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出來是他了, 沈經年又問：“還有呢？”
蓁蓁想了想：“還有叔叔姨姨，他們說我是爸爸的小棉襖，還有……”
她絞盡腦汁回憶：“還說我會嫁出去。”
沈經年若有所思, 她估計是沒怎麼見過，當下不再繼續問，而是說：“就是結婚的意思。”
沈經年說：“以後不要亂信別人的話，知道嗎？”
她邁着小短腿，小跑衝回了院子裡，管家爺爺肯定給她準備了好吃的好喝的。
等看她被管家牽走, 沈經年才收了表情, 撥通了老宅的電話。
沈經年直接問：“媽, 今天老宅來了什麼人？”
沈母不明所以，還是說：“你大嫂她孃家人過來了。”
她想起孫虹的事, 忙補充：“孫虹沒來。”
沈母一一說出。
沈經年嗯了聲：“大嫂走了嗎，沒走讓她接電話，我有事要告訴她。”
沈母朝孫文秀招呼手勢，“經年找你。”
孫文秀心裡驚疑，她和沈經年基本上沒有單獨聯繫, 唯一頻繁的時候還是因爲孫虹的事。
今天有什麼事找她？
“經年, 你找我有事？”她問。
沈經年語氣平靜：“大嫂，你已經搬出老宅, 招呼孃家人就不要在老宅了, 打擾老太太休息。”
孫文秀有點難堪, 這種事值得他來說？而且自己還是長輩, 被這麼說, 太過無情。
“好，我知道。”她悶聲。
電話回到沈母手上, 她問：“你大嫂怎麼了，我看她表情不對。”
沈經年慢條斯理說：“蓁蓁才幾歲，大嫂孃家人就在她面前說嫁人這樣的話題。”
沈母大驚，蓁蓁可是她的寶貝孫女，皺眉：“我今天都沒聽到，可能是趁我不在的時候。”
與此同時，沈安還不知道自己被供出來了。
他第二天，還興致勃勃地一大早過來靜園，因爲今天想帶蓁蓁去遊樂園玩。
然後，他沒見到蓁蓁。
見到了自家三叔。
沈經年說：“蓁蓁今天不能跟你出去玩。”
沈安保證：“三叔，我會看好的，不會有事的。”
沈經年微微一笑，慢條斯理道：“我已經給你約了寧大的課程，你去旁聽一個月，期末掛科了，你明年去非洲拓展區域。”
沈安：？！
他一頭霧水。
等人都到寧大的教室裡坐着了，他還是不明白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就要學一門叫《語言的藝術》的課。
他給親爸親媽吐槽：“三叔瘋了！”
沈千宏愛莫能助：“誰知道你做了什麼得罪你三叔了，好好上課，我看這門課很適合你。”
馬佩芝說：“挺好，省得你天天找我要錢。”
蓁蓁好幾天沒看見沈安，問：“安哥哥說要帶我去遊樂園，他怎麼不來找我呀。”
沈經年溫聲：“哥哥要上學。”
蓁蓁眨眼：“我也要上學！”
-
於是，蓁蓁的幼兒園生活即將開始。
第一天上學時，她很興奮，因爲管家爺爺說，去了幼兒園就會見到很多小朋友。
她到現在見到的同齡人太少了。
“我會見到安哥哥嗎？”蓁蓁天真地問。
“不能。”關青禾已經知道沈安的事，樂不可支，“沈安哥哥比你大，上的是大學。”
“那我上的爲什麼不是小學？”
“因爲你現在還是幼兒，所以是幼兒園。”
關青禾給她紮好小辮，蓁蓁雖小，但是頭繩和項鍊是不缺的，望月樓的設計師專門爲她定製。
“到了學校，大家就要叫你關靚理了，知道嗎？蓁蓁是你的小名。”
“都是我的名字。”
“小名只有親近的人才會叫。”
“好耶。”
她歡天喜地地出了門，揹着新買的書包，坐沈經年的車，還問：“爸爸晚上會接我嗎？像接媽媽一樣。”
“會。”沈經年答應她。
“先接我吧。”蓁蓁說：“我和爸爸一起去接媽媽。”
關青禾笑了下，“我和你爸爸一起去接你不好嗎？”
蓁蓁說：“也好。”
她說這句話的模樣，和沈經年如出一轍，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玉雪可愛。
今天的蓁蓁是全幼兒園最閃亮的。
