命請万俟師兄,回山領罪,恕與不恕,全在三位師尊!但師兄若是抗不領命,查琅也只好倚仗本門法制,代行規戒,把你立加處置的了!”
万俟英雙睛之中,兇芒一轉,點頭說道:“好,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考慮一下,究竟是回山領罪?
還是嚐嚐這‘赤血寶杖’滋味?”
查琅深知万俟英刁狡萬分,恐怕夜長夢多,遂斷然說道:“万俟師兄,你快些想,我給你一盞熱茶時分,一過時限,體怪我便下絕情毒手!”
万俟英怎肯隨他回山,自投死路,但又怯“赤血寶杖”威力,不敢拼命相搏!故而藉詞拖延時間,想待諸葛紅趕回,打開僵局!
一盞熱茶時分,轉瞬即過,万俟英等得心焦,諸葛紅卻仍不出面!
查琅雙眉一挑,厲聲叫道:“万俟師兄,小弟給你的時限已到,你是跟我回山請罪?
還是就在此處,接受師門戒法?”
万俟英咬牙答道:“查琅,你有多少本領?儘管動手,我不會自投死路,隨你回山!”
語音甫落,右手倏揚,一大把“血焰神砂”,便出其不意地,向查琅迎面灑去!
這種“血焰神砂”,是“血纛”門下的厲害暗器之一,慢說被其打中,就是嗅得所挾奇腥氣息,也將中毒暈倒!
上次在“血手坪”上,万俟英向“血手神駝”万俟空發出,企圖弒師,其厲害程度,可以想見!
如今,查琅本身功行,便不如万俟英深厚,又是一個蓄意偷襲,一個未見預防,似乎應手奏效。
但事實不然,那些“血焰神砂”在万俟英手中發出之際.雖幻成一片赤霞,而纔到查琅身前,忽又歸本還原,變爲一粒粒的血紅細砂,吸粘在查琅所着的勁裝之上!
万俟英見了這種情況,不禁透心皆涼,知道查琅在勁裝以內,把本門鎮派三寶之一的“吸血萬能衣”貼肉穿着!
查琅既有此衣在身,則自己所練“血纛”門中的各種毒技,均將對他無法施展,焉有不坐待滅亡之理?
万俟英心慌膽怯,查琅卻氣焰高張,舉着手中那根“赤血寶杖”,一步一步地,向他從容迫近!
万俟英深知只要查琅寶杖一揮,用內勁逼出杖中赤血,自己便難逃慘死!
衡量利害之下,只好厚着臉皮,向查琅搖手叫道:“查琅,你不要欺人太甚,我隨你回山請罪就是!”
查琅右手一伸,用“赤血寶杖”指定万俟英前胸,先使他不敢妄動,然後冷笑說道:“万俟英,你以爲我猜不透你的鬼蜮心腸?你如今見我身穿‘吸血萬能衣’,手持‘赤血寶杖’,知道無法抵敵,纔想暫時保住性命,再在回山途中,等待同黨援救,或是設計脫逃……”
万俟英見心思被對方猜定,不禁鋼牙一挫!
查琅厲笑又道:“你若是這樣想法,便趁早莫作幻夢!因爲我奉命可以對你全權任意處置,我會先桃斷你的雙足大筋,斬斷你雙肩琵琶骨,然後才押返‘邛崍’,交與三位師尊,推入‘虎頭摧魂磨’,磨成肉醬,以正‘血纛’門規,並替我屈死胞兄查珏,報仇雪恨!”
這幾句話兒,把位狠天狠地,刁惡萬分的“奪命三郎”万俟英,聽得魂飛天外!
萬候英愁急之下,自然仍想逃跑,但查琅手中所持的“赤血寶杖”,正指定自己心窩,根本無法動彈!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要緊關頭,万俟英耳中,忽然聽得了蚊哼細語!
“万俟大哥,看這目前情勢,我又非用一粒‘冪天神彈’方能救你!你如今與查琅的‘赤血寶杖’,距離太近,必須在我‘冪天神彈’爆發生煙的一剎那間,施展‘臥看牽牛織女星’的‘鐵板橋’功,仰身及地,再以‘橫渡天河’身法,向右橫飄七尺,便可獲得我的接應!”
万俟英心中狂喜,因不便向諸葛紅答話,遂只好語涉雙關地,厲聲叫道:“好,我一切從命!”
這句話兒,自然是對諸葛紅而言,但查琅卻以爲万俟英是向自己憤然而發,遂狂笑說道:“常言道:“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頭?’你如今業已入我掌握之中,自然是由我擺佈!”
