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青禾看見沈經年這消息時, 小蘇正在院子裡給她念新聞下的評論:“青禾姐,她們好喜歡你哦。”
“這個粉絲說相親來的老公一定不怎麼樣,說讓你快點離婚, 她介紹一個小奶狗。”
小蘇嘖嘖有聲:“小奶狗呀,那比沈先生年輕呢。”
關青禾好笑:“人不該看的是年紀,是本身。”
“是啦。”小蘇說:“知道青禾姐是維護沈先生,不過,她們擔憂實屬多餘了,沈先生不普通, 而且人品好。”
她見過那樣多的客人, 這幾天的公子哥也不少, 對於他們這些店小二,很少有態度不錯的。
沈先生不一樣, 自他入瞭如夢令茶館,從聽章明月的評彈開始,對於他們都溫文爾雅。
可以說,在如夢令裡,除去老闆或者老闆娘, 排第一的便是沈先生了。
“這還有不少評論說相親對象可能存在身體上的缺陷, 比如禿頭,比如隱瞞病情的, 讓您多注意。”
小蘇念出來:“青禾姐, 你要怎麼解釋呀, 要不直接告訴大家, 你和沈先生結婚了, 不過,這樣就要一直掛在新聞上了。”
她的最後一句話, 是關青禾知曉的。
沈經年如今不算常年上新聞,因爲他有意控制,也不做一些出格的事,即便如此,也兩三個月就會露面。
她低頭,瞥見沈經年發來的那句話,還有一條鏈接,點進去便是關於自己老公人品或許不好的猜測。
關青禾詢問他的意見:【這一類澄清是不是很簡單?】
關青禾還未反應,又跳出一條新消息:【如今寧城不少人都知我與你是夫妻,若不澄清,影響不低。】
【沈氏這邊準備了三種澄清方案,關老師要不要參考一下?】
她想了想,直接打電話過去:“哪三種方案呀?”
沈經年半側着頭,屈指扣在桌面,不疾不徐道:“一是直接撤了新聞,不予理會,很快網友們就會遺忘。二是由沈氏這邊澄清。三是由你解釋。”
辦公桌前的王秘書一臉面無表情,合着自家先生剛纔是在給太太發消息,難怪一直沒說話。
這方案,竟直接套用了,他琢磨着,可能接下來也不需要公關部出手了。
關青禾幾乎想也沒想,柔聲:“我來解釋吧。”
本就是因爲她起的謠言,再加上也是和自己息息相關,還是許多粉絲們的關心。
沈經年彎脣:“關老師,需要幫忙,可以直接說。”
關青禾反應遲鈍:“解釋而已,哪裡需要幫忙。”
沈經年問:“關老師打算直接說是我麼?”
關青禾心中早有決定,不過還是思忖着問:“若是知道是你,恐怕會一直打擾的吧?”
“這些事對我而言是習以爲常。”沈經年低語:“你是他們常接觸到的,於你,更打擾。”
反正自己平時只演出露面那一點時間,隨後就不再客人面前走動,只要不闖入後院,對她影響不大。
況且,她參加綜藝後,就有了一絲心理準備。
掛斷電話後,齊觀宇問:“你打算怎麼解釋?”
她去了書房,先前將沈經年送的小印帶來了這裡,便直接開展宣紙,寫了一幅字,落下她的印。
小蘇從門縫裡悄悄探頭時,關青禾剛吹乾墨跡。
隨後,她的腦袋上方,又多了兩顆腦袋。
三個人都盯着她拿在手裡的宣紙,上方是簪花小楷寫就的一段話,字跡柔美漂亮,正如本人清婉若仙。
小蘇說:“青禾姐說沈先生文雅,我看,她自己也不差嘛,兩個湊做一堆,不缺話題。”
關青禾壓根沒注意他們,拍照發到了微博上。
中午時分,吃飯的時間,正是一天之中最清醒的時候,即便是下着雨的寧城,也露了一絲天光。
爲關青禾的人生殫精竭慮的粉絲們,一刷新微博,發現多了一條剛剛發出來的微博。
是文字,也配了一張圖。
關青禾:【我先生他,生於世家,溫文爾雅,平生喜愛文雅,從來心有山河。我與他一別經年,結得因緣,願從今後八千年,長似今年。】
不論是看見的文案,或是圖片,都彷彿心靜了下來。
他們彷彿能想象出關青禾這樣的古典美人坐於書桌前,執筆寫下這工整清麗的文字。
“寫得好漂亮啊。”
“我讀了一遍,好有感覺啊!!”