她對上學充滿期待，因爲她之前問過沈安哥哥上學好玩嗎，沈安哥哥很開心地告訴她特別好玩。
“好多人啊。”
巧的是，宋懷序的兒子也在這裡上學，蓁蓁一眼就瞧見了站在大人身邊的宋遠崢。
兩個人理所當然地在一個班。
宋懷序挑眉：“巧啊。”
沈經年並不想理他，隨口問：“遠崢今年才上學？”
宋懷序一本正經：“大半歲，只能現在入學。”
有宋遠崢在，沈經年的確放心不少，認識的人陪同，蓁蓁上學也可以自在一些。
快離開前，他叮囑蓁蓁：“在學校聽老師的話，要是老師讓你不舒服的地方，也要說出來，知道嗎？”
蓁蓁點頭：“知道~”
沈經年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爸爸和媽媽晚上來接你。”
讓她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確實很難放心，即便這所幼兒園是他精心挑選的。
大人們很快離去，剩下一羣小孩子。
蓁蓁從小就接受爸爸媽媽去工作，不在自己身邊，所以來到新環境也沒怎麼樣，膩在宋遠崢身邊。
“哥哥，你看那個人。”她小聲。
宋遠崢順着她的方向看過去，那個男生臉上有個很明顯的胎記，紅彤彤的在太陽穴處。
他說：“蓁蓁，不要亂說別人。”
蓁蓁和他同時開口：“他臉上長了花誒。”
“……”
“不說了。”蓁蓁捂住小嘴巴：“知道了。”
小孩子們哭鬧，老師們乾脆放起動畫片來，是童話故事，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有個男生說：“這是女孩子纔看的！”
他一說話，別的小孩子也叫了起來。
“裡面是公主，是女生！”
“我不是女孩子。”
蓁蓁不解地問：“男孩子不可以看嗎？這麼好看。崢哥哥，要不然，你做女孩子吧！”
“……”
宋遠崢拒絕：“我不做。”
蓁蓁急道：“你不做你不能看。”
宋遠崢告訴她：“沒有這個規定。”
這個話題終究在老師的解釋下結束。
只不過，等到了上廁所的時候，男女廁所是分開的，蓁蓁要和宋遠崢一起。
老師說：“不可以哦，靚理是女孩子，遠崢是男孩子，要分開的。”
蓁蓁嘆氣：“唉，早叫你做女孩子了。”
做女孩子多好啊。
別說老師們，宋遠崢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初到新環境，蓁蓁很快就認識了幾個好朋友，每天下課就拉着小姐妹們的手。
班裡的男孩子還小，卻也喜歡湊到他們那堆裡。
聽宋遠崢叫她蓁蓁，同學們很疑惑。
“你不是靚理嗎？”
“蓁蓁是我的小名。”
一個男生問：“我們也可以這麼叫你嗎？”
宋遠崢開口：“不可以。”
蓁蓁記得媽媽的話，“嗯，和我親近的人才能叫我蓁蓁，你們不是我的親戚。”
“他也不是。”剛纔那個男生指着宋遠崢。
宋遠崢看他，“我是她哥哥。”
一個小女孩納悶：“你們名字不一樣。”
蓁蓁講不明白：“反正你們不可以叫，等你們成了我的親戚，就可以叫了。”
“好啊。”
“那我等等。”
等她玩了半天，宋遠崢問：“不累嗎？”
蓁蓁點頭。
“把手伸出來。”
蓁蓁乖乖伸出手，朝他送過去。
宋遠崢從口袋裡掏出手帕，給她擦了擦手，皺着臉：“玩了之後不要吃手。”
“手又不好吃。”蓁蓁回。
“嗯，不好吃。”宋遠崢說。
-
從幼兒園回來的蓁蓁顯然比以前活潑許多，而且還學了許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老師教他們愛護爸爸媽媽。
關青禾在書房裡寫東西，蓁蓁自個抱着一個熱水杯過來：“媽媽喝。”
她連忙接過來，“從哪兒拿的，你倒的？不怕燙到？”
蓁蓁說：“爸爸的。”
沈經年已經從外面進來，“她趁我出門，把我剛倒的茶送你了，真會獻殷勤。”
關青禾笑了起來。