就在查琅得意發話之時.諸葛紅的巒語傳聲,又在万俟英耳邊響起!
“万俟大哥,你照我這種速度:‘一……二……三……’地,自行計數,數到‘五時’,我的‘冪天神彈’,便在當空爆發!好,現在便開始計數!”
万俟英知道這是自己的生死關頭,哪敢絲毫怠慢?遂“一……二……三……四……”地,開始心中默計!
他數到”五”時,恰好查琅的獨笑語聲剛了!
“波!”
“冪天神彈”果然準時爆發!當空立布濃煙!
万俟英完全聽從諸葛紅之言,也與他配合得恰到好處!
一式“臥看牽牛織女星”,再轉化“橫渡天河”,不多不少地,右飄七尺!
就在万俟英剛剛飄身橫飛以後,他原先立足之處,突然“沙沙”連響,並嗅得一絲極淡腥氣!
諸葛紅計算極好,行動極巧,他果然已在万俟英身右七尺之處,等候援救!
万俟英身形一到,諸葛紅牽着他的手兒,前後左右在略一盤旋進退,便脫出迷濛煙霧,轉至另一座山峰後面,已看不見查琅等人!
但這時諸葛紅的腰下豹皮囊中,卻多了一件東西!
這件東西,便是他牽着万俟英,盤旋脫身之際,從查琅手中,順勢奪來的“赤血寶杖”!
万俟英第二廑幸脫大難之下,並未向諸葛紅道謝,卻把兩道冷銳目光,死盯在諸葛紅的臉上!’諸葛紅被他盯得不大自在起來,皺眉問道:“万俟大哥,你這樣看我則甚?”
万俟英應聲說道:“我向賢弟請教一件事兒!賢弟的‘冪天神彈’爆發,當場立被濃煙密霧所罩,令人雙眼難睜,伸手不辨五指!這種情況,固然易於脫難.但你自己卻怎能在暗中視物,引領我遁出圍困?”
諸葛紅何等機警?怎肯讓万俟英看出破綻?竟反而目注万俟英,發出了一陣揚眉狂笑!
諸葛紅就在這陣發笑之中,業已想出花樣,含笑說道:“万俟大哥,我不想用答話來答覆問題,卻想用問話來答覆問題!”
万俟英越發詫異,訝聲說道:“賢弟要問的是什麼話兒?”
諸葛紅笑道:“我這次早就隱身在側,上次也早就隱身在‘血手坪’畔,但卻爲何均遲延到千鈞一髮之時,才發出‘冪天神彈’?”
万俟英眉頭緊蹙,沉思了好大一會兒,方自恍然頓悟,向諸葛紅笑道:“我明白了,賢弟是否先要把當地地形,強行記熟,然後纔敢發出‘冪天神彈’?”
諸葛紅見自己的漏洞,已由万俟英代爲飾詞彌補,遂心中暗笑地,點頭說道:“万俟大哥,關於這種道理,你應該早就明白!濃煙密霧之中,誰能見物?我若不把方位地形記熟,萬一在‘血手坪’上,與你雙雙墜崖粉身.或是適才與你觸壁碎首,豈不死得冤枉透頂?”
万俟英聞言,不禁神色廢然地,長嘆一聲!
諸葛紅問道:“大哥嘆氣則甚?”
万俟英道:“原來賢弟是靠強記地形方位,於霧內脫身,不是可在暗中視物,否則,我就要怪你爲何不把查琅手內所持的‘赤血寶杖’,順勢奪得!”
諸葛紅失笑說道:“大哥,你才脫大難,便起貪心,不嫌過分了嗎?若是你真想奪那‘赤血寶杖’,我們便回頭再追趕查琅等人……”
万俟英不等諸葛紅話完,便自搖手說道:“算了,算了,機會既已錯過,不必再找麻煩!查琅所說,諒非虛言,万俟空老鬼既把‘血纛’門中的‘鎮派三寶’,交付給他,則憑我們兩人之力,暫時還不宜和查琅小賊,硬拼硬鬥呢!”
諸葛紅摸了摸自己趁勢奪來的“赤血寶杖”,一面緩步前行,一面含笑問道:“血纛門中的‘鎮派三寶’,卻是什麼?”
万俟英答道:“是‘赤血寶杖’,‘吸血萬能衣’及‘花血太陽彈’等三物!”
諸葛紅揚眉一笑,又復問道:“這三件東西,能有多大威力,多少妙用?竟被‘血纛三兇’,稱爲‘鎮派三寶’!”