“關美人和她先生是久別重逢呀,有沒有人來翻譯一下這句話?”
“這是對傳言的迴應吧,老闆娘的意思是,她老公並不像咱們猜的那樣,其實性格很好,也心繫國家,而且以前就認識,不過錯過了一段時間而已。”
“散了吧,老闆娘這麼清醒,哪裡用得着我們去操心。”
“這書法形容的,我感覺能想象出美人身邊站着位斯文的男人,好配好配!”
“好想知道老闆娘的老公是什麼樣的嗚嗚嗚。”
“羨慕關老師的老公,娶到了這麼優秀的老婆,要是不好好對她,我做夢也得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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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青禾這手字寫得足夠漂亮,被一些博主轉發,傳播開後,迅速跨了圈子。
【老闆娘這小印,真可愛,是和田玉的,這瑞兔銜芝的雕工好出色,在哪家定製的?】
他直接在關青禾的微博底下評論。
關青禾便回覆道:【我先生自己做的。】
樓中樓裡當即熱鬧起來。
“難怪老闆娘說她先生喜好文雅,這居然還會玉雕。”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老公是個做雕刻印章的呢?”
“哈哈哈哈哈!”
關青禾對這些傳聞就沒再回應了,她發完之後,又微微紅着臉,詢問沈經年。
【這樣可以嗎?】
微信那頭,沈經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幾行小楷上,他撐着下頜,脣角勾着。
旁人不一定知道最後一句話,他卻知曉,那是出自陳著的《一剪梅》,寓意年年有今日。
對於他們而言,那便是一生一世。
王秘書早已被他趕出去,如今辦公室內只有一人,他姿態隨意地笑着,回覆消息。
沈經年:【若是不可以,要怎麼辦?】
關青禾哪裡知道,就算要如同明星一樣官宣,她好像與沈經年連合照都沒有。
——或許,結婚證上的也算。
偏偏,結婚證在沈經年那裡。
關青禾破罐子破摔:【沒法辦了。】
沈經年幾聲笑起來。
微信裡又消息不斷,除去幾位大佬們的調侃之外,當屬容羨的羨慕嫉妒最爲顯眼。
【你可真有福氣。】
沈經年指尖略動:【別羨慕。】
容羨:【你幹了什麼,這麼快讓老闆娘動心。】
沈經年:【你與我好友多年,還不知道,這就是你到如今還沒追到曲小姐的緣故。】
容羨:【?】
容羨:【別光說廢話,支兩招。】
沈經年:【真誠是最有用的武器。】
容羨一本正經:【我哪次都很真誠啊!】
沈經年並不想看他,又重新轉回關青禾的微博之上,半晌,落下一個贊,鮮爲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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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室衆人,如今都在吃瓜。
自從這兩天從王秘書嘴裡得知,熱搜上大火的茶館老闆娘是沈太太,那可以說是把關青禾的綜藝看出了朵花來。
“咱們太太可真有文采啊。”
“這手字寫得真漂亮啊。”
“這字裡行間的,一定愛慘了咱們沈總。”
王秘書一臉面無表情:“你們是不是太閒了一點?”
衆人搖頭:“枉你天天跟在沈總邊上,竟然不知道嗑cp,古典美人和溫柔紳士,絕配!”
“是啊,說不定做起愛來都很矜持。”
王秘書:?
這話能大庭廣衆之下說得出口?
不過,這人設,的確很完美。
大家眨着眼,一致對外:“要是這句話被沈總知道了,一定就是王淳你說的!”
王秘書:“滾吧。”
終於明白沈安小少爺那口頭禪怎麼這麼好用了。
關青禾這文案一發出去,便被情感博主與文案摘抄博主採用了,一天下去,廣爲傳播。
如夢令茶館老闆娘又火了。
蘇雨彤看到新聞時,一臉淡定地和經紀人說:“有些人,就是天生的。”
她算明白了,自己哪裡是被踩,換成別人,也得被壓,因爲她站在那兒,做什麼都吸引人。
經紀人感慨:“這官宣文案,明晃晃地帶了沈三爺的名字,竟然也沒人瞧出來。”
蘇雨彤說:“這哪看得出來哦。”
她翻着評論。
“看完了,更喜歡老闆娘了,生得清冷,又多才多藝,當真是書香世家才能出的美人兒。”
“你們難道不知道嗎?老闆娘那個爺爺,就是幾十年前人盡皆知的琵琶大師啊!!”
