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宇風這樣說,林思楚似乎想起了什麼。猛地問道:“沒人發現是我捐腎給他吧?”
安宇風愣了愣。淡淡說道:“沒有,放心吧。我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哦。那就好。”林思楚若有所思的回道,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問出口。
安宇風似乎看出了林思楚心裡在想些什麼,平靜說道:“手術過程雖然出現了一點小意外,但手術進行得還是很順利的,有驚無險。他沒事。”
“誰要知道他的情況了。”林思楚小聲嘀咕道,眼睛卻沒敢看向安宇風。
安宇風搖頭輕笑。似乎聽到了安宇風的輕笑聲,林思楚懊惱的瞪了他一眼。不悅說道:“我口渴了,要喝水。”
當天,安宇風就將林思楚秘密轉移到了高級病房,所以沈君瀚來的時候。已找不到人,問醫生或者護士,他們都選擇了避而不答。
這更讓沈君瀚疑惑捐腎的人到底是誰。
一連幾天下來都這樣林思楚都在醫院中平靜地度過了。不過近來這兩天她總是在咳個不停。安宇風老是跑去問醫生問她怎麼了,怎麼臉色會這麼不好。
而醫生只說休息幾天就好。
林思楚知道自己的病情。是她要求醫生這麼說的。雖然明明知道自己的病情在惡化,可一想到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還是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
楚毅也慢慢好轉起來了。這期間林思楚並沒有要去看他的意思。安宇風也沒有要她去的意思,只是會時不時對林思楚說楚毅病情已好轉的事,他似乎知道林思楚心裡在想什麼,而林思楚只能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每每這時,安宇風總會搖搖笑着說林思楚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林思楚雖然也跟着笑,而心裡卻是那麼的感傷。
如果幸福是一枚小小的紙團,她多麼想把它緊緊地拽在手中,無論是左手還是右手。
可惜,幸福二字對她來說就是一種奢望,一種遙不可及的渺茫。
這天,安宇風帶來了一個人,一個讓林思楚恨了許久也甘願爲他付出生命的人,那就是楚毅。
此時的楚毅臉上已添上了一絲血色,沒有那日的蒼白。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楚毅,林思楚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你來這裡幹嘛!”
楚毅似乎早就料到林思楚會這樣子,無奈喚了聲:“阿楚。”
這是林思楚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聽到楚毅叫她的名字叫得這麼有感情。一時心情不免有些激動,“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楚楚,伯父只是想來看看你。”安宇風見林思楚這樣,忍不住說道,示意她不要這樣子。
林思楚哪會聽安宇風的話,他帶楚毅來,她還沒跟他算賬呢,懊惱的瞪了他一眼,冷聲說道:“不需要他來看我,我還沒死呢。”這話亦是說給安宇風聽也是在說給楚毅聽。
楚毅嘆了一口氣,看向安宇風,“宇風,你先出去吧,我想跟阿楚說一下話。”
“嗯。”安宇風點點頭,瞧了一眼林思楚,便走了出去。
安宇風走了出去後,楚毅將目光看向了林思楚,眼中帶着一絲愧疚之意,“是我對不起你們,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願你不要太恨我。”
呵,林思楚冷笑一聲,看向楚毅,眼中充滿了憤怒之意,“那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因爲我無時無刻都在恨你。”
“對不起。”楚毅平靜說道,他語氣裡充滿了真誠與愧疚。
林思楚忽然覺得眼睛有些腫脹,吸了吸鼻子,將頭轉向另一邊,“對不起沒用,除非你能找回我們死去的媽媽。”
聽到這話,楚毅的心不由一顫,看着林思楚的目光微微低垂了下來,沉默了許久,他又說道:“我沒想過你會把腎給我。”這是不是意味着她心裡還是有他這個父親的?虧他之前還找人想趕他們走……
此時,楚毅的心裡是既懊悔又愧疚,他真不配做他們的父親,一份責任沒盡到也就算了,還那樣子對他們姐弟兩。
林思楚看向楚毅,眼中浮起了慢慢的諷刺,“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那樣無情無義嗎?”