万俟英應聲說道:“那根‘赤血寶杖’是罕世‘鋼玉’所制,無堅不摧,並不懼任何寶刀寶劍斫削,雖然長僅尺許,卻中蘊‘羅喉毒血’,可用內力逼出,隨意噴灑傷人,中上一絲,便告無救!”
諸葛紅點頭說道:“對面動手,噴血傷人,果然防不勝防,可稱厲害!難怪万俟大哥,硬被查琅制住,不敢反抗!”
万俟英臉上一熱,借話遮愧地繼續說道:“那件‘吸血萬能衣’,則是用前古貘皮,再加上秘藥煉製而成,除可御任何刀劍暗器外,並能對本門一切血腥暗器,可生奇強吸力,故而我方纔所發的一把‘血焰神砂’,根本對查琅失去靈效!”
諸葛紅目光一閃,揚眉問道:“這件‘吸血萬能衣’約有多長?能不能把全身包沒?”
万俟英搖頭答道:“前古貘皮,太以難得,故而尺寸不長!矮小之人穿上,可遮至丹田,尋常身材,則僅能及腹!”
諸葛紅暗暗記在心頭,目注万俟英道:“万俟大哥,還有一粒‘化血太陽彈’呢?你怎麼不把它的威力妙用,一併說出.讓小弟長長見識!”
万俟英道:“這粒‘化血太陽彈’,威力強得嚇人,但煉來太以艱難,爲數僅有一粒,故而非到持有人覺得本身生望已絕之際,纔會發出此彈,與在場諸人,同歸於盡!”
諸葛紅眉頭一蹙,又復問道:“這‘化血太陽彈’是何形狀?並具有何種威力?”
万俟英道:“它徑不盈尺,大小宛如湯碗,色澤淡紅,則一經發出,立變血紅,當空爆散,化爲千萬滴亂飄血雨,倘被灑中一滴便全身化血慘死!”
諸葛紅恍然說道:“原來如此!但不知這‘化血太陽彈’,出手後,要多久才爆,其血雨飛飄灑落範圍,又有多麼大小?”
万俟英道:“這種‘化血太陽彈’,約莫拋起一丈即爆,其血雨飛飄範圍,則足可使十丈方圓,盡成死城!”
諸葛紅點頭說道:“如此說來.那發彈之人,委實也難逃劫數!”
万俟英嘆道:“故而,凡若遇上身攜‘化血太陽彈’之人,便不宜將其慢慢逼上絕路,只能突下辣手,一擊而斃!”
諸葛紅向万俟英臉上看了兩眼,含笑說道:“万俟大哥,請莫怪小弟直言,你還是不必露出本來面目,扮作皇甫端的形相爲佳!因爲不僅‘血纛三兇’,欲正門規,連那身懷‘血纛’門中,‘鎮派三寶’的查琅,也在到處搜尋,對你虎視耽眈,誓在必得!”
万俟英緊咬鋼牙,點頭說道:“賢弟說得不差,我‘奪命三郎’万俟英,在西南諸省之中,恐怕已無立足之地。”
諸葛紅笑道:“大哥既知‘奪命三郎’万俟英難於立足,又具化身之術,則‘七絕玉龍’皇甫端之英風俠譽,又必傳遍川東……”
話方至此,万俟英業已一面易容,一面恨恨說道:“賢弟所見極是,從此我便以‘七絕玉龍’皇甫端面目,廣行善事,以期利用‘血淚七友’之力,來對付‘血纛’一派!”
諸葛紅含笑點頭,兩人一路之上,果然鋤強助弱,濟困扶貧,而諸葛紅更事事盡力,事事不居功,使得“七絕玉龍”皇甫端的俠名益振!
眼看即將到達諸葛紅所說的川東荒山,卻突然聽得一樁秘訊!
這樁秘訊是在“血淚七友”中,排行第四的“仙霞焦髯叟’彭烈遇上厲害仇家,互相約定於三日後,拼鬥江邊,決一死戰!
諸葛紅聞訊之下,雙眉一挑,目注万俟英,含笑說道:“万俟大哥,這又是一個機會……”
万俟英不等諸葛紅話完,便即搖手說道:“我懂得賢弟之意,但卻不準備利用這項機會!”
諸葛紅愕然問道:“大哥這是何意?”
万俟英獰笑答道:“目前已是賢弟所說的川東荒山,我急於求技,不耐煩再等三日後,幫助彭烈老兒的一臂之力!”
諸葛紅眼珠微轉,點頭說道:“大哥既急於求技,我們便立去那荒山古洞也好!但叩上十三個響頭,以及乖乖聽任對方摑上十三記耳光的條件,卻千萬不能忘記,否則就難免轉福爲禍,吃不消兜着走了!”