“靠,這又是什麼故事?”
現如今只要是網絡出名的人,都瞞不住什麼。
更何況關青禾也從未有過隱瞞,她的資料、學校期間的同學,都隱隱約約有透露。
關青禾爺爺的名字也早在昨天被人發現,因爲是在清江官方那邊協會裡有記錄的。
只不過大家並不知道。
直到今天,關青禾無意露的這一手,讓無數粉絲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養出來的。
知情人直接發博:“我奶奶剛跟我說的,她年輕時候,老闆娘的爺爺和奶奶在寧城那可是有名的琵琶演奏家,想看的人都排到兩條街外……”
她將當年的舊報紙拍照發出來,還沒褪去的一些文字與照片都表明了關老爺子與關奶奶的名聲。
尤其是這對師兄妹相貌堂堂,十分登對。
難怪會生出關青禾這樣的美人。
蘇雨彤看得瞪眼:“我還真是班門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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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喧囂,關青禾卻不再管。
她今日演出,從外地來的網友們更多了,聽得意猶未盡,還想合照。
關青禾思索半晌,同意了幾個女孩的邀請,合照幾張,才進了後臺。
晚間,趁沈經年還沒回來,她便磨完玉雕琵琶的最後一步,終於完成了這份禮物。
沈經年剛到院子裡,關青禾就迫不及待:“你看看。”
男人停在桌前。
以他的目光看,這玉雕琵琶做工自然稚嫩,但卻不粗糙,內有靈氣,第一次做得這樣好,已經很出色。
沈經年從她泛紅的指尖接過,捏住她的手指,揉捏起來,溫聲:“很好看,很傳神。”
關青禾眼眸清亮:“那我就直接給你了。”
底座之前就已經給他了。
她問:“你要放哪兒?”
沈經年笑問:“你想我放在哪兒?”
關青禾搖頭。
沈經年沉吟:“不然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關青禾又搖頭。
自己這玉雕琵琶做得實在粗糙,若是擺在沈經年的辦公桌上,豈不是很多人都能看見。
她終於想起最好的地方:“你的收藏室。”
就連沈經年自己,也很難經常見,非常合適。
沈經年知她想法,卻沒點破,只笑着點頭:“好,你坐下來,泡泡熱水。”
等關青禾泡完,他又斂眉,爲她按摩。
明明磨玉也沒那樣傷手,關青禾都不覺得有什麼,他反倒比她還要仔細。
她開口:“我不疼。”
沈經年垂着眉眼,嗓音溫潤:“不是疼不疼,按摩之後,會舒服很多。”
關青禾又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好任由他。
令她奇怪的是,他竟沒提微博上的事,明明白天還在微信上調侃她來着。
一直到她快要入睡時,沈經年才低聲:“關老師,我很喜歡你稱呼我先生。”
關青禾昏昏沉沉,噥聲:“什麼……”
沈經年笑了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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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新聞,當事人若不出現,就沒了熱度,所以兩三天後,就沒了相關的,只能搜索才能見。
至於來採訪的人,關青禾一律迴避私人問題。
而且沈經年竟還派了陳可過來,她一站在關青禾旁邊,記者都不敢多問幾個問題。
關青禾抿脣笑:“他們這麼怕你。”
陳可說:“怕我纔好,就是要怕,太太不怕我就好了。”
關青禾柔聲:“我可不怕你。”
陳可哦了一聲,拖長調子:“是呢,太太連沈總都不怕,我一個小嘍囉,有什麼呀。”
關青禾:“……”
週六時,寧城依舊下着小雨。
關青禾許久沒回清江,打算回去,順道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想問問爺爺,當初沈經年的事。
因爲最近雨天,她都沒再做與沈經年有關的夢。
沈經年得知,挑眉:“我陪你一起。”
關青禾當然拒絕:“我自己去,你不是今天有會議麼?”
她都聽見他電話內容了。
沈經年頓住,問:“真不要?”
關青禾解釋:“我是回老家,又不是不認識路,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你擔憂什麼?”