林思楚諷刺的目光,冰冷的語氣讓楚毅不由一怔,薄脣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褐色的眸中閃爍複雜多變的情緒。
林思楚似乎要將楚毅看透,見他沉默,她又補充道:“不過你別誤會,我把腎給你,並不代表我原諒了你的過錯。而是我把你給我的命還給你,從此各不相欠。”
楚毅聽了林思楚的話,陷入了一陣沉默,看着林思楚的目光更加充滿了歉意。
林思楚卻始終無動於衷,用着毫無感情的語氣說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楚毅沒有再說什麼,眸子動了動,手緩緩轉動着輪椅,朝門口推了去。
在楚毅將輪椅推到門口,想打開門時,林思楚猛然說道:“等等!”
楚毅放在門柄的手倏然止住,還沒來得轉過身,就聽林思楚說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請你好好照顧小毅,他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
“不要向對我一樣爲難他,我不想他不開心。他從小就沒了爸爸,怕是連爸爸的模樣都已記不清了吧,高一那年,媽媽又離我們而去,其實我知道,他心裡還是渴望有一份父愛的。”
話說到這裡,她的語氣充滿了哽咽之意,再也說不下去。
楚毅此時已轉過了輪椅來,聽着林思楚的話,他的心裡早已翻騰不已,壓抑那股難受情緒,目光復雜又疑惑的看着林思楚,“你怎麼了?”
她怎麼會說這樣的話,像是遺言?可是據他所知,手術進行的很順利,捐一個腎,並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除非她還有什麼事瞞着他。
林思楚抹了抹從眼角邊不小心溢出的淚水,冷聲說道:“別管我怎麼了,記得我說過的話,不然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頓了頓,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後,才說道:“你走吧。”
楚毅脣角動了動,眼中不自覺的蒙了一層紅霧,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帶着滿腦的疑惑出了這個房間。
林思楚狠下去心來忽略掉楚毅眼中的那抹情緒,直到他消失在這個房間的那瞬間,她抑制不住無聲的哭了出來。
安宇風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她正環抱着膝蓋屈膝而坐,頭埋在腿間,他就知道她一定在哭泣,嘆了一聲,走到她的牀邊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說道:“醫生說了,不許情緒太激動。”
林思楚用力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說道:“誰情緒激動了。”
安宇風挑挑眉,打趣道:“你哭了啊?”語氣中帶着一絲玩味之意。
“誰哭了!”林思楚猛地擡頭,惱怒的瞪向安宇風,瞧着他脣邊那絲笑意,委屈的抿了抿嘴,“連你也欺負我。”
安宇風瞧着淚眼朦朧的林思楚,心頭一窒,猛地將她擁入懷中,用着極其溫柔的語氣說道:“想哭就哭吧,哭出來了,或許會舒服點。”
林思楚掙扎出安宇風的束縛,輕哼一聲,“我現在不想哭了。”說完,便躺在牀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背過身,閉上眼假裝睡着。
安宇風無奈,有些好笑的看着躺下裝睡的林思楚,搖了搖頭,“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見林思楚沒動靜,才走了出去。
就這樣林思楚出了院,由於怕林思毅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所以她就去安宇風的住處暫住了幾天,安宇風當然很樂意,他巴不得林思楚以後都住在那裡,這樣他就可以天天看到她。
林思楚每天都在偷偷地吃藥,可她還是感覺到身體已大不如從前。肖醫生也一直打電話來催她趕緊住院接受治療,她的身體已是不能用藥物來就可以維持的。
爲了遮住自己臉上的蒼白,這幾天她開始化上了淡淡的妝容,索性安宇風並沒有發覺她的異樣。
一直在安宇風的住處住了有一個多星期左右,感覺身體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才離開了安宇風的住處。
安宇風雖然有萬般不捨,但還是忍住了說留她的話,他知道林思楚決定的事,一般沒人說得動她,更何況是說服她留在他這裡,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安宇風打消了這個念頭。
林思楚臨走時,安宇風問:“以後有什麼打算?”
林思楚淡淡一笑:“先好好休息一陣子吧,暫時也沒什麼打算。”
想工作可以來找我,我會給你找份好工作。”安宇風饒有深意說道。
林思楚秀眉挑了挑,打趣道:“是不是想說做你一輩子的保姆?”
“嗯?”安宇風嗯的一聲,佯裝一副在思考的樣子,半響才說道:“這個我可以考慮一下。”
“少臭美了你。”林思楚白了一眼安宇風后,又繼續說道:“給你一個效勞我的機會,送我一程吧。”
“遵命。”安宇風很配合的走在前面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還邊說道:“林小姐,請隨我來。”惹得林思楚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