万俟英點頭說道:“賢弟放心,我只要牢牢記住‘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之訓,便咽得下這口聽人擺佈的惡氣!”
諸葛紅笑道:“大哥拿定主意就好,小弟立即引你前去,只消翻過前面那座小山,便是藏珍古洞!”
兩人一面說話,一面前行,翻過了前面那座小山,便到了一條形勢極爲幽秘的山谷以內!
万俟英因原先聽諸葛紅說過這秘洞左近地勢,一見之下,心中狂喜問道:“賢弟,看這幽谷形勢,彷彿已到地頭?”
諸葛紅點頭笑道:“大哥不要心急,那藏有三百六十五幅壁畫的秘洞,就在谷內不遠!”
万俟英高興得心中騰騰亂跳,跟隨諸葛紅緩步前行,經過兩三轉折以後,諸葛紅便指着壁間一個洞穴,向万俟英含笑說道:“大哥請看,這就是其中藏有三百六十五幅壁畫的神秘古洞!”
万俟英目光一注,見洞穴已被一扇重約兩三千斤的厚石門,緊緊封死,不禁皺眉苦笑道:“賢弟,這洞門如此堅厚,我們卻怎樣攻穿入內?”
諸葛紅搖了搖手,微笑說道:“何必攻門?我來向洞中怪人傳話,叫他開門就是!”
說完,舉步走近石門,便自嘴皮連動,無聲自語!
万俟英身負上乘武學,自然知道諸葛紅是在施展“傳音入密”功力,向洞中怪人說話!
他起初還有些嗔怪諸葛紅何必如此鬼鬼祟祟?但轉念一想,認爲或許是洞中怪人,有此怪癖,諸葛紅纔不得不這等做法。
諸葛紅先是無聲自語,說了半天以後,便頓耳聆聽,彷彿洞中怪人,有甚答話?
万俟英見他業已轉身走回,洞門卻仍未開啓,不禁皺眉問道:“賢弟,你怎麼樣了?是不是那怪人不肯開門?”
諸葛紅搖頭笑道:“這位怪人,委實怪得可以,他要我們於明日此刻再來,才肯開啓洞門!”
万俟英苦笑說道:“他要在洞中多留一日,卻是搗的甚鬼?”
諸葛紅搖頭笑道:“不是搗鬼,他說等到明天此刻,他纔在洞中住了十三年整,今天則只能算是十二年有餘,十三年不足一日!”
万俟英越發莫名其妙,皺眉問道:“十二年多與十三年整,對他有什麼關係……”
諸葛紅不等万俟英話完,便自失笑說道:“怎麼沒有關係?他說他若是明天開洞,就可要你向他叩上十三個響頭,他打你十三記耳光!若是今日開洞,則頭也少叩一個耳光也少打一記,豈不是虧了一年老本?”
万俟英聽得這“虧了一年老本”等話,不禁苦笑搖頭!
諸葛紅笑道:“大哥,我們就在這洞外靜靜行功,等待那怪人開洞便了!”
万俟英雙眉一挑,點了點頭,便與諸葛紅靜坐入定!
一宵容易,轉瞬天明,諸葛紅含笑叫道:“大哥,我們不妨準備一下,再過片刻光陰,那怪人便將開洞!”
万俟英道:“賢弟拿準那洞中怪人,不會背諾食言嗎?”
話方至此,一陣隆隆石響!
那重約數千斤的奇厚石門,果然緩緩縮入洞壁,現出了一個黑暗深邃洞穴!
諸葛紅向万俟英笑道:“大哥,你該進洞去子!”
万俟英站起身形,含笑問道:“賢弟,你呢?”
諸葛紅笑道:“我遵守洞中怪人規例,暫時候在洞外,等他離去,大哥成了洞中主人以後,再進內與你同參妙訣!”
万俟英向前走了幾步,忽然有點毛骨悚然,緊皺雙眉,回身叫道:“賢弟,我生平殺人無數,向不眨眼,今日怎麼竟有些心驚肉跳,不敢進這洞穴?”
諸葛紅心中暗自失笑,表面上故意略作思索,裝出一種恍然頓悟的神色說道:“我明白了,大哥請除去化裝,恢復你本來面目!”
万俟英如今已被諸葛紅握在掌心,不得不服從他的一切指揮,果然立即除去化裝,恢復本相!