沈經年嘆了口氣,一本正經地開口:“我擔憂的是,沈太太竟然不需要我。”
關青禾嗔他一眼。
她和沈經年說完話後,就買了回去的高鐵票,在高鐵上還遇見了一位自己的粉絲。
關青禾雖不社恐,但也有些受寵若驚。因爲對方居然隔着口罩都能認出自己。
好在上了車,不是同車廂,她自己一人自在。
到清江後,老爺子顯然很驚喜,因爲關青禾沒有提前通知他,他問:“你這什麼也沒帶,不會下午就回去吧?”
可是好久沒見孫女了呢。
關青禾撒嬌:“家裡難道沒有我的東西了嗎?”
老爺子一想也是,但是嘴上不這麼說:“留在這兒,陪我一個老頭子多寂寞,都嫁人了。”
關青禾好笑。
老爺子心口不一不到一分鐘,馬上改口:“雨下這麼大,你明天再回去吧,反正也是週末,不需要演出。”
他嘟囔:“最近也不知怎麼的,天天下雨,連出門散步都不行了,煩死人了。”
關青禾挽住他,彎眼:“那我等雨停了,陪阿爹去散步,然後明天再回寧城吧。”
她給沈經年發了條微信:【我明天再回寧城。】
關老爺子聽得開心呀。
只說話這段時間,那瓢盆大雨打在窗上,與呼嘯的風聲混合在一起,噼裡啪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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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青禾回了清江,沈經年一人回家住也沒甚意思,便回了老宅,陪太太吃了午飯。
老太太頗爲不贊同:“青禾要回去,你怎麼不一起陪着回去?”
沈經年無奈解釋:“阿婆,我今天正好有事,青禾她知道,不讓我推了。”
要是他因爲想陪關青禾回清江,推了公事,關青禾會覺得有壓力,她的性格,他能不知曉?
老太太不理會,回樓上午睡。
沈經年獨自一人在老宅坐了片刻,正打算離開,被沈母叫住:“等下,我有個東西。”
她讓人取出來一個禮盒,外表是明黃色,右上方古樸地寫着兩句禪語,一看便知是哪裡來的。
果然,如沈經年猜測。
沈母開口:“這是我從惠法寺帶回來的十八籽手串,寓意佛光庇佑,平安健康,你帶回去。”
沈經年笑說:“媽,你知我不信這些。”
沈母白一眼,沒好氣:“你瞧這漂亮顏色是給你的嗎?回去給青禾戴着,當個首飾也可,若是她也不喜,就算了。”
她又補了一句:“讓你送,是因爲這手串也能表情意。”
說是給關青禾的,沈經年便伸手接了過來,溫聲笑說:“那我帶回去問問。”
沈母說:“盒子就別帶了,直接帶手串回去,免得她看見了反而不願意要。”
這手串自然和那些造價不菲的古董不同,更像是手鍊,十八種不同的珠子串成,包含玉石、瑪瑙與菩提籽,五顏六色。
他試想了下戴於關青禾手腕的模樣。
很配。
當然,也沒什麼不配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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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不止一個地方在下雨,最近江南地區,好幾處地方都在下雨,而且是下了一星期之久。
早在一週之前,寧城就開始連續下雨,但因爲都不算太大,所以大家都沒在意。
沈家有單獨的愛心基金,平日會救助留守兒童與失孤老人,上星期臨近地區暴雨成災,便也捐助了物資。
比起普通人,他們自然關注得更早。
“清江那邊暴雨紅色預警了,降雨量超出往年。”底下人上報時,負責人當即回覆:“那就準備捐助物資。”
有人開口:“我沒記錯的話,那邊是咱們太太老家吧?”
旁邊人點頭:“我前兩天看新聞了,太太和她爺爺一直生活在那裡呢,現在她在寧城,老爺子還在清江,這事兒得告訴三爺一聲。”
人羣中忽然一聲炸響:“什麼寧城,你們今天沒看新聞?有人在回清江高鐵上偶遇如夢令老闆娘嗎?”
衆人紛紛扭頭。
清江暴雨,熱搜卻很難看見兩條相關,畢竟這兩天是其他城市更爲惹人注意,小地方也只有關注搜索的人才會注意到。
等有本地博主發微博視頻時,城市內的超市都已經淹了一層。
負責人額頭冒汗,他得知時已經是算早的了,趕緊打電話,差點急得口齒不清。
沈氏會議室內,沈經年擰眉看向身旁秘書。
王秘書立即按着手機聽筒,沒有出聲地去了會議室外:“什麼事非要這個時間?”
基金負責人道:“王秘書,清江那邊暴雨成災了,太太和她家人是不是都在那邊?”