蓁蓁紅着臉，不好意思。
等見到了沈安，笑眯眯地說：“安哥哥，上學真的很好玩，你一點也沒騙我。”
沈安睜眼說瞎話：“嗯嗯，我哪會騙蓁蓁。”
好玩什麼，他上的那門課程枯燥死了，但是爲了學期末不掛科，爲了不去非洲受難，還得認真上課。
好在只有一學期，幾個月前就結束了。
他忍不住問沈經年：“三叔，你怎麼要折磨我？”
沈經年說：“什麼叫折磨你，送你去上課是好事。”
沈安說：“一點也不好！”
沈經年平靜地看他：“學了這門課，你就知道怎麼說話了。”
沈安回到家後，後知後覺，自己當初到底是說錯了什麼，值得三叔送自己去上課。
可惜，時間過得太久，他早就忘了。
而且，和蓁蓁說的那話，也是隨口之言。
宋遠崢在學校裡比較安靜，平時玩着自己的拼圖，或者高階魔方，蓁蓁不太理解，這些東西哪裡好玩。
教室裡有調皮搗蛋的孩子，有一次不小心弄亂了他的拼圖，宋遠崢冷了臉，對方嚇哭了。
老師知道後也很無語，因爲宋遠崢確實沒做什麼，反而還是受害者。
不過經過這件事之後，所有孩子都能很輕易的明白，宋遠崢不能得罪，他不罵人，但是看你的時候，你會害怕。
小孩子感官是最明顯的。
除了蓁蓁。
因爲她從來沒見過宋遠崢發火，當然了，宋遠崢也不會對她發火，即使是別人做過同樣的事。
比如，她和小姐妹們玩老鷹捉小雞的時候，撞到了宋遠崢的桌子，把他剛剛拼好的拼圖打亂了。
其他孩子都站到了一起，沒說話。
宋遠崢摸着她的腰，“撞到哪兒了？疼不疼？”
蓁蓁說：“有點點，你能給我呼呼嗎？”
宋遠崢：“不能。”
蓁蓁說：“爲什麼呀？”
宋遠崢：“我是男生，你是女生。”
蓁蓁又一次感慨：“早叫你跟我一起做女孩子了。”
-
蓁蓁的幼兒園第一學期快結束時，學校準備做一個防拐騙的演練，防止放假後，小孩子被陌生人騙走。
爲此，還特地把家長們全都叫來。
教室裡面一直都有安裝監控，他們家長就可以從監控裡看自己孩子的表現。
誰表現得不好，自然要帶回家重新教育，畢竟這種事可不能馬虎。
宋懷序問：“你覺得你女兒會被騙出來嗎？”
沈經年說：“應該不會。”
之所以用應該，是因爲他的確不確定。
蓁蓁至今接觸到的人基本上都是好人，所以她對於外界的感官也都是非常美好的。
“我兒子肯定不會。”
宋遠崢的確旁觀她們，無論是陌生的還是不陌生的老師，他全都沒同意。
關青禾嘆氣：“要是被騙了，回家裡好好教教。”
果不其然，監控里老師用糖果騙走了不少小孩，輪到蓁蓁時，第一回沒成功。
因爲她說：“這糖果我不喜歡吃。”
監控室裡的大人都笑起來了，沈經年也無奈，女兒在某方面是有點挑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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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很快又換了一種糖，這回是蓁蓁愛吃的味道，畢竟和他相處了一學期，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味道。
蓁蓁就跟她出去了。
宋懷序玩笑道：“蓁蓁真天真。”
過了會兒，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爲蓁蓁走到門口又拐了回來，她把宋遠崢也給叫出去了。
這下好了，兩個人一起被“拐”。
結束後，宋懷序進了教室，問：“你都知道是假的，怎麼還跟着出去。”
宋遠崢瞄了眼前面，蓁蓁正被沈經年抱着，嘴裡還嚼着拐她的糖。
“她想吃那個糖。”
“我不跟她一起，她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