諸葛紅笑道:“大哥你如今決不會再復有所怯懼,因爲你已恢復了‘奪命三郎’万俟英的本來面目!‘奪命三郎’無所不爲,生平殺人如草,怕着誰來?你自管挺胸前行,不要忘了‘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之語!”
說也奇怪,諸葛紅的這幾句話兒,果然振發了万俟英的一腔戾氣,立即眉騰凶煞,目閃厲芒,大踏步地,走入幽深黑洞!
万俟英進入洞中,略經轉折,便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他遵守諸葛紅所囑.不敢晃着火摺,只是摸索前進。
又復走進丈許,突然聽得沉沉暗影之中,有人低聲說道:“你懂不懂規矩.怎麼還往前走?”
万俟英想起諸葛紅所囑,不必與這洞中怪人回話,只消叩頭,並務須叩得“砰砰”作響,絕不能少叩一個!
如今,對方已問自己懂不懂規矩?万俟英只好立即應聲跪倒,恭恭敬敬地,叩起頭來!
“砰……砰!砰!”
這是万俟英不住叩頭,所發聲音,但他在叩頭之間,心中仍有疑思!
他想的是這洞中怪人語音,彷彿並不陌生,至少也曾與自己在訌湖中互相答過話兒!
但這種感覺,有些不大可能,因爲對方僅僅在這黑洞以內,便已閉關十三年,而自己於十三年前,尚未藝成出師,在訌湖之間行走。
万俟英疑思之下,忘了計數,只好“砰砰砰砰”,一直猛叩下去!
叩了好久,直叩得万俟英額角生疼!方聽得沉沉暗影中的怪人,冷笑一聲,發話說道:“好了,好了,你這人不是個神經病,便是個賤骨頭,我只要你向我叩上一十三個響頭,你爲何叩上二十六個?”
万俟英聽得簡直啼笑皆非,心中暗忖:“自己已冤枉透頂地,多叩了一倍響頭,還要被對方罵爲‘神經病’和‘賤骨頭’,豈非……”
念猶未了,面前疾風忽起,“吧”的一聲脆響,万俟英右頰以上,重重捱了一記耳光,打得他頭昏眼花,幾乎栽倒!
万俟英知道這纔是十三記耳光中的第一記,哪敢絲毫閃避?只好咬緊牙關,直挺挺的跪在當地!
“吧!吧!吧!吧!”
暗影中怪人的手下極重,又是四記耳光過後,万俟英已被打得兩腮腫脹,滿口流血!
他有點忍受不住。頗想出手反抗,但想起諸葛紅所說洞中壁畫的奧妙威力,以及“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之話,又只得強制兇心,默默忍受!
十三記耳光打過,万俟英幾乎牙牀盡碎,牙齒也被打斷三枚,疼得暈倒在地!
過了好大一回,諸葛紅在洞外傳聲叫道:“万俟大哥,你怎麼了?那個洞中怪人,業已去遠了呢!”
万俟英勉強提氣叫道:“賢弟,快……快……快來……”
片刻之後,便聽得諸葛紅的步履之聲,他一面前進,一面叫道:“万俟大哥,你在哪裡?你看見那三百六十五幅壁畫了嗎?”
万俟英頭昏眼花,口中腮上疼痛欲絕,話不成聲地,斷斷續續說道:“賢弟,請……亮起火摺,我……我……我在這……裡!”
諸葛紅“唰”的一亮,晃着火摺,向万俟英臉上,照了一照,不由退後半步,失驚叫道:“万俟大哥,那怪人怎麼這樣狠毒?他怎麼把你打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了呢?”
万俟英神思稍定,取出身上所帶靈丹,倒了兩粒含在口中,覺得疼痛稍減,苦笑說道:“幸虧是十三記耳光,假如是二十六記耳光,則我這條小命,便將生生斷送在那怪人的奇重掌力之下!”
諸葛紅見他額角之間,因猛叩響頭,叩得青腫好高,兩頰更被打得赤紅破爛的狼狽模樣,不禁又覺得意,又覺好笑!
但這“得意”、“好笑”,只是他心中感覺,表面上卻仍裝得一本正經,向万俟英問道:“万俟大哥,你看見那三百六十五幅壁畫沒有?”
万俟英搖頭答道:“我進洞以後,除了叩頭,就是捱打,根本被打得頭昏眼花,一無所見!”
諸葛紅揚眉一笑,向万俟英安慰說道:“万俟大哥,你不要懊喪,且隨我去往深洞之處,只要你看到那三百六十五幅壁畫,包管你便會把所有痛苦,完全忘記!”
万俟英果然聽得心神一振,慢慢站起身形,跟隨諸葛紅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