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湯姆咬牙切齒地說。
傑瑞看了一眼湯姆，這眼神飽含深意。這種情況，他見多了，上頭那幾位就是喜歡搞神秘主義，遇到些難搞的案子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動不動就派出FBI。不過之前碰到的一些案子也確實難搞，但FBI的那些人“研究”過後就破了，也沒說下一個禁令什麼的，除非遇到外星人、UFO、史前人類之類的事兒纔會下。莫非......這Slender Man也是什麼外星物種？
扯，鬼信。之前碰到的外星事件中只有百分之六是真的，也就是說，十件中只有一件不到是真的。再說外星人誰見過，搞不好Slender Man只是個雜種。但老實說，發生了那麼多怪異的兇案，這個Slender Man還真有很大可能不是“人”。
天曉得湯姆現在有多想撕碎眼前擺在會議桌上的這張紙，但這是嚴重的違規行爲。他紅着眼睛，由於在開會，他不好當場發作，只能極力地忍着，忍得雙拳緊握，青筋暴出。
“負責接管的人員將在明早七點鐘到達，”傑瑞掃視了一眼會議室裡表情凝重的重案小組組員，“着手準備吧。”
——
這是湯姆最不痛快的一次加班經歷了。他無精打采地歸類着手中的文件，心中咒罵了FBI不下一百遍。無意間他瞥見了威爾遜的名字，眼神中染上了濃濃的愧意。當初威爾遜在位時，總是給了他們這些新人不少的關照和指點，在他的心目中，年近五十的威爾遜就像是父親一樣。說沒有就沒有了，放誰身上也都不好受。
冬天的夜幕總是降臨得特別早。七點左右，四周居民樓的燈都差不多都熄了，只有警察局內一扇窗戶中亮着蒼白的燈，在黑夜中顯得尤爲孤獨。在這孤獨之光中，重案小組的成員還在爲明天的交接工作忙碌着，在威廉、薩姆和蕾拉眼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格蕾絲第一次辦案就碰到這種情況，這令她接到禁令時不免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只有湯姆，這個親歷過恐懼的年輕警察知道這有多不甘，明白兇手有多可怕。
突然間，湯姆“啪”地一下放下手中已經疊好的文件，那些文件沒有了湯姆雙手的束縛一下子散落在桌面上。
“他們辦不到！”在其他人眼裡，湯姆似乎有些走火入魔般地鑽牛角尖。
薩姆依舊整理着手中的文件資料，看都沒看薩姆一眼。說：“我們更辦不到。”依照薩姆的經驗，上頭那幾位確實比他們更有能力，自己曾經碰到過的一些異常棘手的案件到了他們手裡都變得迎刃而解。如果說連他們都破不了案，自己，還有身邊的這幾位，那就更不用說了。“以我們的能力，目測難以在短短一個月內就破了這些案子。破不了案，到時候怎麼辦？難道你要在平安夜的時候精疲力竭地跟那些家長解釋，兇手太強大，我們因爲能力不夠，不能破案，所以要讓他們痛苦而又遺憾地度過一個新年？到時候你不瘋纔怪。上頭派出FBI接管此案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讓更有能力的人調查，破案的機率會大些。”
“不，不是，”湯姆望着薩姆的目光中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焦急，“你們不知道Slender Man有多強大。他們極有可能就這麼輕視他，他們什麼都不瞭解......”
“湯姆，”蕾拉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難道你什麼都瞭解？你以爲，FBI是我們這些普普通通的警察，像你這樣毛毛躁躁？”
湯姆沉默了。蕾拉說得對，雖然自己對FBI不是很瞭解，但是對於他們超高的能力還是有所耳聞的，確實不是他這種泛泛之輩能比得上的。
辦公室裡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偶爾傳出來的紙張摩擦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異常刺耳。寒風呼嘯着闖進了這片孤獨之光中，剝削般地掠奪着衆人臉上的溫度。威廉咒罵着關上了窗，“砰”的一聲關窗聲如同炸雷般響徹整個辦公室，隨即又是一片沉寂，就連紙張摩擦的聲也變小了。
“差不多了，回去休息吧。”蕾拉整理完手上的資料，搓搓手，穿上了自己掛在椅子後面的大衣。
衆人都走了，徒留湯姆一人靜立在辦公室。其他人中最後離開的格蕾絲關燈前對他說：“早點兒回去吧，湯姆。”隨即轉身虛掩上了門。
湯姆向外望去，一輪滿月總算從一片雲後露出了臉。他沐浴在月光中，望着漆黑的窗外，像直視自己內心的絕望一般。
忽然，一個念頭如閃電般劃過他的思緒。他大跨步走向辦公室門口，正想打開門，卻猛地停手，自嘲地笑了笑。
“局長說不定也已經走了呢。”他如此想着，準備甩掉剛纔的念頭。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湯姆來不及閃避，“砰”地一下撞到了頭。他悶哼一聲，往後踉蹌了幾步，隨即立刻擺出戰鬥姿勢。
燈亮了。
是傑瑞。
“噢，真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門後面。你沒事吧？”傑瑞抱歉地說。
“啊......”湯姆一看是傑瑞，放下了拳頭，轉而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原來是傑瑞先生。我沒事。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走？”
傑瑞攤了攤手說：“正準備走，過來檢查一下辦公室窗戶關了沒有。我自己也有好些事兒要做呢。正巧，一起走吧？”
湯姆連忙答應：“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但是......”
傑瑞關切地看着他：“怎麼了？還在爲禁令的事耿耿於懷麼？”
湯姆點點頭：“嗯......局長先生，我有一個想法......”
“說。”
“能不能......呃......就是與FBI合作？”
夜漸漸深了，傑瑞望着慘白的月亮聽着湯姆的話，他的表情由嚴肅變得震驚，再由震驚變得嚴肅。
最終，他點了點頭。
“我會幫你努力爭取的。”臨別前，傑瑞嚴肅而正式地和湯姆握了手。
“謝謝您。”湯姆加重了自己握手的力量。