王秘書心頭一驚:“成災?”
負責人接下來再說的話,什麼暴雨倒灌地下層,他已經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唰地推開會議室大門。
王秘書無視其他經理們的目光,回到沈經年身旁,急促道:“清江那邊特大暴雨,已經淹了許多地方!”
會議室裡衆人沒聽見內容,還在不解王秘書今天怎麼這麼沒規矩,就見主位上的男人已然起身。
比起王秘書,一貫淡然自若的沈總竟更失態。
“會議中斷。”
沈經年只丟下一句,便步履匆忙地離開了會議室,留下一臉莫名的高層經理們不知發生了何事。
王秘書小跑跟在身邊:“現在因爲暴雨,清江那邊許多高鐵也宣佈停運,途經的也會晚點。”
清江並沒有機場,平時與寧城坐高鐵只有需要一兩個小時,甚至連大巴也可以。
電梯合上,沈經年肅聲:“私人飛機呢?”
王秘書摸着額頭,“您的私人航線許久沒用,按照常理,搶險救災,是可以臨時起飛的,一小時即可……但是,暴雨天氣,風險極大。”
他慎重地說下最後一句話。
在國內,有私人飛機也不能亂飛,需有私人航線。
沈家早在許久之前就買過私人航線,只不過,國內的私人航線依舊歸國家管,平日起飛需要向有關部門申請。
一旦批准,便可起飛,最遲也要有一天時間。
除了搶險救災、緊急救護等緊急情況,可以提前一小時申請。
也就是說,沈經年最早出發,也得是一小時後。
“一小時……”沈經年重複這三個字,按着眉心:“你還等什麼,還不去申請?”
他很少這樣冷肅的語氣,王秘書卻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出了電梯之後,沈經年立即撥打關青禾的電話,也許是因爲暴雨的緣故,電話並未接通。
一路去往莊園的路上,他電話聯繫關青禾,但微信上始終只有關青禾中午那句“我明天再回寧城”。
寧城的雨,很小。
他今天應該陪關青禾一起回去的。
早在上週臨近城市暴雨成災時,他就該注意,今天寧城還下着雨,不該讓她今天獨自一人回清江。
網絡上,白日偶遇關青禾的網友這會兒也開始慌張求助:“我這裡都淹到一樓了,停電了。”
有粉絲詢問關青禾,這人哪裡知道。
但發電站被淹,全市幾乎大規模停電,關青禾那裡再好也是清江,一定也很危險。
一時間,關青禾的微博底下,由之前的羨慕恩愛,變成了如今的祈求祝福,希望她平平安安。
“怎麼這麼巧回了老家?”
“我同學在的地方沒停電,現在正在救援呢,不知道老闆娘在哪個區。”
“離市中心不遠吧,應該比鄉下農村小鎮要好點,這雨一小時就下這麼大。”
清江市小,連地鐵都沒有,這也是沈家兩個嫂子當初不在意,沈安覺得土包子的緣故。
如今出現災情,比省會城市更艱難。
沈經年更改電話對象,語速極快,幾秒一個命令:“讓相關人員去清江救助……”
負責人戰戰兢兢。
司機也不敢說話,知道自家先生的目的地,一路幾乎將車速在有限程度內開到了最大。
王秘書不在,他自然來爲先生打傘。
沈經年哪裡需要旁人,直接取走了雨傘,自顧自地撐着入了雨幕之中,去往停機坪。
莊園裡有長廊通往,他一分鐘也不想耽擱,走的是近道,沒有遮掩,一路雨水亂濺。
在等待起飛的時間裡,沈經年都站在雨中。
手一探進口袋裡,便能觸摸到母親下午讓他帶給關青禾的十八籽手串,菩提表面粗糙。
他隨身帶着,想着今日接關青禾時送她。
王秘書遞交申請,又聯繫基金會準備好物資。
回來時見着站在雨中的男人,手裡捏着一串佛珠似的手串,指腹微動,便略過一顆又一顆。
王秘書在想,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先生數了多少遍。
手串有十八顆珠子。
落在他心裡,已有千顆萬顆。
先生不信佛,在這時,也會爲太太求佛。
他正想着,接到官方的回覆,當即面色一喜,大聲道:“可以起飛了。”
沈經年手指一轉,將手串套進自己腕上,沒入袖中,徑直上了私人飛機。
母親總說可以不信佛,但不能不信因果。因果算數,有人彌補。
所以他來戴,護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